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户大人!”大壮飞快点头,双手挥动急切出声:“退后~退后,都给我退后!”
大壮粗声吩咐,和他同样背负旗帜的兵士,眼目对着那一脸呆滞的青年歪了歪脑袋,小声询问道:“大壮,他怎么办?要不要……”
兵士手掌虚划脖颈,大壮黑黝的面庞不禁皱了起来,看了眼闭目不动的千户大人,缓缓摇头道:“不用,让两个兄弟帮忙把这个法师抬走,不要伤了他!”
“幸亏你还算聪明,要不然,你们的千户身受重伤,要是你们动手……哈哈~,遁地!”
知秋一叶冷笑一声,留下一道蕴含莫名的话语,身体直接没入地下,只余几簇狗尾巴草掉落在地轻晃,土地隆拱转瞬无影。
刚才那个出声的背旗兵士满头大汗,抹了抹额头洒下一片汗液,不敢再说什么,飞快转身退到一旁低头沉默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腿缠麻绳布条的结实之腿出现在他的面前,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山子,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有些事不能乱做更是不能乱说,才能活的久一些!我们有幸跟随千户大人,只需要听遣大人的命令就行了!”
“啪啪~~”又是拍了拍山子的肩膀,大壮方才远望粗声道:“千户大人,我们已经退远了!”
“哈唉~”大壮话音甫落,半跪在岩土上的左子雄就是猛然沉喝扬起了头,身体颤抖脊背震动,上身衣衫瞬间崩裂成布条纷飞漫天,背上五把精钢宝刀冲天,点点污灰液体恍若利刃一般刺破空气飞射脱体,而他的面孔更是涨得通红,牙齿紧咬渗出血液,全身骨骼都是扭曲抖动震荡出‘嘣嘣’裂响。
污浊驱体,骨骼不断崩裂,左子雄浑身都是开始出现裂伤,血液横流,青筋根根凸起,肌肉块块鼓动,他最后已经完全浸成血色军裤也全都粉碎,这种痛苦换做常人不知会昏死过多少次,但是左子雄一直都是睁着同样快突出眼眶满是血丝的眼瞳,不让自己失去这无比难寻的机遇。
这是武修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这是武修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能突破的关卡,这同样是他们凡俗武人最艰难最不敢奢望的一步,因为大部分武人都死在这难寻的机遇上了,更多是直到老死都没有获得它的‘宠幸’。
“啊!!”左子雄仰天大吼,身体恍若涌泉一般喷出血液,他身体内的血液丧失大半,但是他还是艰难的发出坚定无比永不后悔的狂啸:“不换血——不为武道,不换血——永为凡俗,我左子雄三岁习武,七岁练肉,十岁练筋脉,十五皮膜,十八炼骨,又修脏府五载,三十四岁骨髓大成,至今十四载再无寸进,我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绝——不!!”
“嘭~”嘴中狂啸无悔之声,左子雄血肉模糊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就是重重砸在岩土上,在尘土震荡岩石崩裂之间,昂然站起身躯,屈跪的左腿咔嚓断裂,但他还是如同平常一般站的趣÷阁直,狰狞扭曲的面孔平静无比,瞬间抓住从天空落下的精钢宝刀,眼目直直盯着前方冲锋而来骑兵敌寇,飞身前跃直接砍下一颗模糊凶恶的‘头颅’,厉喝咆哮出声:“以我之血染尽沙场,杀!!”
“轰~~”左子雄一刀劈砍前方,砂石崩飞空气爆裂,他的身上已是失却一块血肉,然而这却是让他更加疯狂搏杀:“春秋刀法,沙场百战!杀~杀~杀!!”
“轰~隆~”
战场厮杀有死无生,左子雄面对着那恍若潮水冲锋袭来的‘敌人’,手中钢刀只取‘敌’首,浑然不顾对方斩在身上少去的血肉,咆哮声吼怒杀厮搏,手中早已是换了数柄钢刀的钢刀断裂大半满是坑洼裂痕,而他此时几乎看不到人影,白骨深露头皮连通毛发全都失去,整个人身都是变成骨肉相连的躯体,飞甩断刀斩断最后一个禁卫,又是紧握住长柄朴刀冲向那纵马狂奔挥舞巨斧的魁梧敌将,高跃而斩:“马革裹尸~沙场无敌!斩!!!”
“咔~~”一声震响,左子雄手中朴刀高举,看不见血肉只有筋骨相连的双腿好似一座山峰稳重矗立,血色眼瞳外突紧盯前方,他的周围满是刀痕坑洞,身前的山岩石壁被劈碎出数百米宽的黑幽裂缝。
“千户~千户!”
大壮以及另外几个兵士焦急呼唤,身体却是无法向那凄惨无比的身影迈动丝毫,实在刚才左子雄的威势太过恐怖,更何况此时气息全无的左子雄身体外那盘旋的漫天实质青光刀芒,刀意喷薄,道道黑线不时凝现无有丝毫声音传出,却是他身周数十米已是完全化为真空地带,这般景象实在让他的手下抬不起发软沉重的双脚。
片刻之后,气息全无的左子雄突然转过了身体,迈步走向那被牵着极远的坐骑,骏马因为他的恐怖气息不断嘶鸣,惊慌不已却同样身体沉重,直到左子雄来到它的身边方才停下惊嘶,脑袋更是安详垂下不断摩挲他的手臂。
血肉衍化恢复原本的左子雄拍了拍坐骑的马鬃,从马背上取出一身替换军服穿在身上,军带紧系朴刀置稳,须臾后他就再次成为武平武官左千户,视望破碎的囚车翻身骑在马上,对着手下兵士肃声吩咐道:“我们走!”
“啊~?哦~!”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左子雄再次出声方才飞快奔来,皮肤黑黝面颊擦伤的大壮恭敬低声道:“千户大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回我们来的地方!”左子雄沉言回应,手中马缰摆动,随着红马转身,语气深沉低声道:“我倒要问问,为什么押解的犯人是一只妖孽!驾!”
左子雄驾马转向,带着手下兵士向着来时的方向急速赶去,与此同时一座古旧小镇之内,缓缓行来一群僧侣佛女,嘴里不断吟唱佛号禅诵,法器鸣奏佛鼓轻敲,梵音弥漫荡心,佛莲花瓣漫散于空,而他们所拥护地佛辇金辂之中一个枯瘦身影瞬间睁开了眼目,平放于胸的佛理之手擒握。原本祥和之气霎时变得凶戾无比,一道无声闻听到的嘶哑怒声从他口中悠悠传出:“损我龙蜈一腿分身,找死~!”
龙蜈凶戾嘶哑出声,离他不远之处的另一条街道上,原本坐在面摊上桌子上,正吃着最便宜的面食的一个胡须垂长的身影猛然站了起来,眼目白气闪烁瞬间穿透虚空凝望而去,片刻之后,面目又是恢复儒雅轻放下一枚铜钱,缓步行踏嘴中还是忍不住疑惑自语:“妖?还是佛?为何如此怪异?”
宁采臣起身重新向着家乡方向走去,却没有发现一开始已经出镇的佛辇悄然转过了方向,龙蜈皱纹枯瘦的面庞重新恢复祥和,身体散发淡淡佛光,语气平和低言禅诵:“阿弥陀佛,竟还有一孽辈余留此世,理应皈依也!善哉~善哉!”
龙蜈遮蔽空间转向而跟随在宁采臣身后,满面祥和佛立手间,而他同样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亦是远远吊着数股不同种族不同世界但目标截然相同的身影。
原本以龙蜈那能汲取王朝龙运而安然无事的强大妖修佛法,若是有生灵算计他必是天灵自感明悟以御,可惜现在他为了化为真龙,惹得天厌地弃,人怨魔恶,就连同类妖族都急欲杀之而后快。
道佛两教早在数十年就联手封闭天地星相,以免星辰示警,六年前,玄机老道又是御使昆仑镜的力量再次搅乱最后一丝天机。
而那几乎断缺传承蛰伏近百年的文道大儒—诸葛卧龙,此时正身处在京城皇宫之中,不时抛出一本古朴圣贤之书隐没虚空,眼目深沉低语出声:“正气山庄,只要我人族文明存在一息,那就会永远留存着它的位置,谁都无法抹去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