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箱子被送进宫后,和其人送进宫的寿礼一起,同放在一处,由御林军轮番守护,想要在御林军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几乎不可能。
那也就是说,烟花是在毓王府里被人动的手脚。
江漓回想前几天毓王府内发生的事,那日,自她和韩令仪检查过烟花后,她就指派了护卫看守箱子,谁都不准靠近。可是谁都不准靠近里头,却不包括和她一起研制并且检查烟花的韩令仪。
虽然不知道韩令仪为什么只动了铜锁,却没动烟花,不过,千秋宴上险些让她和赵璧羽陷入险境,却是事实,所以,她虽然按照约定,替韩令仪向皇上求了赏赐,但并不代表不再追究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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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千秋宴结束当天,韩令仪也从娘家回到了毓王府。江漓差护卫来拿她的时候,她正跟被关着的澹台兰容聊天。
澹台家的人昨日又来了毓王府一趟,不出意外,不日澹台兰容就会被送回澹台家了。
韩令仪知道后,心里想着自己和澹台兰容的那点儿恩怨,一时愰神,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关押澹台兰容的地方。她回过神想离开时,却被澹台兰容叫住了。
澹台兰容隔着窗户朝她道:“好歹我们也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后宅妇人出趟门并不容易,下次见面还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你不和我告声别吗?”
窗前的澹台兰容,虽然衣着干净整洁,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依然端庄持重,脸色丝毫不见颓丧之色,但却也有着难掩的憔悴。
距离江漓喂她吃下子夜缠,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药效还没解,虽然晚间发作起来,不若先前那般痛苦了,但依然搅得她难以入眠,气色难免憔悴不堪。
先前,韩令仪不知在梦里,想象过多少次澹台兰容落魄的样子,也如今真见了,心里竟然也不觉得怎么开心,反而闷闷的生出股恼意。
她犹豫一瞬,到底没继续离开,而是让护卫打开房门,进了屋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令仪皱眉问道。
澹台兰容轻笑道:“我只是想祝贺你而已,我都听我父亲说了,江王妃的烟花惊艳全城,皇上龙颜大悦,江王妃又说,那份烟花寿礼,也有你的一半功劳,皇上不但称赞了你,还夸了你父亲几句,赏赐给毓王府的东西里,也有你的一份,你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当初你选择江王妃是对的。”
韩令仪往常和澹台兰容针锋相对惯了,这会儿澹台兰容突然和缓了语气,她一时竟也说不出什么嘲讽的话来,略有些别扭地应道:“江王妃乃神女弟子,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说着,又意有所指地瞥了澹台兰容一眼道:“只有傻子,才会想要和她作对。”
澹台兰容听了也不生气,但话里却反驳韩令仪说:“她也只是神女弟子而已,并不是真的神女,在我眼里,她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韩令仪见她仍不知悔改,顿时没了再和她说下去的心思:“我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澹台兰容又出声叫住她,盯着她看了片刻,才突然叹息一声说,“离开毓王府后,我父亲打算送我回老家一段时间,我怕我往后再没有机会回来了,小时候的事……是我对……”
她突然支吾起来,刚说完“是我”这两个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房门便被人从外打开,两名护卫径直走上前,打断两人道:“江王妃有命,还请韩侧妃跟我们走一趟。”
两人来势汹汹,韩令仪目光闪了闪,并没说什么,转身想要和两位护卫一起离开,澹台兰容却忽地起身,拦在韩令仪面前问:“出什么事了?江王妃为什么要抓她?”
“江王妃请韩侧妃过去,只是想问询几句有关烟花的事。”两名护卫并没给澹台兰容难堪,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回答的内容却十分含糊。
但澹台兰容是个心思灵巧的,早先她听父亲说了千秋宴上的波折,此时再联想江漓突然要抓韩令仪,再看韩令仪半分也不辩解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只怕宴席上烟花出了问题,便是韩令仪从中动的手脚。
眼看韩令仪乖顺地跟在护卫身后,已经走到了门外,澹台兰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突然出声道:“两位护卫还是一并带上我吧,烟花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
两名护卫闻言,惊诧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便也顺手带上了把澹台兰容。
韩令仪皱眉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人,不由小声质问她道:“你又想干什么?”
澹台兰容却根本不理会她。韩令仪急得跺了跺脚,但又无法,只能就这么和她一起往前走去。
两人很快被带到了江漓面前,江漓看见澹台兰容,不禁疑惑地看向护卫,护卫急忙解释了缘由。
江漓挑了挑眉梢,先朝澹台兰容问道:“你说你最清楚烟花的事,那就说来听听,你都清楚些什么?”
对上江漓的眼神,澹台兰容下意识有些退缩,但很快又迎着江漓的视线,答道:“毓王府用做寿礼的烟花,是我破坏的。”
一旁的韩令仪,原本正满心忐忑着。一方面她心知自己罪行已经败露,不知江漓会如何处置自己;另一方面又猜不透澹台兰容跟来的目的,以为对方是想在离开之前,再次陷害她一把,或者是打算利用她坑害江漓……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澹台兰容竟然一开口就帮她顶了罪。
韩令仪梦地朝澹台兰容看去,不敢置信道:“你……”
“我被你的子夜缠折磨的痛不欲生,心下实在气愤不过,便想要报复你出口气,这才冲动之下做了错事。”澹台兰容打断韩令仪的话,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朝江漓说道,“但其实我心里早就后悔了,可我也知道,再后悔也无用,错既然已经犯下,我也不是不敢承认之人,反正我身上的错事也不止这一件,该怎么处罚,悉随江王妃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