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把人参卖给黄员外了?”江漓问道。
她还记得张妙手上次说过,要趁着黄员外纳了新妾室,好把人参卖给黄员外呢。
张妙手高声朝屋外应了句“稍候”,才回答江漓说:“人参虽不是被黄员黄员外买走的,但却是他的侄子黄天成买来送给他的,也没差多少。”总归最后都是黄员外的。
他又略心虚地说道:“按理说,如果没有之前的误会,这根人参是你先预定的,自然是要卖给你,可黄天成几天前就已经付过钱了,眼下我也不好临时反悔……
“不如你再等上半个月,我让人快马加鞭再送一根人参来?”
再等半个月,赵羽的病情就要多延误半个月。
江漓对黄天成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记起他是那个回门宴上差点儿撞上自己的人。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黄员外的侄子。
江漓没直接答应张妙手,而是问说:“如果我多加些钱的话,能不能让黄天成先把这棵人参转卖给我?等半个月后,你再把新人参卖给他?”
张妙手摇了摇头说:“黄家的人都不缺钱的。”
黄家人格外有经商的天赋,家族里的人几乎都很富裕,不大可能会为了钱转让想要的东西。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张妙手转念又想到,江漓最近风头正劲,想讨好她的人不在少数,说不准黄天成也有可能会答应呢。
他正要开口,劝江漓和自己一起去见黄天成,却突然听见黄天成的声音恰在门口响起:“张大夫在跟谁闲聊,竟还说到了我们黄家人?”
话音刚落,黄天成人已经来到了屋内。
他乍见到江漓,神色显出些意外,急忙告罪道:“原来是漓娘子在此,请恕黄某唐突打扰了。”
跟在他身后的医馆学徒,闻言却悄悄翻了个白眼:明明是黄天成听说师父正和漓娘子说话,这才非要闯进来的。
江漓看向黄天成道:“无妨,我和张大夫并非有意背后议论黄家,而是……我有事想求黄掌柜。”
既然已经见到了黄天成,江漓索性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夫君有疾,需要用百年人参做药引,可我今日来了医馆才知道,回春堂仅剩下的一棵百年人参,已经被黄掌柜给买下了。
“我怕我夫君的病情会因此延误,所以不得不冒昧请求——如果黄掌柜并不着急用这人参的话,可否先转让给我,我可以多付你些钱。”
黄天成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道:“既然是急于救人,我原价让给你就是了。我买下这棵人参,不过是为了讨我伯父欢心,也不急在这一时。”
江漓和张妙手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答应的如此干脆。
江漓诚恳地道了谢,黄天成又和善地笑了笑说:“之前你也帮过我一次,这次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两人能商量妥当,张妙手自然乐见其成,他向黄天成确认道:“那我就先去给江漓取人参了?”
黄天成朝他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待到张妙手和江漓离开房间后,黄天成这才收回目光,问身后的学徒说:“你可知,漓娘子夫君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自回门宴后,黄天成便差人打听了江漓的身世,知道江漓夫君是个傻子,但江漓一直没有放弃为他诊治。
学徒答道:“听我师父说,漓娘子的夫君是因为脑袋里有淤血,才会变傻的,等淤血散尽了,人自然就能恢复神智了。但散淤血这事却没个准,可能一觉醒来就好了,也可能吃一辈子的药也不见好。”
说着,他突然又微微红着脸感慨道,“漓娘子与她夫君十分恩爱的,她从没嫌弃过她夫君不说,那么贵的人参,她夫君一个月要吃掉一根,她付钱的时候半下也没犹豫过。”
黄天成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是吗?”
“是啊。”小童点点头,十分肯定道,“但凡见过他们俩的人都说他们恩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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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妙手在把人参拿给江漓后,突然问她:“你夫君虽然不是采花贼,但他身手不凡,到底是什么来历?”
江漓动作一顿,答说:“他只是我的夫君而已。”
她以为张妙手还在担心赵羽会危害乡里,便又说道:“你放心,往后不论他清醒与否,我都会看好他,不会再让他胡乱伤人的。”
“我当然相信你会看好他……”张妙手突然支吾道,“但我的意思是,他身手不凡,万一将来他不再听你的话,你又打不过他……所以,上次我给你说的那种药,就是可以让他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你真的不打算买点儿备用吗?”
江漓:“……”亏她还以为张妙手是在担心镇上百姓的安危,原来竟是为了卖药……
江漓面无表情地再次拒绝道:“不用了,只要他今后行事本分,也没必要事事都听我的。而若是哪天他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我会主动报官的,到时自有官兵来处理,也用不着我动手。”
上次之事,宋三是死有余辜,因此江漓可以当做不知情,但如果当时赵羽害死的是一个无辜之人,她是绝不会姑息他的。
张妙手啧了一声道:“话可别说的那么满。你夫君人都傻了,你不但没嫌弃他,还对他悉心照顾百般迁就,足见你有多喜欢他。到时若他真犯下不可饶恕之事,你真舍得报官?”
迁就?喜欢?不舍得?
江漓微微皱眉。
回想这段时间她和赵羽的相处,好像不知不觉中,自己确实对他多有迁就,但这和喜欢无关,最多只是看在他傻的份上,才迁就他的。
说起来,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赵羽早晚会离开的……
江漓说道:“我不会不舍得的。”说完,她直接付过钱,便径直离开了医馆。
回到家后,江漓并没有把张妙手的话放在心上。
她虽然推测赵羽的真实身份并不简单,但不见得他就一定会杀人放火。江漓还像往常那样对待赵羽,待到晚上,为他熬了新抓来的药。
可谁知赵羽刚喝完药不久,竟然忽然直挺挺晕了过去。
江漓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扶回床上。
她差点儿以为张妙手为了赚她的银子,见推销不成,故意在赵羽的药里动了手脚。就在她打算带赵羽去镇上找张妙手的时候,赵羽又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哪里不舒服?”江漓一边焦急地问他,一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想看他是否在发热。
可她的手还没碰上赵羽,却先被赵羽给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是谁?”赵羽躺在床上,眯起眼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