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丈高的灵树还在不断生长,再过数日,它是否仍在继续生长人们已然无法妄加判断,因为无人能触及它的树端,它的枝杈也足够绵长。
但人们相信神圣的灵树一定还在生长,只是短时间内的长势再不能看清罢了。
段流在数次查看过灵树枝叶后,向万孚尊主和明萨提出了一个大胆设想。
与其明萨带着段流时常奔走在菀陵皇城边缘,寻找打探暗影军师可能暗藏重武器的地点,如此大海捞针浪费精力和时间,还不如换个方式应对。
这设想段流本是说给明萨听的,有意让明萨去请见尊主,但明萨存了心思,想让万孚尊主和段流再次接触,便奏请说了大概,并说希望尊主应允,让段流亲来矗灵殿禀报,万孚尊主应允。
明萨带段流来的时候,惊讶发现纵灵师也在,这段时间段流的身份一直对外隐蔽,如今看来万孚尊主是有心让纵灵师也见到段流。
两人恭敬礼拜。
“说说你的想法。”万孚尊主直入主题。
“请尊主允许我亲自带领铸造兵器的军团,尝试以灵树枝叶为原料铸成武器。”段流亦不言辞含糊,直言不讳。
“你可有把握?”万孚尊主已从明萨口中听到一些,并不惊讶。
“远古时期人类祖辈抵抗异族进攻之战,如今还活着的人中无人亲眼见过,更没人能清楚说出,当时灵树究竟是如何帮助本要落败的人类反败为胜,大破魔族大军的。”这是段流早想好的说辞,更加掷地有声。
“我研究了几日,以灵树枝杈树叶做原料铸器确有可能,而且是很大可能。前有蓝姨手持的那蓝色枯枝为证,那枯枝与灵树新生的枝杈对比,是完全相似的。后有明萨的上古神弩证明,灵树的枝干可以铸成抵御利器的武器。”
万孚尊主沉思,明萨在一旁道:“我在听说这一建议后也认为有这可能。大战中,上古神弩能保护我军的范围有限,若非多个将士手中都持有灵树塑造的武器,恐怕远古大战不会大获全胜。”
“你是说,远古大战中人类突然扭转乾坤,是因为有武器奇才利用灵树,制造出了对抗魔族进攻的武器?”万孚尊主问。
明萨郑重颔首:“现在我们也有武器奇才,他曾是那个时代顶尖的武器专家,既然他说灵树的树枝和树叶是绝佳的塑造武器之材,我便相信。”
段流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明萨的溢美之词和绝对的信任让他略感不安。他从来不是个自信的人。在过往时空中他是自谦,但在这个世界中,他是真的自卑。
“好!准了。”万孚尊主一摆衣袖坐在高处,朗声道。
段流明显有些振奋,忙拱手下拜。
“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提要求,能满足的我会尽力满足。”
“我确有一请求,望尊主应允。”段流对万孚说话总不自觉垂头。
“你说。”
“我原有一批忠于我的死士,他们对铸造武器和开凿地下工事很有经验,并且熟悉我的指挥。我请求尊主准许他们进入皇城,与我一同研究铸造。”
“他们在哪里?”
“在我逃入皇城的地下通道中,我已在此停留数日,还没送消息回去。”段流担心万孚不应,又争取道:“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五十余人,我带来的都是能力不俗的精英,其余施苦力的人我已安置遣散,皇城可派军队监督,他们都是良民。”
“有他们在,更利于你的工事?”万孚再问。
“正是,与熟悉的人一同势必加快效率。”
“准了。”万孚尊主一应:“明萨,此事交与你,拨你一队万岁军随时调配。”
明萨会意,遂应下来。
待明萨带着段流从矗灵殿出来后,一直在一旁旁听的纵灵师还难自控情绪。方才在万孚与那人对话期间,纵灵师竟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居然真的还活着?”纵灵师睁着盈着泪的双眼,转身问万孚。
万孚颔首:“你不是也曾怀疑,鼎界那打造精密武器的人与他相似吗?”
“那只是怀疑,怎能完全当真?”纵灵师拂了拂胸脯,似乎让自己顺顺气一般。
“灵树的复生,便是他与明萨的功劳,起初瞒你还望你不介意。”万孚尊主笑道。
“老朽自不会介意,尊主对我说是明萨和另一人一起恢复了灵树长势,我当时就有猜测,定是个不凡之人,尊主的隐瞒也定有蹊跷…”
纵灵师还没说完,万孚尊主便好奇问道:“你可想到了是他?”
纵灵师摇摇头笑了:“想过,但没敢多想。”
万孚尊主朗声发笑,而后两人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纵灵师先开口叹了声,语气沉重:“他是个可怜人啊!”
万孚尊主缓缓颔首。
“看他的身体,这些年不知如果熬过来的。”纵灵师长叹着,坐在了椅子上,几十年前的过往历历在目。
“尊主可想过,日后如何安置他?”纵灵师又问。
万孚尊主没应声,他还完全没有想好。不论如何,段流曾经是菀陵的一代尊主,现尊主在位时期,已经死了的前尊主却活着出现了……
况且,青城于他仇恨如何?鼎界与魔族于他恩怨如何?菀陵大地的百姓又如何看待他?
他的身份比之心眉将军,更需要保密。
“先应对战事,近来我见他和明萨对备战很有热情,给我汇报的进展也有条不紊,先别用这些俗事打搅他们的心绪了。”万孚尊主说。
“与魔族的恩怨迟早会清算,至于他的身份,日后再说吧。”
听万孚尊主如此说,纵灵师唯有缕着胡须,缓缓点头。
进而,万孚又将明萨和段流的往事,段流这些年在鼎界的抉择,一并向纵灵师讲过。纵灵师沉叹着,心绪久久难平。
怪不得看着如今的段流,苍老枯朽竟快接近自己这个老头子,他这些年遭遇的事,确实多过常人十倍百倍,岂能不体肤苍老,心中沧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