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璧羽皱眉看向那宫女离开的方向,对对方的她家世也不错,为何后位空悬多年,皇上却一直没立她为后?”
御林军领队闻言,先朝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才说道:“圣心难测,又岂容我等能随意揣度的?不过,这事确实也叫人纳闷。”
他又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对陈贵妃有多宠爱,这自不比多说,单看此次杨嫔被害滑胎,虽说眼下已经水落石出,证明与陈贵妃无关,但刚出事那会儿,陈贵妃可是最大的嫌疑人,要这事落在其他娘娘们头上,最少也要挨顿骂禁足个把月的。可陈贵妃只哭了一哭,皇上反倒反过去安慰她了。
“杨嫔死命攀咬陈贵妃,可这件事对陈贵妃却半点儿妨害都没有,差点儿没把杨嫔的鼻子给气歪。按理说,有了这份宠爱,再加上陈贵妃的资历和家世,被册封皇后也是应该的。甚至前朝也有人为此上过折子,可咱们皇上却每次都给驳回了。
“有人猜测,大约是皇上顾及太子的感受,这才迟迟不肯立后,毕竟太子生母过世时,被追封的位份也是贵妃,若陈贵妃成了皇后,反压了太子的母亲,怕太子会心生芥蒂。”
领队说完,又补充道:“但这理由也牵强的很,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也做不得准,真实情况如何,怕只有皇上自个儿心里明白了。”
既是传说,赵璧羽自然没有全信。但皇上宠爱陈贵妃,却不立后,倒像是在防备什么。
他越发觉得,这一盘“夺嫡”的棋盘上,幕后下棋的人是皇上,他拨弄棋子排兵布阵,随心所欲地把棋盘布置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赵璧羽正思索间,御林军领队又提醒道:“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否则若是走漏了风声,被安阳王提前逃跑,那可就坏事了。”
赵璧羽点头应道:“你说的对,我们这就走。”
“只是,”他又忽然说道,“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回王府,府里王妃身子重,又爱多虑,所以我想要一个你的人,帮我回家传个口信,只说杨嫔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说不准我今晚就能回府去了,让她别担心,等我忙完,必回家同她一起用晚膳的。”
不过是打发个人传句口信,也耽误不了正事,领队的自然愿意卖赵璧羽这个人情,便十分干脆地应下了。
待一行人出了宫门,领队随手点了一名御林军,嘱咐其暂时离队,赶去毓王府传信。
而此刻的宫内,早先冲撞了赵璧羽的那名宫女,也领着两名太医,急匆匆地回到了陈贵妃宫里。
只是,两名太医身后,还另跟着一名不速之客。
陈贵妃一见那人,当即皱起了眉头,问道,“西陵二皇子?你怎么来了?”
不速之客,也就是西陵的二皇子陈玄夜,像是没看到陈贵妃脸上的不悦,冲她笑着行了一礼,答道:“我今日进宫来给皇上请安,恰好路上碰上两位太医,听闻是贵妃娘娘您病了,便顺路来探望一番。”
陈贵妃道:“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后宫不许外人随意出入,尤其是男子,二皇子突然来到我的宫里,若是被人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陈贵妃不让座,又出言提醒,明显是要赶人离开的意思,可陈玄夜却视若罔闻,只说道:“怎么会?在玄夜心里,可是把贵妃娘娘您当亲姑姑一样敬重的。”
“姑姑?”陈贵妃冷笑一声,眉眼间不悦更甚。
她顿了一瞬,忽地对两名太医和其他伺候的人说,“你们先在外头候着,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二皇子说。”
宫妃和外男单独会面,自然也不合规矩,可陈贵妃虽不是皇后,但在后宫中却有皇后之尊,一向说一不二,众人也不敢多嘴什么,相继退出了屋外。
待屋内只剩下陈贵妃和陈玄夜两人,陈贵妃才从软塌上直起身,说道:“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不过是偶然同姓而已,我根本不是你的亲姑姑,二皇子还需谨言慎行才是。”
一个月前的千秋宴上,陈玄夜曾趁着众人向皇上献寿礼的时候,拦住了打算去更衣的陈贵妃,同她说了些着五不着六的话,竟然说自己是西陵国的长公主,是他的亲姑姑。
可整个东丹国谁人不晓,陈贵妃出身江南望族,乃诗礼簪缨之家,难道就因为她同西陵皇族同姓,便成了西陵国的公主?这也太过荒诞无稽了。
她当吃斥退了陈玄夜,但却鬼使神差地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旁人,只当时陈玄夜吃多了酒胡言乱语。
但事后,她却又隐隐不安起来,只因当年她在进宫之前,曾生过一场重病,病好后记忆确实混乱了一段时间,甚至连爹娘都不认得了。陈玄夜的一番话,倒叫她对往事生了疑心,但思量后,又怕是陈玄夜故意挑拨她,以图对东丹不利。
因此,她虽面上不显,但心里也十分矛盾,这才留下陈玄夜单独说话。
陈玄夜又说道:“西陵受神灵庇佑,但凡是皇族的孩子,不论男女,身上都会有一红痣,呈梅花样,这是神灵对我们的祝福。此乃西陵皇室的秘密,从未外传过,姑姑身上应该也有一块儿,这便是证明。”
“混账!”陈贵妃忽地起身,抬手便给了陈玄夜一个耳光,又压低声音,指着他骂道,“我的私隐也是你能打听得的!我不管你是从哪个伺候我的奴婢嘴里听说的,我只告诉你,不论你有什么阴谋,都休想打我的主意,你的话我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陈玄夜冷不防挨了一耳光,脸色也十分不虞,显出几分邪肆来。他用舌尖道:“你是我的姑姑,这一耳光我就当是您的教导,并不怨你,但我也没骗你。”
说着,他挽起自己左臂上的衣袖,“这便是我身上的胎记,姑姑仔细看看,可与你的胎记是否相同?”
陈贵妃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脖子,朝陈玄夜的小臂看了过去,待看清那一小块红色的胎记后,瞳孔顿时一震,但又很快挪开视线,冷声道:“我身上并没有类似的胎记,二皇子你认错人了,今后也不要再来见我,否则,被皇上发现,你我都得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