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婠觉得姐妹三人相处一处,自己竟不知不觉有些仰视曾经最是卑微的庶妹之意了。连她的话,她都从心底忙不迭的附和,好似唯恐说的慢了,会招致她的不满。
这种变化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还是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她是不同了,那日那般骇人的伤口,在她脸上,就可以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手段,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揣摩和度量的了。
想不明白的东西,会叫人越发的畏惧。
宁‘玉’婠不由自主的走在宁‘春’草后头,落远了几步,好似恭敬的留出两人的距离来,以降低心中那种忐忑的感觉。
宁‘春’草回眸看了一眼,脸上挂着淡然无所谓的笑。
姐妹三人又走了一阵子。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她便转身又回了‘花’厅。‘花’厅里已经准备摆饭。只待她开口。
一个小小庶‘女’,如今却成长为这家中人人恭敬的角‘色’,还真是叫人有些不习惯呢。
宁‘春’草笑了笑,微微抬了下巴。“摆饭吧。”
宁夫人连忙应声,吩咐丫鬟下去。
宁家的午饭准备的异常丰盛,可见宁夫人真是‘操’了心的。菜式菜‘色’,搭配荤素凉菜,以及饭后的汤点,极尽讲究。
几乎超过睿王府平日里的规格了,看这手艺菜式,应当是特意从外头酒楼里请来的厨子,宁家的厨子哪有这般本事?
宁‘春’草用饭很安静,宁家上下也都跟着安安静静的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这顿饭,显然只有宁‘春’草一个人吃得怡然自得,其他人似乎都有些压抑而没有用好。
宁‘春’草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过手。其他人不管吃饱了没有,都跟着停了下来,小心谨慎的看她。
宁‘春’草漱口后。轻笑说道,“晏侧妃今日准了我一日的假,这会儿我不着急回去,想要跟苏姨娘说说话,良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知母亲可能允许否?”
“允允,”宁夫人连忙点头,“是该叫你们好好处处,上次你回来的匆忙,没能说上话就跟世子爷一起走了,如今回来,既然不着急,便是在家中住上一两日,也是使得的!”
宁‘春’草摇头轻笑,未在多言。她起身携了苏姨娘的手,步出‘花’厅。
她前后脚出了‘花’厅,宁‘玉’嫣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拍着心口道:“总算明白什么叫珍馐满桌,食不知味了。”
宁夫人瞪眼看她,“以为你长进了,怎的还这般说话?”
宁‘玉’婠却轻咳了一声,“母亲,四妹妹如今对三妹恭敬得很,已经是长进了,背后说上一两句,乃是还没有习惯嘛。”
宁夫人张了张嘴。
宁‘玉’嫣却后怕的连连点头,“是,我会尽快改过来,背后也只说她好,断不说她坏话!”
她好像也没说她什么坏话吧?只是说自己食不知味而已嘛!
宁夫人愣愣的看看自己这两个‘女’儿。她们姐妹三人究竟说了什么?她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怎么觉得姐妹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呢?
“姨娘,我有些事情,困顿于心,想不明白,想要请姨娘解‘惑’。”宁‘春’草拉着苏姨娘在她房中坐下。屏退了伺候的丫鬟,低声问道。
苏姨娘点点头,“你我最是贴心之人,你有什么问题只管问,我还会瞒你不成?”
宁‘春’草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她眯眼打量着苏姨娘,苏姨娘已经年过三十。平日里在家中也打扮的十分素净,脸上只扑了淡淡粉脂,娥眉轻扫,可偏偏体态风流,自有风情,便是没有浓妆‘艳’抹,依旧叫人望之怦然心动。她饮食起居都很有心得,虽不见她如何保养,可这皮肤却如同二十多岁的小娘子一般细致嫩滑。
上头有主母磋磨。未将她磨得人老珠黄,却是越发显得淡然出尘。恍如人间仙子一般,一袭素衣,美丽不可方物。
三十多岁的‘妇’人,尚且如此。可以想见苏姨娘年轻的时候是多么引人注目。
这般引人注目的苏姨娘会不会有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动人传说?会不会真的和那为尊者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宁‘春’草越想心头越不确定起来,“姨娘在认识爹爹以前……呃,有没有……有没有遇上过让您心动的男子呢?”
苏姨娘闻言,诧异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春’草啊了一声。迎着苏姨娘审视冷静的目光,她却忽然有种小心思都无从遁形的仓促狼狈之感,“我……就是好奇,想问问。”
“我的过往,你不需要知道。反正跟你也没有关系。”苏姨娘淡淡转开视线。
“那倘若,有关系呢?”宁‘春’草试探道。
苏姨娘立时转过脸来,眉梢微挑,嘴角溢出冷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姨娘?”
“不是,姨娘莫生气。我自然是信您的,”宁‘春’草连忙握住她的手,语气安抚道,“只是近来我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叫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我……”
“你是‘挺’奇怪的,整个人都很奇怪。”苏姨娘看着她说道。
宁‘春’草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决定不再兜圈子试探,不再担心吓着苏姨娘。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姨娘曾经还是‘花’魁的时候,会不会遇见过当今的圣上?”
苏姨娘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连眼神都没有一丝的变化,宁‘春’草盯着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可竟没能从苏姨娘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今日睡糊涂了吧?”苏姨娘嗤笑道。
宁‘春’草吞了口唾沫,“我清醒得很!”
苏姨娘哼了一声,“我看你得请个大夫来了,好好看看你这脑袋,是不是进了睿王府,将脑袋‘弄’坏了?也开始琢磨起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来?人想攀高枝儿没有错,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高枝儿没攀上,倒是先把自己给摔死了!”
苏姨娘的话虽说的又狠又难听。可里头却含着浓浓的关怀,叫人并不觉得讨厌。
宁‘春’草对她的嘲讽也不放在心上,反倒上前腻着她,挽着她的胳膊道:“不是我异想天开,姨娘就没有想过。宁家为什么会得了圣上的赏赐么?我以为,这不是为了我,这赏赐也不是为了安抚我,而是为了安抚圣上自己,他真正想要赏赐的人,乃是我的生母。”
苏姨娘瞪大眼睛看着她,“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您且听我说,”宁‘春’草迎着苏姨娘怀疑不屑的视线,缓缓开口,“我两次被圣上召入皇宫,许多人都以为圣上是对我青眼有加,就连晏侧妃都会错了意,乃是因为他们并不知晓,圣上每次召我,都会问及我关于我小时候。及我生母的许多问题来。还问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我的生母是什么时候入了宁家,宁家人对我怎样?我生母怎样,云云。”
宁‘春’草说完,连苏姨娘眼中都泛出不可置信来。“这,这……”
“姨娘也觉得可疑吧?圣上多忙多‘操’劳的人,竟会问起我这些,便是对我有些兴趣,也不至于问的这么细致吧?可见,这里头是有缘故的。”她伸手握住苏姨娘的手,“这缘故就在姨娘您身上!”
苏姨娘一把甩开她的手,“胡说八道!”
宁‘春’草抿嘴笑了笑,“姨娘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能怪我胡说呢?”
苏姨娘皱紧了眉头,似乎细细思量回忆着什么。
宁‘春’草也不打搅她,只慢悠悠的在她身边踱着步子,眼看着苏姨娘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时候,她忽而在苏姨娘耳边,轻轻唤道:“琦儿?”
苏姨娘浑身如遭电击。猛的一颤,险些从绣凳上摔落在地。她猛的转脸,紧紧盯着宁‘春’草,“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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