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又仔细把两间卧室重新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出口的痕迹。她又用石头敲了敲挨个方位的石壁,根据声音判断出了几处可能是出口的地方。
随后她又找到那个盛放稻谷的坛子,把里头的稻谷全数倒了出来,大部分稻谷确实已经生虫霉变,她挑挑拣拣,终于用异能拣出几粒尚能发芽的来。
她本想用继续用异能催发种子,让植物沿着石头的缝隙往外探路,但谁知催发出的稻谷苗才刚长出寸许,就又瞬间枯萎了下去。
江漓皱了皱眉,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眼下身体状况不好,影响了异能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处洞窟里没有阳光,这才导致植物没办法生长。
她又挑了些能发芽的稻谷,决定等休息一会儿后再试。
身边没有称量的器具,江漓只能凭感觉配比了火药。丹房里的原材料还剩余很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江漓并不敢配制太大量的火药,以防火药爆炸时反会伤到他们自己。
因为担心陈玄夜的伤势,她匆匆配制好了两包炸药,便又急忙返回了床榻前,身后试了试对方额上的温度。
依然滚烫,但比之先前,体温没再升高。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陈玄夜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闭着眼,但又因为浑身犯疼,也没法安稳睡过去。感觉到江漓又给他重新换了块儿湿布巾,他便又睁开了眼。
他瞥见江漓放在一旁的两包炸药,不由盯着问道:“那些是什么”
江漓答道:“火药。”
“火药”陈玄夜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禁多了几分兴趣,又问江漓说:“这是你新发明的东西做什么用的”
在冷兵器时代,火药的威力几乎无往而不利。它可以顷刻间把一座城池化为废墟,甚至还能人为造出山崩的情形来。
但正是因为它的威力太过强大,江漓连赵璧羽都不曾透漏过。若不是眼下被逼到了绝境,她也绝不会让陈玄夜见识它为何物的。
她含混地答道:“是能救我们出去的东西。”
陈玄夜猜到她不想细说,难得识趣地没再追问,只调侃似的说了句:“不愧是神女弟子,是连山崩都拦不住的人物。”
“只是我这一生也做过几件顶坏的事,还冒犯了神女弟子,只怕是没法子得到神女庇佑了”他突然又问道,“如果我就此死了,也算是为你而死的,你应该会记住我一辈子的吧”
“会。”江漓回答的毫不犹豫,“但也不过是清明和你祭日的时候,给你烧些纸钱而已,旁的再多却是不会有的。”
陈玄夜盯着江漓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你可真是薄情。”
江漓又道:“人死如灯灭,生人尚且担心不过来,怎么可能会有精力常常缅怀死人呢”
陈玄夜点头道:“有道理。”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忽然又盯着江漓说道:“你如果真的能救我出去,你我之间的恩怨便就此一笔勾销了。”
江漓道:“如此甚好。”
陈玄夜重新又闭上了眼睛,江漓又给他的额头上换了快湿布巾,然后便也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小憩了起来。
洞窟中暗无天日,江漓再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
一旁的陈玄夜还在睡着,呼吸有些粗重,睡得并不安稳,江漓探了探他的脉搏,确定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后,才终于有时间想会儿赵璧羽。
她又想起在山崩的时候,自己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若是她不能出去,那一眼就会是他们此生看向对方的最后一眼了
她并不怀疑,赵璧羽肯定会救自己的。
只是这次山崩规模浩大,几乎崩掉了半个天羽山的山头,紧靠人力和牲畜的力量,想要挪开那么多山石并非易事
上次赵璧羽坠河假死,江漓因为并没有亲眼看见,便一直心存侥幸,觉得赵璧羽或许并没死,正因为有这份隐隐的希望,才让她一直没有崩溃。
可这次,她是当着赵璧羽的面被埋在山石底下的,赵璧羽当时应该都要伤心坏了,尤其是他知道自己被埋在哪里,却迟迟救不出来自己他现在应该比当时的她绝望无助多了
江漓忽然苦中作乐地想到,赵璧羽兴许还躲起来偷偷流眼泪了。
这样也好,上次自己为他哭了异常,这次他刚好把眼泪还给自己。
只是,她也不忍心让他哭太久,难过太多,所以她必须努力自救,尽快救自己出去,告诉他自己没事
想到赵璧羽,江漓心里忽然又充满了勇气好斗志。
方才休息了一会儿,她的体能已经恢复了不少,她起身找来了两间房间里所有能用的器皿,在每个里头都倒了些灯油,把它们做成油灯,然后一齐点燃。
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江漓的异能虽然能催发种子,但是植物生长需要的水和阳光等,同样缺一不可。
洞窟里没有阳光,只能勉强用灯光替代了。
江漓拿出先前挑拣的稻谷粒,闭上眼,专心地调用异能,再次催发了稻谷。这次,稻谷终于成功长大,根系深深地扎进了洞窟岩石的裂缝中,然后不停地长出绿叶,抽出藤蔓,沿着石壁上另外的缝隙,试探地往远处游走。
江漓把有可能是出口的方位,挨个试了一遍。终于,藤蔓在穿过丹房的某一角落时,不多久,她便用异能感觉到,藤蔓游走到了一处开阔的空间里。
她又试着让藤蔓继续往前生长,依然没有遇到阻碍。
那是一处十分广阔的空间。要么真的是出口,要么是另外一处更宽广的洞窟。
但江漓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前者。
她欣喜地睁开眼。
可刚一睁眼她就发现,陈玄夜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和那棵无风而动、已经看不出是稻子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