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二楼的秦修阳,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疼。
上次在幕王府,他的膝盖被石头砸中,又狠狠磕在了地上,到现在都还没痊愈。此时此刻,望着楼下安知锦这个罪魁祸首,他的嘴角浮上一丝可怕的笑意。
这女人,似乎有些张扬过头了,枪打出头鸟,她的胆子还真是大,什么人都敢得罪,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不妨帮她一把,把这个人得罪到底。
“看准时机,差不多可以动手了。”秦修阳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身旁的随从便立刻扶了他,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楼下的安知锦一眼,转身离开了赌坊。
等到太子派人过来了,这烂摊子,看她安知锦怎么收拾。
上次她伤了陆诗雨一事,秦辉没有与她计较,一是因为这事是陆诗雨有错在先,二是因为陆诗雨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没必要出手,三是顾及自己太子的身份,秦辉也不好出手。
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这吉祥赌场给秦辉带来的灰色收入是无法想象的,安知锦和秦子铭这两个蠢货竟然敢找上门来砸场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再加上这次秦辉完完全全藏在幕后,可以从背地里下手。
至于他,只要等着看秦辉和秦子铭鹬蚌相争的好戏就行了。
秦子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钱掌柜,吸了吸还在流血的鼻子,讪笑道,“钱掌柜,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也没必要闹这么僵不是……”话说了一半,感觉还是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子流下来了,他便一把抓过身旁小厮的衣袖捂住了鼻子。
鼻梁骨倒是没刚才那么疼了,可是这鼻血似乎还是止不住。
安知锦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只脚狠狠踩在钱掌柜的后背上,伸手抬起了秦子铭的下巴,让他整个脑袋呈后仰姿势,“保持这样,不要动。”
说着,她直接从小厮的衣服上撕了两片布条往秦子铭鼻孔里塞。
下巴传来安知锦指腹柔软的触感,看着面前的自家媳妇儿虽然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但却在帮自己处理伤口,秦子铭心里忽然没理由的一阵舒服,也就十分顺从任凭她摆布。
再加上刚才安知锦帮他出了这口气,在众人面前叫他夫君,简直是给足了他面子,他心里更加觉得飘飘然了。
看来征服安知锦指日可待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秀完恩爱之后,安知锦的目光便又落到了脚下的钱掌柜身上,冷声冷语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我夫君继续赌,第二,安玉欠你的银子一笔勾销。”
“不可能!”被她踩在脚下的钱掌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秦子铭明摆着就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可能继续?而安玉欠的银子不是五千两也不是五万两,而是五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几乎相当于赌坊大半年的收入,若是一笔勾销了,太子殿下那边他要如何交代?
“钱掌柜,”秦子铭的鼻子被塞了个严严实实,只能闷声闷气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了,你这赌坊每日进账颇丰,也不在乎那点钱了,你这里的荷官行骗已经被本王拆穿了,若是你还想在这长乐街上开门做生意,咱们就各退一步,否则,本王就把你是如何诈骗安侯爷的事公诸于众,到那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在这盛京城里混得下去?”
钱掌柜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秦子铭说的是事实,就算这吉祥赌坊背后有太子爷撑腰,可是太子爷也没本事让大家都来这里赌钱,荷官作假的事一旦传出去,赌坊的名声就真的毁于一旦了,那往后还会有生意可做吗?
到那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五十万两了。
“我答应。”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安知锦踩在他背上的脚越来越用力,他整个人都快贴在地上了,可怜了他这一把老骨头,这么多年哪儿受过这种待遇,他怕自己再不服软,就没命去见太子殿下了。
见他松了口,安知锦也挪开了脚。
赌坊的小厮连忙过来扶起他,他挥了挥手,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地进了柜台,从里面翻出一个盒子,拿出一张纸条呈到秦子铭面前,“这是安侯爷打下的欠条,上面还有他的手印,请王爷过目。”
秦子铭扫了一眼,把目光投向了安知锦,意思是让安知锦看看是不是安玉的笔迹。
可问题是,安知锦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欠条——量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如果他们敢给假的,她会让他们知道欺骗她的下场是什么。
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虽然挨了一拳,但是秦子铭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他帮安知锦摆平了这么大个难题,想必安知锦心中现在肯定对他感激不尽,奉若神明,她刚才对自己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是证明啊。
拿了欠条后,两人就带着小厮大摇大摆地出了赌坊大门。
“掌柜的,就这样放过他们了?”店内的一个小厮看着那三人趾高气扬的背影,颇有些愤愤不平,“他们把咱们场子都砸了,还把您打成这样……”
钱掌柜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太子许是有事,没能及时派人赶到,若是他不用这个缓兵之计,只怕今天这赌坊内就要血流成河了,他的后背被安知锦踩的都直不起来,骨头像是要断了一样钻心的疼,必须得先回房歇歇。
这个仇,肯定是要报的!
“把这厅里收拾一下,今晚就先打烊。”吩咐完后,钱掌柜就扶着腰,在小厮的搀扶下准备回房。
刚走没几步,忽然觉得背后传来一下十分细微的刺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就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掌柜的,掌柜的您怎么了?!”赌坊内的小厮见状连忙围了上去。
借着烛光,不知是哪个胆大的伸手探了探钱掌柜的鼻息,忽然大叫一声,“没气了……掌柜的死了!”
楼上,一黑衣男子听到这声大叫,见厅里场面混乱起来,嘴角不由得浮上一丝冷笑,跃下房梁,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