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间里只有陈皇后、江漓和报信的宫女三人,其他人早已被陈皇后以休息为由,全都给支了出去,就连蕊心和赵璧羽也不例外。
陈皇后听到太子妃吞毒自杀的消息,身体有一瞬明显的僵硬。
江漓亦吃了一惊,猜想此事恐怕和最近的流言有关,只是不知,这件事陈皇后是否也牵扯其中
江漓边想,边用目光,悄悄在陈皇后和宫女之间打量了一遍。
按理说,太子妃出了事,不论人是生是死,陈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必要赶过去主持大局的,可陈皇后此时不但没着急着离开,反而还皱着眉,盘问起了那名传信的宫女。
她问对方道:“是谁先发现太子妃出事的”
宫女恭敬地答道:“是奴婢头一个发现的。”
闻言,陈皇后眉间略缓和了些,又问道:“你进去的时候,太子妃可有什么遗言交代”
那宫女张口欲答,但看了眼江漓,又犹豫起来。
陈皇后道:“不用顾忌毓王妃,直接说吧。”
宫女这才谨慎地从袖字里拿出一封书信。
那信封是被她胡乱折了两折,塞在袖子里的,此时被拿出来,已经变成皱巴巴的一团。
她用手抻了抻,才递给了陈皇后,小声道:“奴婢牢记皇后娘娘的嘱咐,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子妃,因此才会头一个发现太子妃出事了。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奴婢找过去的时候,太子妃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她倒是没留下什么遗言,不过奴婢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这封书信。奴婢虽不识字,但想也知道,这里头肯定写了关键的东西,所以没有声张,偷拿了出来,先给娘娘您过目。”
陈皇后接过书信,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
江漓听到此处,已经明白过来,敢情这宫女虽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却是陈皇后的人。
这倒也不奇怪,陈皇后掌管后宫多年,会在宫中各处安插自己的眼线和心腹,也是常理。
江漓见她对太子妃自杀的事,既不悲伤,也没有太过惊讶,甚至早就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太子妃,仿佛早料到太子妃会如此这般换而言之,此事很可就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完全不避讳自己,反而故意让自己知情
就在江漓疑惑不解的时候,陈皇后已经拆开书信,一目十行地看过一遍。
“竟还是个痴情种。”陈皇后放下书信,轻嗤了一声,又转向底下的宫女说“你先下去找蕊心喝杯茶,定定心神,等我和毓王妃换件衣服,便和你一起去太极宫看看。至于这封信,不论谁问起,你只说从没见过,并不知情就是了。”
那宫女连声应了,便匆匆退了出去。
及至此刻,房间里便只剩下江漓和陈皇后两人。
方才陈皇后和宫女说话的时候,两人都当江漓不存在似的,既不避讳她,也没对她说一句话。江漓便也识趣地没插嘴,不曾多说半个字。
陈皇后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上的书信,这才看向江漓问:“毓王妃可好奇这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江漓顿了顿说,“自然是好奇的,只是”
看陈皇后的架势,明显是要昧下这封信,不想让人知道信里的内容,她若看了,岂不是引火烧身
可还不等她拒绝出口,陈皇后就先打断她说:“既然好奇,便拿去看吧。”
陈皇后的语气十分随意,不是反讽,也不是试探,但江漓却站着没动,一时间反而想了很多。
陈皇后这种隐隐的示好,到底是想拉拢自己,还是想要借机陷害她抑或是,真叫她给猜中了,陈皇后确实是赵璧羽的生母
江漓看了看桌上的那封信,又看了看陈皇后,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娘娘,恕臣妇驽钝,实在猜不透您的意思。”
陈皇后轻笑出声:“但凭你问出这句话,又哪里驽钝了”
“罢了,”她忽又收起嘴角的笑意,正色道,“直接告诉你也无妨。我与太子不合,属意毓王取而代之,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毓王能顺利继位。当然,眼下毓王生死不明,若他还活着,自然最好,若是他已经不在了,便由你们的孩子来。”
且不说陈皇后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这番话若是让旁人听见,都是要被砍头的。
江漓问道:“臣妇和毓王何德何能,能得皇后娘娘如此垂青”
陈皇后道:“用不着什么德能,只是我自个想这么做而已。总之我不会害你的,待毓王继位,我便是太后,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到时你们多孝顺些我就是了。”
“不过,”她说着,忽然盯着江漓的眼睛问,“我要先问问你,毓王果真死了吗”
本来,江漓还打算借机试一试陈皇后,看她到底是不是赵璧羽的生母,但又见陈皇后一副要和赵璧羽故意划清界限的样子,似乎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过,陈皇后今天这番言行,却是把一个天大的把柄交到了自己手上
她下意识里觉得陈皇后是可信的,便模棱两可地答说:“一日不见尸首,臣妇就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陈皇后目光微闪,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拿起了桌上太子妃的遗书,直接递给江漓说:“你先看看这封信吧。”
两人隐约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江漓这回便不再推脱,接过书信看了起来你。
陈皇后从旁说道:“你怕是已经猜到了,太子妃确实是受我挑拨才自杀的。”
她娓娓解释道:“最近,虽说外头有关太子的流言甚嚣尘上,但毕竟没有证据,皇上又偏爱太子,有心压制,想要以此拉太子下马,并不容易,必须要闹出一两件大事来,才能逼皇上不再息事宁人。
“太子妃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子自以为瞒过了她,但她哪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这样的流言,于家于国都是极大的丑闻,于女子更是能要人性命的,所以我只撺掇了她几句,她便有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