冷彻睁开眼睛,光线窜入视线,瞳孔收缩,一瞬间犹如万花筒色彩斑斓。他突然坐起来,眼睛恢复成深深的琥珀色,除了他以外,床上没有其他人。
几个佣人看见他下楼,快速准备好早餐,冷彻坐在位子上的时候,早餐已全部摆好。左手边放着老爷子生前爱看的一些报纸,他拿起一份,边吃边翻看起来。佣人都在有条不紊得做着自己的事,擦花瓶的擦瓶,扫地的扫地,出去浇花的浇花,他收回视线,只有刀叉碰撞出轻微的声响。
吃完后,有人过来收拾桌子。冷彻往外面走时,无意间问了一句,“昨天我带回来的人呢?”
两名佣人看了看,其中那个在擦花瓶的说,“小少爷说要出去玩,晚饭可能在外面吃。”
冷彻嗯了一声,和平时一样冷漠。他只想要个答案,所以一开始并没注意里面的内容,等到整理出来时,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暴躁,不过他很好得控制住,就是走路急了些。
往日每天都会停在大门口的私家车不见了,见他脸色很差,浇花的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司机先生载着小少爷走了。”
冷彻斜了他一眼,沉着脸走到车库。司机把车开走了,今天只能他自己开车去帮里。准备拉车门的时候,他收回手,猛地踹了门一脚。
看着印在上面的鞋印,冷彻哧了一声,“小少爷?出去玩?晚饭还不回来?”他拉开车门钻进去,“很好,好极了!”
尾气在地面喷出强大的气流,旁若无人得一直开到帮派里面,后面有几个人追过来,因为是不认识的车,怀疑有人违反规矩私自把车开进来。
冷彻拔出钥匙,揣进裤兜里,睨着拦在面前的几人,“不认识我了?还不让开。”
几人立刻让到旁边,直到冷彻走远,才开始小声议论,“老大今天怎么自己开车来呀?”
“不知道。”
“兴许是派给身边人用了,不都在传老大昨天带了个人回家吗?”不同于在冷彻面前的严肃面容,他笑得猥琐,并不知道自己胡乱的猜测竟然真相了。
血盟内部,会议室的门被大力甩上,冷彻带着一脸怒容离开。一群分部老大,两两相望,一改端正的态度,表情散漫,有的拿出烟抽起来。他们早习惯冷彻动不动就发火,年轻人火气大很正常,各分部老大看得很开,熬到结束就好了。
在外人面前是死对头的两个老大,勾肩搭背,感情要好。
“待会去不去云上楼,听说昨天刚到了一批新茶。”
“去啊。”
绪方真智关掉投影仪,收好电脑,把有用的文件都整理出来,有人看见便说,“绪方啊,那些东西就算放着也会有人打扫的。”他把烟头捻灭在桌上。
即使坐上如今的高位,穿上西装,打上了领带,某方面来说这群人曾在街头做小混混时的本性并没有被丢弃。
“保护帮内的信息,是我职责所在。”绪方没有去看桌上的烟头,“齐老大你最近的体检报告中显示,咽喉有发炎的迹象。”
他拿好电脑和相关材料,打开门,“希望你下次想抽烟时,能好好看下外面的包装。”
他走后,有个人拿出一包烟,看着读起来,“吸烟有害健康,哈哈齐老大你要注意了。”
“切,我身体好着呢。”
“绪方他是为了你好,后辈的心意要领情啊。不过也有点太一本正经了,同样是年轻人,性格方面和我们老大真是两个极端。”
“听说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日本,和我们国家的小孩接触不一样吧。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把他骗来的。”
“咦不说是日本人吗?”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日本文化,而取了那样的名字吗?”
“我说你们几个老痴呆,明明就是他老妈二婚的时候找了个日本男人。”
“你他娘的说谁老痴呆?”
“我#&打不死你个老锤子!”
桌椅翻倒,会议室瞬间一片混乱。
……
门外边,两个工作人员对视一眼。
“待会再进去打扫吧。”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绪方摘掉眼镜,折好放在胸前。站在门口叩了两下后,打开门走进去。
冷彻抱怨道,“那帮老头子,闹腾的动静连这里都听见了。就知道溜须拍马,正事一件都不干。”
绪方把文件放在桌上,闻言颇为赞同,“有他们在,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什么时候能让他们真正做点事出来,老爷子留下他们的作用就能体现了。”
冷彻摇摇头,灰色的头发撒出璀璨的色泽,“他是把一群大/麻烦丢给我。”
绪方知道要改变他的想法非一朝一夕,迟早这个人会明白老爷子留给他的财富,远比眼睛能看到得多,想想有点让人嫉妒呢。他嘴角轻勾,是一个看不出的笑容。想到一事,绪方问他,“对了,你今天怎么把自己的车开来了?徐老请假了?”
徐老是老爷子的司机,现在为冷彻工作。
“别说了,徐老被人灌了迷魂汤给人家当车夫去了。”一想起这事,冷彻就窝火,他与绪方真智亦兄亦友,并不避讳把事情告诉他。
“你说他嘴有多甜,佣人们一口一个小少爷,那我成什么了?老爷吗?徐老也是的,怎么也被牵着走?”冷彻抓了把头发,凌乱的发型,配上他那张脸,倒为他多添了一分俊逸。
绪方扬眉,“你说了这么多,那人不会是昨晚你带回去的人吧?”
冷彻的反应,道出一切。
“Omoshiroyi(有趣)。”他说了句日语,对冷彻说起那人时的语气感到好奇,“怨气这么深?看来你对他会说话的功夫见识很足啊,不是才过了一个晚上吗?”
冷彻哑口无言。
想起那人趋向亚洲人的西方特征,好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美型,绪方开口,“毕竟是来路不明的人,本来以为是没有威胁的普通人,这下我决定要好好查查他的资料。”
冷彻抬头,有些不满他那样说,“我会看管他的。”
绪方说出自己的分析,“他之前就一直守在酒吧,几次搭讪,目标都是你。”
可冷彻似乎想得和他不在一个频道,又皱眉又脸红,“太恶心了,那种事情不要随便说出来啦。”
绪方奇怪地看着他,而后有点反应过来,“你被他那种似是而非的表白打动了吗?”
冷彻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什么意思?”
绪方点破,“没有‘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这种话才是正确的告白方式吧?”
右边眉骨上三枚眉钉聚拢,冷彻心中一惊,发现竟确实如此,“你的意思是,他在骗我?”
“说骗太武断了,他的表达方式比较含蓄也有可能。”绪方一直对他不是黑就是白的处事行为不认同,他盯着沉浸在由自己臆想的背叛之中的人,“冷彻,特殊的天性,注定了你不会被人的外表所影响,我们都是以区分相貌记住每一个人,而你却要越过这最鲜明的特征,通过声音、肢体语言、穿着等细节来记忆。”
“所以,我希望你对待事情也不要只看一面,要观察仔细,再下结论。”
冷彻根本没心思听他说教这些,“那他到底骗没骗我,还是你说的表达含蓄?”
绪方看他没有听进去,遂反问他,“你想要哪个答案?既然你说会管教他,那就自己去把答案找出来。”
“那样万里挑一的相貌,你能不受影响得与他相处,最终得出的答案,应该比我的猜测正确。”
冷彻被他的话搞得心情更烦躁了,没心思继续待在帮里,他带人出去巡视场子,可现在是大白天,几个火爆的场子都没几个人,转了三个小时多就结束了。
坐在车里,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的是徐老有没有回来了,佣人回答说没有。他表面说知道了,背地里却把手机甩到座位上,狠狠击打方向盘。
“那小子果然还没回去,真要在外面吃饭了?!”冷彻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徐老,问他们在哪里。
考虑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结果,冷彻兜车去了趟市里,又开到乡下,终于把时间磨到晚饭以后。他在两公里外,放慢速度,缓缓开动。要不是地处偏僻,别人若看到一辆豪车这么行驶,会大感诧异吧。
磨磨蹭蹭得把车开进车库,跨进家门时,他扯松领结,脱下黑色西装交给旁边的佣人,询问的眼神扫过他们,他们不负期望,告诉冷彻艾伦已经回来了。
他走到楼上,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在他即将打开门的时候,后面率先响起开门的声音。
艾伦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只勺子,“你回来啊,我给你带了吃的,要吃吗?”
冷彻从他打开的房门中看见新整理出的一间卧房,想起昨晚说要安排新房间,他今天没有吩咐,想必是佣人搞得。
“嗯?”
这人一点也没受影响啊。
“不吃!”
冷彻重重关上门。
艾伦:?
冷彻反身靠在门后,肚子不停再叫。
他还没有吃完饭,想到这点更不爽。
艾伦准备关门时,对门哐得一声打开。
“既然都邀请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不好吃的话,就做好吃我剩饭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