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璧羽心下虽有疑惑,但面上还是恭敬地应道:“臣遵旨,必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皇上点点头道:“眼下夜色已深,毓王妃和杨嫔都熬不得夜,朕也乏了,就都先歇下吧。”
陈贵妃来安排毓王和毓王妃的住处。”他最后嘱咐一句,便颇有些迫不及待地丢下身后一堆烂摊子,利落地离开了。
当夜,江漓和赵璧羽两人歇在宫中不提。
次日一早,赵璧羽需要留在宫中查案,暂时回不得府,而莫名其妙被叫来宫中住了一晚的江漓,正要出宫去,却忽听有小太监传报,说北狄国的悦雅公主正在门外,要求一见,有要事相商。
赵璧羽问说:“外国前来贺寿的使者们,不是统一都住在鸿胪寺吗?怎的悦雅公主倒住进了宫里?”
传话的小太监,一板一眼地答道:“悦雅公主原是住在鸿胪寺的,但昨日进宫求见了皇上,皇上便让公主留宿在宫中了。”
赵璧羽点了点头,就让小太监请悦雅进来。
可谁知悦雅却不肯进门,而是远远地在房门外扬声道:“屋子太小了,怕不足六尺,还是出来说话吧。”
赵璧羽疑惑地看向江漓,想了想问道:“这是你们昨日的约定?”
江漓点头,轻笑说:“没想到她还真是个说话算话的。”
门外的悦雅见赵璧羽两人久未开门,不由又高声说道:“有关杨嫔落胎的事,我有线索,你们要是不想听,我可就走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响,面年的门被打开,江漓站在门口朝她道:“进来说话吧,房间够大,有六尺长的。”
悦雅见了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想到自己知道的线索,也不好直接在院子里喊出来,所以最终还是跟在江漓身后,进了屋。
但走进房门后,整个人贴着房门站着,不肯再往前一步,确保和赵璧羽之间,保持着最大的距离限度。
然后,她先问赵璧羽说:“我听说皇上准你调动御林军,查办此案,可是真的?”
赵璧羽道:“确实如此。”
悦雅又道:“御林军如此重要的防卫,皇上轻易就把调动之权给了你,看来对你是真的看重的?”
她这句,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赵璧羽不动声色道:“承蒙皇上错爱。”
悦雅心里也有些好奇,赵璧羽到底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只是可惜,她没能从赵璧羽身上看到任何端倪。
她清了清嗓子说:“好吧,我就不饶圈子了。原本我是不打算牵扯进你们东丹国事务的,但是昨日我错怪了江王妃,也算欠她一个人情,就多嘴告诉你一条线索。”
她又飞快地补充道:“不过先说好,我并不知道嫌犯到底是谁,只是同你们说以说,我昨日的一桩见闻而已。”
说完,她顿了一瞬,稍稍放低了声音,这才继续道:“昨天我进宫拜见皇上时,恰好遇见安阳王也进宫,曾看见他和杨嫔起了冲突。
我当时离两人不近也不远,瞧着像是安阳王无意挡了杨嫔的路,杨嫔最近正是得意,一朝飞上枝头,再加上育有龙胎,难免有些骄矜,就朝安阳王说了几句难听话,而安阳王痴儿一个,稚子心性,竟被杨嫔给呵斥哭了。好在安阳王的随身侍卫及时把人给哄住了,要不然还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赵璧羽闻言,沉思了片刻。
要说杨嫔小产,此事最大的嫌疑人,表面上看是江漓和陈贵妃,但江漓的为人他自是清楚的,她不可能凭白毒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至于陈贵妃,虽说她的嫌疑最大,但是直接在送给杨嫔的东西下毒,这手段也未免太过稚嫩敷衍,也不像是能携领六宫的人会做出来的。
赵璧羽正没有头绪,悦雅又及时来告诉他,安阳王和杨嫔有过冲突,如此一来,安阳王反成了最大的嫌犯人。
他忽地一动。
昨晚他还在纳闷,皇上为何会派他调查此事,现如今心里倒是隐隐有了答案——怕不是皇上也觉得安阳王有异,想要用他来对付安阳王吧……
赵璧羽回过神,向悦雅道了句谢。
悦雅道:“不必客气,因为当时只有安阳王和他侍卫、以及杨嫔在,我怕你不好调查,这才来多嘴几句。”
说完,她忽地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江漓,问她道:“你怎的也不理我?你就不好奇我昨天进宫所为何事吗?不怕我向皇上告状,说你昨天怠慢了我?”
江漓主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问她:“不知公主昨日进宫,为的何事?”
悦雅道:“求皇上赐婚。”她故意把话只说半截,然后盯着江漓,观察她的反应。
可江漓只淡淡地问她:“公主要嫁给谁?”就再无反应了。
悦雅道了句“没劲”,这才正色回答道:“你放心,我要嫁的人是瑄郡王,可不是你家毓王。我此次来东丹,除了恭贺皇上千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结两国之好,选个佳婿和亲。
毓王我自是不想了,剩下的人里,也就瑄郡王还算看的过眼,虽然他不是皇子,但是皇上的亲外甥,身份也大抵相当。皇上已经准了我们的婚事。”
江漓又问:“那瑄郡王呢?他也同意?”
悦雅点头道:“他不但同意了,还打算在三天后,同我一起回国呢。”
闻言,江漓和赵璧羽同时挑眉:“这个时候去北狄?”
对,就是要这时候走。”悦雅又朝江漓勾了勾手指,侧身附在她耳边道,“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皇帝陛下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在下一任皇上登基之前,瑄郡王都不会回国的。”
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瑄郡王确实无心帝位,故而借着和亲,要出国“避难”去了。
只是,这毕竟是瑄郡王和悦雅单方面的说辞,无从考证。
江漓便又说道:“话虽如此,但恐怕有心人会以为,瑄郡王此次出国是为了联合北狄的势力。”
悦雅轻笑一声:“随你怎么想,瑄郡王再次回国之日,亦是他与我成亲之时,希望到时候你还能活着,我们再比试一场算术。”
说完,也不等江漓回应,自行打开房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