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惊愕良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嘤鸣打量着和敬的脸色,又继续道:“你的生母乌拉那拉氏因为有了十二阿哥,所以才遗弃了荣王。他心中有恨,便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和敬急忙摇头,但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笃信之色,“不!不会的……五弟他……他怎么忍心算计年幼的小十二?!”
嘤鸣叹了口气:“和敬,人心,是世上最难揣测的东西。”
和敬眉头都要打结了。
嘤鸣微微一顿,便说:“不如这样吧,待会儿皇上过来用午膳,本宫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让你去上驷院见见十二阿哥,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到底有没有人教唆他。”——面对和敬这个亲姐姐,十二阿哥想必不会有半分隐瞒的。
听了这话,和敬大喜,连忙跪下来谢恩:“多谢皇额娘。”
可惜,还没等到弘历来,就先等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小文子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噗通跪地道:“主子娘娘!不好了!上驷院走水了!!”
走水,这里宫里对着火的说法,或一烧起来,水就得赶紧上,也就是“走”水!
前几天九州清晏才刚刚走水付之一炬,烧成焦灰的残垣断壁还没拾掇干净呢,又轮到上驷院走水了!
嘤鸣倒是冷静,可和敬却吓傻了,她亲弟弟还没关押在上驷院呢,于是一回过神来,和敬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飞奔而去。
嘤鸣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天干物燥的秋日里,尚且不至于接连失火呢!”——人人都知道和敬进宫了,也必然都猜得到,和敬是进宫求情了!就算求不下情来,若想见见十二阿哥想必也是大有可能的——便是有人想要极力避免这种可能,所以才索性让上驷院也燃起大火来!!
可是——弘历已经派遣了不少御前侍卫看守上驷院,这么多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竟还能起火?!!嘤鸣气得咬了咬牙齿,荣王不是被禁足了吗?竟然还要恁大本事?!!
此子不除,只怕宫里永不得安宁了!!嘤鸣心中暗暗下了狠心,便吩咐小文子立刻准备肩舆,火速前去上驷院。
可惜上驷院的路途太远了,赶去的时候,那座破落的殿宇已经焚烧坍塌了!!
不过——那么多侍卫,还是起了点作用的,着火的时间点,正好是晌午侍卫们换班的时间,所以当他们发现着火的时候,内殿已经烧得很厉害了,殿宇又破旧,生生已经塌下了内殿大梁!侍卫们泼水救火,又有几个胆子大的,泼了自己一身水,就像那日的荣王那样,冲进火势最大的内殿,总算把十二阿哥给救了出来。
嘤鸣赶去的时候,便瞅见和敬抱着昏迷不醒的十二阿哥大哭不止。
原来,十二阿哥内内殿烧断的横梁砸下来,愣是砸晕了过去,若不是侍卫们及时救出,只怕小命儿都要没了!
负责看守上驷院的御前侍卫之首是散佚大臣、奉恩将军永椿,论辈分是弘历的侄儿,同样也是老恒亲王允祺之孙,其父是允祺庶出幼子弘曈,故而只得了奉恩将军的末等宗室爵位。宗室子弟入宫当御前侍卫也是常有的事儿,为的不过是在皇帝面前讨个好,混个前途罢了。他虽是皇帝晚辈,但胡须已见白丝,那瞧年纪,也有五十来岁了。
永椿见到皇后驾到,连忙上前打千磕头:“给皇后娘娘请安。”
嘤鸣掩着口鼻,咳嗽了两声,便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了?”
永椿忙道:“奴才不知,只知道是从内殿开始起火的,所以发现得稍微晚了些。幸而侍卫们拼死相救,十二阿哥方才不至于丧身火海。”
嘤鸣暗啐,真是个老油条,明明是看守出了岔子,却非要给自己揽一个“救下皇子”的大功劳……
不过,永椿说……是从内殿开始起火的?嘤鸣眯了眯眼睛,便问:“你是说,是从十二阿哥住的内殿开始起火的?”
“正是!”
永椿道:“侍卫冲进去救人的时候,瞅见烛台翻倒在地,只怕是十二阿哥不慎碰到了烛台,所以才引发火灾的。”
“哦?”嘤鸣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就是不晓得这老油条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她听着假得慌,“大白天的,十二阿哥点蜡烛做什么?”——今儿恁大的太阳,又不是阴天!
永椿急忙道:“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娘娘!侍卫们均可作证啊!何况等十二阿哥醒来,岂非一切都可能对证?奴才没那么愚蠢!”
听了这话,嘤鸣倒是信了七分,没错,十二阿哥虽然这会儿昏迷,可既然救出来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救醒。醒来后,自可证实。
嘤鸣暗忖,难道十二阿哥真的是不慎打翻烛台??她倒是有些不信了,大白天的,十二阿哥刻意点亮蜡烛,又打翻烛台引发失火……
等等!!这回,他该不会又是故意引发火灾的吧?!
可十二阿哥有这般胆色这么拼命吗?!就算他狠得下心拿自己的小命一赌,好博取弘历怜惜,他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吧?弘历在气头上,处置自然重些,可到底虎毒不食子,怎么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既然不至于丢掉小命,他又何必堵上性命呢?
莫非——嘤鸣再度眯起眼睛来,“有谁来见过十二阿哥吗?”
永椿忙道:“奴才遵照皇上旨意,任何人都不敢放进上驷院!连今早大公主叫侍女送来御寒衣物,奴才也只是转交物品,不曾叫大公主的人进上驷院半步呢!”
嘤鸣撇了撇嘴,你丫的能不能别句句都为自己表功啊?!你丫的不烦,老娘都烦了!便又问:“除了大公主松了御寒衣物,还有旁人送东西吗?”
永椿想了想,又道:“方才荣王府的太监也送来了一盒吃食,奴才验毒之后,便叫人送了进去。”
“吃食??”嘤鸣皱起眉头,“只送了吃食?没有什么信件?”
永椿立刻摇头:“为免传递消息,奴才怎会叫信件传送进去?何况荣王送的吃食,也只是一碟金丝烧麦与一罐鱼肚煨火腿罢了!绝无私藏信件。”
嘤鸣一头雾水,东西是验了毒的,自然排除了下毒的可能性,可荣王送金丝烧麦还有鱼肚煨火腿那是什么意思?
等等!!金丝“烧”麦?!鱼肚煨“火”腿?!
火烧?!火烧上驷院?!
难道是荣王暗示十二阿哥再度纵火,以此引弘历怜惜?!
不得不说,很有可能被她猜中了!
但是!!猜中了又如何?她总不能凭两道吃食,凭着无凭无据的揣测,便给荣王定罪吧?!!
麻蛋!!嘤鸣气坏了,就像之前,她也猜到是荣王蛊惑挑唆十二阿哥纵火九州清晏一样,她还是没有丝毫证据!!反倒是十二阿哥现在昏迷不醒,根本没法作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