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绵绵,琴声婉转,在白府,响起了一曲绝人的天伦之乐……
雁雨坐在石凳上,把桃木古琴放在眼前的那个圆形石桌上,背对着大门,又一次弹响了那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籁之音。悠扬的琴声伴随着绵绵的细雨,寄托着永久的相思之苦很啊剪不断的情思,诉说着多日以来内心深处的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
雨滴渐渐的密集起来,地上很快就湿漉漉的,雨水顺着雁雨的粉颊不断落下,不一会儿,身上的罗衣也被雨水渗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但是她全然不顾,在这片迷人的雨帘中,她一遍又一遍地弹着那首曲子,久久的、久久的、永不停息……
弦音飘荡在京都上空,刚刚进城门的杨义和世昭、还有随从的士兵们,都向天空看着。
“这是什么曲子,真是太好听了。”杨义发出感叹
“是啊,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杨义和世昭将那些丝绸入库后,杨义看了看天,说道:“世昭啊,走,爹和你一起去。”
“去……去哪儿啊?”世昭问道
“傻孩子,当然是去你伯父家了,难道你不想雁雨吗?去了好好和她解释解释,没准儿爹还能帮上忙呢。”
“好吧,爹!”
“驾——”一声长啸,杨义父子二人骑着马向白府走去,空巷里留下了阵阵马蹄声……
“吁——”二人到了白府门口,只觉得那天籁之音正是从白府发出的
“贤弟什么时候喜欢上乐曲了。”杨义猜想道
“此曲曲调或喜或忧、或离或合、荡气回肠,真让人回味无穷啊。”
父子二人从马上跃下,拉着缰绳向里走去。
世昭看了一眼“白府”二字,心中默默地说:“雁雨,我来了。”
二人走进白府,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偌大的院中只有雁雨一人,在雨中拨弦弄音,世昭静静地走过去,静静地站在离雁雨不远的地方,细细的聆听着这首曲子。
“咚……”一曲终了,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沙沙”的雨声。雁雨抚摸着琴弦,双手定格住了。
“世昭,是你吗,你来了吗?我感觉到了。”雁雨想
她站起身,慢慢的转过脸,在雨帘中,她又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二人缓缓地向对方走去,彼此深情地看着对方的脸,复杂的眼神中包含着千万种心情。
仅仅一步之时,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雁雨看着世昭的脸,她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又一次流下了泪水,她颤声问道:“我是该叫你杨公子呢,还是叫你世昭大哥啊。”
世昭按捺不住心里的悲痛,说:“那你喜欢叫我什么呢?”
“曾经的那个世昭大哥还存在吗?如果存在的话,我就叫你世昭大哥吧。只是,在你的心里,我还存在吗?”雁雨抽泣道
世昭静静地望着雁雨的脸,他张了张嘴,但没有说什么。
雁雨又问道:“现在,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啊?”
世昭噙着眼泪,说:“雨水,一定是雨水。它不是泪水,它不会是泪水,不会的……”
“那……那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里在流泪。”雁雨早已啜不成声
世昭没有回答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雁雨,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雁雨……”
“世昭大哥……”
雁雨用双手抱住世昭的腰,眼泪不断的滑落……
“雁雨,对不起……”世昭愧疚的说
“世昭大哥,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怪你的,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你一定回来的。”雁雨松开手,看着世昭
世昭抓起雁雨冰冷的手,慢慢的放到唇边,深深地吻了下去,他再也控不住自己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雁雨的手背上。
“世昭大哥,你哭了?”雁雨抬起左手摸着他的脸
“不,我没有哭。”世昭说
“那这是什么?”雁雨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这时雨水……一定是雨水。”世昭将雁雨抱住说
这时候,杨义站在门旁,白宗堂也打开门,走了出来。看着院中紧紧相拥的世昭和雁雨,也不觉得老泪纵横。
世昭松开雁雨,说道:“雁雨,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便跑到门口,把马牵到雁雨面前,从马背上取下那个布口袋,解开绳,从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的丝衣,披到雁雨的身上。雁雨看着这件丝衣,用手摸着它,只觉得它柔软细腻,如同蚕纱一般薄,再看衣上的图案,是用金丝和银丝绣成的一对对鸳鸯,这就是杭州最有名的“鸳鸯绣”了。
雁雨摸着丝衣,问道:“世昭大哥,这……”
“雁雨,难道你忘了吗?这件丝衣,就是你我当初的约定啊……”
雁雨恍然大悟,回想起那天:
“如果有机会去杭州,我一定会给你带来杭州最名贵的‘鸳鸯绣’”
“鸳鸯绣?这名字听起来蛮好听的。那好啊,一言为定,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哦。”
“好,一言为定。”世昭说着和雁雨拍掌为据
雁雨刚回过神来,世昭就把她抱上马,一拉缰绳,向门外奔去……
细雨飘散,雾似轻纱,空无一人的街巷中,只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世昭和雁雨,世昭从后面抱着雁雨,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和雁雨有说有笑。
”哒哒哒……哒哒哒……“那匹马徐徐的向前走去
到了汴河之上的虹桥,二人下马,世昭将马拴在桥上的一根白玉石柱上,二人相互依偎着向水中看去,只见一片烟雨朦胧,白色的雾,从远处的山谷中一团一团地吐出,缓缓地漫上山坡,散成一片柔软的薄纱,飘飘忽忽的笼罩着整座山。
清丽典雅的远山,错落有致的近峦,全部遮隐在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了,天地之间只有这白茫茫的雾、湿漉漉的雾、凉丝丝的雾,如同蓬莱仙境,使人觉得飘然欲仙。
汴河中的水潺潺而流,安静的流过虹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