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自从知道这个苓云是被钟粹宫的带走了,而且这个苓云的姐姐也是钟粹宫的人,心里头就好像松了口气。
就好像是某个打了节的地方忽然松开了,就像是沉闷了许久的天也忽然晴朗。
虽然这中间或许还有某些她没想明白的细枝末节。
但是一点也不重要,因为这一切能够联系在一起。
所以就不要紧。
毕竟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所以彩虹现在只想赶紧回乾清宫告诉姑姑这么一个好消息。
而这其中,一个巨大的阴谋就这么包裹住了她们。
她们不会想到,为了对付她,互相看不上眼的人也意外的联合在了一起。
虽然彩虹是真的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姑姑,但是她回来的时候姑姑已经在休息了,所以彩虹还是忍住了,先不要吵着姑姑,等姑姑休息好了再说。
皇上的到来并没有惊讶到彩虹,因为皇上经常过来,而她行完礼以后,就知趣的退下了。
康熙来到云姝的床前,她睡得很安稳,像一只小猫一般微微蜷着身子,脸上很恬静。
彩虹说她做噩梦,还是经常。
他又想起那次晚上,她也是忽然醒过来,然后大口喘着气。
真的只是简单的做噩梦吗?
康熙不禁有些疑虑,手也轻轻抚上她的前额,为她把垂落的发丝撩拨上去。
“云姝,你真好看。”他自言自语,轻轻嘟囔。
她真好看,是他从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便感受到了。
那个时候是两年前,第一眼他便觉得,她很美,美的无可挑剔,两年过去,她的美更甚了。
还记得那晚她的舞,不光飘入了隆禧的心中,那身红裙也飘入了他的心中。
她看着是这么柔软,但是心底中却又是那么的坚韧。
她去辛者库的时候,他好想她。
想的快要窒息。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对她喜欢,已经如此之深。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已经重要到让他不可忽视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云雾是爱,后来他才知道。
那确实是爱,但是是基于年少时的他们之间发生的某一个点而产生的爱。
可当那个点开始变化,考试改变的时候,他的爱也随之改变。
但云姝不同,云姝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变自己想法,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让他与自己最宠爱的亲兄弟产生间隙的人。
云姝对付佟妃的时候,他曾经想,她好像不再是他心中那个善良甜美的女子了。
虽然,他知道。
她所做的并非是一件错事。
但是却让他感觉与她先前的模样是完全不一样。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她是如此坚韧又心狠之人。
可是即便她不再是最初的那个模样,不再是他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那般。
他对她的喜欢,却也一分未少。
他喜欢她。
喜欢她的所有。
她的柔弱,她的甜美,她的善良,包括她的坚韧,她的狠心。
所以当她毅然决然的从乾清宫去往辛者库的时候,他有一点惧怕感。
这种感觉是他平日里不会有的,是他即便面临三藩之乱也不过就是心烦却从未惧怕的那种第一次的,如此新鲜的感受。
他在害怕。
朝堂之事他从未怕过,就连云雾当年他也从未怕过,但是这一回他很真切很真切的怕了。
他害怕她的离开,更害怕她嫁给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而与云雾之间,他们之间很多时候更多的像是一种纠缠,一种轮回和执念一般。
其实当时也不只是他的执念,他曾经给过云雾一个机会,他说:如果她想要离开,那么他会祝福,但他希望她能陪伴在他身边。
所以,其实最终,真正选择困在皇宫之中的人,还是云雾自己。
但他依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康熙虽然身为皇上,他从小就是什么想要的没有,但能够成为仁君便是他很尊重旁人。
无论是他的臣子,他的妃子。
亦或者是宫中的婢女奴才,他都是不允许私自用刑的。
但他也是皇上,有着属于皇上的威严。
所以她会给云雾一个选择因为他尊重她,但既然选择那么便不允许反悔了。
这是他的尊严。
可是之于云姝,她是没有那样的机会。
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然现在或许她已经是纯亲王的侧福晋了。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区别。
一个是爱,而另一个是深爱。
皇上自古是多情的,康熙不否认,对于那些他不厌恶的女子,又有能力让他欢喜的,他自然会宠着。
但那必然不是爱。
他需要为皇室开枝散叶,尤其是先皇人丁凋零,太皇太后则更加看重他。
所以对于女人他自然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除了为皇室开枝散叶,还有巩固朝堂上下的关系。
所以他必须得这么做。
所以他没有办法。
可是云姝的出现,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想先皇那般独宠一人。
他记得幼时的时候,他那么不屑于先皇的行为,他在心中发誓,日后定然不会如此行事。
但是历史好像反复,他好像也有了先皇的那种心思。
而且他竟然觉得这种心思很好。
理智压制住了他内心的想法,但是看着眼前熟睡的人。
心中被压抑的想法更加了。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甚至想要让她成为他的皇后。
可是不能。
他们之间,身份地位就已经说明了许多许多。
他那么爱她,爱到骨髓里了一般。
他多想拥有先皇的勇气,他多想立她为后。
但他不能。
他要成为一个明君,他不能辜负太皇太后的期望,更加不能让先祖对他失望。
他要让大清在他手中繁衍昌盛而不是衰败。
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在他的身上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他身上的责任太多,所以他就越发的不能放肆,那些别人能做的,他自然是不能。
那些别人罔顾的法纪伦理,他也是不能的。
而唯一庆幸的,就算她不能成为她的皇后,但也是他的妃,是他最爱的人。
就连一向最为反对他独宠的太皇太后对待云姝也是不一样。
所以他想,他与云姝之间还是不同的。
他们会执手走下去,她们会彼此搀扶,彼此相爱的走下去。
康熙这么一想,先前的不开心一下子消失殆尽。
什么都不是重要,他们能够相伴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手抚上了他细嫩的脸蛋。
柔柔嫩嫩的,甚至好摸。
康熙没忍住多捏了几下。
“别动,好痒。”云姝依然在睡着,但是似乎感受到了旁人的触摸,她以为是虫子,所以动了一下,但是似乎碰到一只手,软软的。
她捏了几下康熙觉得手指,觉得奇怪。
眼睛不禁睁开。
“皇上,你怎么来了,等一下,我是在做梦吗?”
云姝看见皇上在她的床前,感觉是梦,又不像是梦。
她抬头去触碰,暖暖的也软软的。
“当然不是梦。听彩虹说,你最近经常做噩梦,是发生了什么吗?”
“彩虹真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能是好久没有怎么适应皇宫的生活,所以才会如此吧!”云姝应道。
“嗯,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告诉朕,景和宫那边也重新修缮完成了,你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年后好吗?”云姝坐起来依靠在皇上的肩膀上。
她还不想那么快的离开乾清宫,她还想与皇上朝夕相处那么一阵子。
她还是很怀念这个地方,这个她自从来皇宫以后呆的最为长久的一个地方。
而且,在这里会让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和这皇宫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她是最为特别的。
可是如果去了景和宫以后,她就和这皇宫里面那么多的妃子没有任何不同了。
“都应你,你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康熙本来以为云姝会介意一直没名没分的住在乾清宫当中,所以他特地让梁九功催促加紧修缮景和宫,其实如果云姝现在住进去,一定会有很多言语。
他没有想到云姝竟然一点也不介意在乾清宫,他想要给她最独一无二的册封,想要她成为这后宫之中最独一无二的人。
本来,册封一个低位份的妃子,不过就是皇上的一句话,但是一开始因为景和宫很落败的原因,不适合居住,后来修缮好了,他觉得给云姝的册封应该要郑重一些,应该要特别一点。
“嗯,云姝希望至少在皇上的心里,云姝会有稍微的那么一点不一样。”
“你从来都与旁人不一样的。”
“真的吗?”云姝笑道,说不出来是信亦或者不信。
“当然,君无戏言。”
“嗯”
“皇上,你今日不用披阅奏折吗?”
“还好,你总是不过来,所以朕就过来找你了。”
康熙已经因为云姝最近好长一阵子没有去南书房连续几次表达不满了。
“哦。”云姝心虚的低着头,她的眼镜还是很累,微眯着又没有闭上的眼镜。
“怎么了。”
“又困了。”云姝打着哈欠,小声的说道。
“最近怎么嗜睡。”
“不知道,可能要冬眠了。”
“傻瓜。”
康熙被她逗的合不拢嘴,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朕也困了。”
“哦,皇上也累了吗?”云姝以为皇上说的是真的,敲敲的移动了一下,于是床铺便露出很大一块。“皇上,给你躺着。”
“真乖。”康熙轻轻的刮了一下云姝的鼻尖。
“嗯。”云姝不知道皇上说什么,反正夸她的她一律全接受。
康熙躺在床上,半侧着身子,手臂将云姝包裹在怀中。
“睡觉吧!”云姝是真的很困,她依靠在皇上的胸膛,然后安静的闭上眼睛。
“这么快就睡着了”康熙看着困意浓厚的云姝,嘴角微微一笑。
云姝没有回应他,而是在他的怀中微微动了一下。
康熙将她抱得更紧。
细细的看着怀中之中,眼神的柔意越发的温柔。
真好,她在他的怀里。
云姝其实并没有很清醒,准确的说是,从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她就只是感受自己真的很困。
迷蒙之中,她好像又到了一个白雾迷蒙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她在原地不停的走动。
按理说她本来应该是要害怕的,但是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温暖又坚硬的臂膀,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所以云姝一点也不怕。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并不怕,完全不怕。
所以这个梦和以前一样,但又不一样。
她的心境是不同的。
以往的时候,她总是很害怕的,她的感受是恐惧的,一点也不像现在,衣服安静静好的模样。
反正也走不出去,她索性就不走了,直接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面乱乱的,想要去理清自己的思绪的,但是又完全理不清。
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完全解不开,除非将她断开。
可是断开的话,那么她还是不知道脑袋里面乱乱的是什么。
呆坐在原地很久,空气中的雾气被散开,云姝看清了眼前所在的地方。
是慈宁宫。
低头一看自己还坐在地上,甚是不妥。
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履好衣摆。
“参见太皇太后?”她恭敬的行礼。
“乌雅云姝你可知罪?”
云姝愣了,知罪?她何罪之有。
什么罪,她完全不知道。
“奴婢知罪”她明明是想问什么罪,可是却硬是说不出来。
她好像被一股力气压制住了,跪在殿下。
她知罪,知什么罪。
她好茫然,这是什么。
她犯了什么错。
“谋害后妃,你可知你要受什么责罚”
后妃,谋害后妃,她做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没有,她没有做过。
然后说的她对佟妃娘娘,可是她没有要谋害佟妃娘娘啊!
到底是什么,有一个结在她的脑海中。
她拼了命一般的要把他解开,但是却白费力气。
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太皇太后要这么说她。
“今乌雅云姝,蛇蝎心肠,谋害景仁宫安贵人,念其奉侍皇上有功,特赐以鹤顶红一杯”
“啊”云姝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又做了噩梦。”
“嗯”云姝抱住皇上,不知是不是因为皇上在身边,所以她的鼻子发酸。
泪水浸湿了皇上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