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轿,被陈亓的手牢牢牵住的那一刻,萧织云的一颗心才稍稍有了着落
萧织云被送进婚房后,期间除了简单用过一些点心,便一直一个人守在房间里。这时候感觉到院子里的热闹渐渐散尽,又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轻响,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身上带着明显的酒气。
萧织云人在盖头下,虽看不见来人的样貌,但还是从熟悉的脚步声中,认出了对方是陈亓。
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喜服裙摆。
明明往日里,她几乎日日和陈亓相见,两人相处自是极自然的,但此时不过隔了一个盖头,她却抑制不住地羞怯紧张起来。
“我要揭盖头了。”
脚步声在萧织云面前停了下来,接着,萧织云的盖头便被一杆秤杆给挑开。
没了阻隔,两人的视线顿时交织在一处。
房间里龙凤双烛燃着,透出淡淡的香气,陈亓和萧织云两人一立一坐,均是一袭红衣,衣冠华丽。
陈亓离萧织云的挤进,他的衣袂和萧织云的裙摆交叠在一起,连成一片,如同一团火红灿烂的云霞,把两人包裹在了一起。
盖头下的萧织云并没有佩戴面纱。
她虽然容貌有缺,但今日大婚,要嫁给陈亓的必是真实的自己,所以无需遮掩。
可她虽然主动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但到底还有些不自信,看向陈亓的眼神略微闪了闪,直到确定陈亓的神色毫无嫌恶和异样,这才放松下来,朝陈亓灿然一笑。
陈亓也跟着笑了笑,伸手亲昵地浮上萧织云的脸颊,说道:“不过三日未见,我瞧着你脸上的红斑竟是又消下去了许多。”
萧织云脸上的红斑原本是红到发紫的颜色,眼下慢慢淡化,瞧着早不似先前可怖了。双颊上两团红晕,乍一看甚至还有些可爱。
萧织云忍着脸红,任陈亓的手指在自己面价上摩挲,应道:“我每日都照镜子,倒是没发现不同。”
陈亓道:“你发现不了也没关系,我都替你记着呢。”
大约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他的声音比平常要更加轻软,语速也缓缓的,仿佛在喉咙间含了口蜜。
萧织云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本就生了一双多情俏丽的眼眸,眼睫毛又密又长,开合间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轻轻摆动,恰好撩拨在了陈亓的心头上。
满室香甜的暧昧,陈亓俯身弯腰,在那双眼睛上轻吻了一下,再然后,又要亲上萧织云的双唇。
萧织云欲拒还迎地退了他一下道:“等等,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你莫不是忘了,早在我们启程来都城的路上,就已经喝过了”陈亓动作不停,剩下的话悉数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这是两人第三次亲吻,有别于前两次,这次更为热烈。
主动点火的人是陈亓,萧织云觉得自己好像也要被点燃了,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脑海里浮现出了,宫中李嬷嬷塞给她的那些画册,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她紧张的僵了僵身体。
陈亓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缓了一瞬,松开了萧织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又着实劳碌,我们早些歇息吧。”
他说的歇息,是两人穿着里衣,单纯地躺在床上睡觉而已。
屋里的龙凤双烛,今晚是彻夜不熄的。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下后,陈亓只相萧织云道了句“好梦”,便规规矩矩地闭上了眼睛。
萧织云原本一颗羞涩忐忑的心,霎时凉了一半。
今晚是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可她的夫君却好像不打算碰她了
萧织云难免要多想,这一想,就又想到了赵嫣儿昨晚说的那些话。
她偏头看了眼闭着眼的陈亓,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最终忍着羞赧,红着脸要去解陈亓的里衣。
可陈亓在她刚碰上他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今晚不用了。”
听闻这句,萧织云只剩一半热乎的心,彻底凉了个透彻。
她轻颤着问:“为什么”
陈亓这才睁开眼,顿了段道:“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这本是一件快乐的事,但前提是得双方都心甘情愿才好。”
他本是怜惜萧织云初次承欢,尤其方才自己亲吻她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便想着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循序渐近的好。
可萧织云却误会了他的用意。她突然委屈起来,问陈亓说:“到底是我不情愿,还是你不情愿”
“你这话是何意”陈亓坐起身看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织云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明明她早就想通了,不该再怀疑陈亓。
她这一句问了出来,不单单是对陈亓的质疑,也是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以及今天这场盛大婚礼的质疑
萧织云有些惶乱地垂下眼,后悔地闭紧了嘴,不再吭声。
陈亓见她这副模样,倒也没再继续逼问,他想了想道:“你是听说了我和福春长公主之间的旧事吧是禧春告诉你的”
他这两句虽是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织云知道他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心中不由越发后悔。
今晚本该是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光,可眼下因为她一句失言,硬是把长公主和赵嫣儿塞进了她和陈亓之间
萧织云带着无限懊恼,恨不能时间倒流,她再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点点给吃下去。
良久,她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陈亓长叹一声道:“本来这些事,是应该我亲口告诉你的。但又想着,这些旧事早已经都过去了,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告诉你,反让你多想”
萧织云忍不住打断他,急急解释道:“我没多想的,刚才我只是一时昏了头,胡说八道的”
陈亓见她竟是急得要哭出了,当即把人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你就算是故意问我这些的又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是我的王妃,有权利问我这些的。是我没先向你坦白,错该在我此是。”
萧织云靠在陈亓的胸口上,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微微震动,悬起的心这才重新落了地。
感觉到萧织云冷静了下来,陈亓才又说道“以我对禧春的了解,她说给你的故事,定然只说了一半,刻意隐去了两年前的事。所以”
他顿了一下:“你如果现在准备好了,我亲自把完整的故事说给你听。”
萧织云这会儿已经确定,陈亓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那句质问生气。但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回避也不是个办法,自然是一次性说开了才好的。于是她靠在陈亓的胸口上,闷闷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