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尚未全黑,但是小世子念叨想要放烟花,已经念叨了整个下午,陈玄夜看着陈亓圆溜溜眼睛里的期盼,到底没拒绝,抱起他,答应道:“是可以放烟花了,我们这就一起去。”
小世子手里只有可怜巴巴的两束烟花,宝贝的紧,再三问过陈玄夜该如何点火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依次燃放了。
伴随着两声轻响,两束烟花依次升空,小世子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因为是自己亲手燃放的,便觉得格外好看。
只可惜,烟花很快便在黑色的夜空中消散不见,小世子还有些意犹未尽,把两支已经燃放过的烟花筒都给拾了起来,打算回去好好保存。
陈玄夜拦下他道:“好了,你好歹是咱们皇子府里的小世子,江漓还住在咱们府上,你想要多少烟花,让她再给你造便是,捡这些空了的纸筒顶个什么用。”
小世子被家人千娇百宠地养大,虽不骄纵,但也从没体会过什么求之不得,因此听了陈玄夜的话,便觉十分有道理,到底没真把那两个空了的烟花筒给藏起来。
陈玄夜搬回自己府上多日,小世子也许久没见自己的叔叔了,因此放完烟花,便又开始痴缠着陈玄夜陪自己玩。
陈玄夜也很疼爱自己的这个小侄子,便也不嫌弃他幼稚,纵着他玩了一会儿,直到大皇子来寻人,两人这才停下玩闹。
大皇子妃和陈玄夜点头致意后,便招呼小世子说:“亓儿,你该去休息了。”
小世子恋恋不舍地拉着陈玄夜的手摇了摇,说:“不是说今晚宫里会放烟花吗我想等看完烟花再去睡。”
大皇子妃不赞同地摇头道:“亓儿若是喜欢烟花,等你父亲明日从宫中回来了,让他想法子再给你弄便是,只是今晚时候已经不早了,你的病才有好转,太医嘱咐过要你早睡的。”
“那好吧。”小世子闷闷地应了一声,脸上明显有些不太开心,但还是乖巧地走进大皇子妃的怀里。
大皇子妃见他额头上玩闹出了一层薄汗,便蹲下身,拿出帕子想要个给他擦脸,可谁知刚蹲下身,就小世子身上问道一股异味,顿时又急忙地问道:“你身上这是什么气味可是又乱碰东西了”
小世子这次病的有些就,大皇子妃便更加小心起来,生怕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旧病未愈,心病又来,因此语气有些急切。
小世子是一直和陈玄夜在一起的。
说到小世子身上的气味,陈玄夜反应了一瞬,才想到小世子方才摸过燃放过的烟花筒,便替小世子解释道:“是烟花燃放后的气味,烟花里大约放了硫磺,燃烧后的气味略有些刺鼻,但这点儿气味对身体并没有妨害。”
大皇子妃这才松了口气,用帕子仔细为小世子擦了手脸,然后起身朝陈玄夜告辞了一声,便要带小世子回去。
可两人刚要转身,陈玄夜却又忽然叫住两人道:“等等”
“此事不对”他皱着眉,朝着不远处燃放烟花的地方,在空气里使劲嗅了嗅。
烟花燃放后的气味还未完全散去,空气里不单单有硫磺燃烧的气味,还有其他东西灼烧后留下的气味混杂其中,十分熟悉,熟悉到让他突然脊背发凉。
大皇子妃见他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刚放下的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急急问道:“怎么了可是这气味有何不妥”
“不是烟花的气味不妥,而是整批烟花都不妥”陈玄夜终于想起来了,“烟花燃放后的气味,和天羽山炸药爆炸后的气味一模一样或者说,烟花和火药其实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
虽然那些迅速消散在夜空中的点点星火,和能震碎山石的火药怎么看都不像会是同一种东西,但这一瞬陈玄夜仍是慌张地不能自已。
他不敢赌,火药的威力如何,没有人比他这个亲眼所见的人更清楚,万一万一他猜中了,那江漓带着一堆足以引起山崩的火药进宫,她可以轻易地杀了他的皇兄、父皇,还有那些此刻正沉醉在宫宴上的权贵们。
到底,整个西岭就要完了
陈玄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很快转向仍一头雾水地的大皇子妃,也来不及解释,只说道:“江漓有异,皇兄此刻有危险,我现在必须要即刻进宫一趟。”
大皇子妃见陈玄夜此刻额的情态,便知宫里即将发生的事有多十万火急,她虽然满心担忧,但也不敢多问,怕反耽误了陈玄夜,便点头道:“我会看好府里的,你带上府兵去,以防万一。”
大皇子妃话音刚落,陈玄夜尚来不及出声回应,就见有人从院门口气喘吁吁跑来道:“不好了,二殿下,那个陈护卫突然不见了”
来人是陈玄夜派去跟踪监督陈阵的人。
在这节骨眼上,陈阵突然不见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陈玄夜来不及处理这些了。
“废物”他只愤恨地踹了来报信的人一脚,然后转头飞快地嘱咐大皇子妃道,“陈阵现在不知所踪,只怕不会安生了去,府兵必须全都留下,保护你和亓儿的安全。我必须要走了,你稍后带着亓儿守在房间里,把府兵和护卫全都调在院子里,无事最好不要出门。”
大皇子妃低头看了眼自己儿子,没再来回推让,点头应了下来。
陈玄夜又踹了跟踪陈阵的人一脚,然后便要急步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世子,见他要走,几乎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皇叔”
陈玄夜脚步顿住,看向小世子道:“亓儿别怕,你是个男子汉,一定能照顾好母亲看好家的,对不对”
“嗯。”小世子被他目光里的什么东西感染,面上的恐慌一点点消散,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院门口处,已经有人把马牵了过来,陈阵不再耽误,几步上前,翻身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