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仍述开口,回应大统领的话,大统领再接着道:“国师亲力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是我法器宗的青年佳俊。才回到族中家乡不久,这么快,便学了法器宗的谦恭之态来?”
大统领这话,真是叫仍述避无可避。
先是将国师亲力培养的英才之名,给他扣实。再夸赞法器宗,一贯有着谦恭的姿态。
仍述眼角一挑微笑,心想,还真没体会过,法器宗的谦恭。
心中想着,脚下已经迈开步子。放开小魔头的手,见她看向自己的眼中,有些异样神采。难道,她与自己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自这些法器宗的才子能士们,逐一试过之后,仍述的心,随着那朵金花的流光飘落,心情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他觉得这次的神启谕,与自己有扯不清的关联。那个所谓,神明启示法器宗英才,是不是就是他自己?
这又是什么阴谋,要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心中推辞,但脚步无奈。
本还想,为何纳宗主不去试一试,但看众人坦然的样子,想必,若是纳宗主,以往神启谕会言明宗主身份,不会含糊说为英才。
此时,仍述已经上得高台去,对着大统领恭拜:“蓝风自然要试上一试。只不过蓝风初归族中,理应让其余兄台先来。”
哈哈,大统领灿然发笑,眼中尽是欣慰之意:“切莫谦恭,你自四岁便被国师看重。这英才与否,从未有先来后到之说啊。”
“纳宗主也曾说,寿宴当日,若非你事事所虑周详,法器宗也不能全身而退。英才一名,你当之无愧。还不快去试上一试?”
“谢大统领赞许,蓝风定尽力而为,望我能不负所望。”仍述拜道。
仍述说完,定睛朝那金光之花看去。
火色中,它似乎在对自己微笑招手,笑有深意。
仍述定神,骤然起身,飘然跃入金色光环映罩之中,在邻近金花的石壁间,停住。
足尖轻轻触及石壁,身形不晃自稳,单足独立,迎风飘摇。俊挺的身形,顿时被金光映射的,如同玉佛在世,美轮美奂。
这小子,看来果然是修炼了那死老头的《十三宝鉴》,身法和内力,再不是当初闯入玄玑阁,与黄金家族侍卫,打斗时候的单薄生疏了。
老板娘仰面看着石壁上,此刻不可一世的蓝风,兀自想道。
仍述伸出手去,在众人来不及细看的瞬间,仿佛他的袖子,只在那金花茎上轻轻一拂,风中流云翻转一般轻飘,那朵金花,已经赫然收入了他的手中。
那一刻仍述的身姿,似乎感受了月华的灵气和金光的闪耀,充盈起缕缕圣色。此刻风震衣袂,眉宇间似凝聚天地之气,玄立半空,不禁令人炫目。
明萨看得痴了,第一次对仍述,生出崇拜之感。
在金花出峭的瞬间,石壁上方,再次缓缓映出金色文字,只两个字:蓝风!
明萨震撼。
仍述惶然。
众人惊叹。
老板娘在众人的或欢呼或唏嘘声中,独自鄙夷。
也不顾此事还与玄玑阁相关,她已径自转身,从激动情绪的人群中,走出广场去。
从她看到神启谕那四行预示时,心中便对这结果,有了预料。国师,将蓝风此时安排回来,绝不是做个军中闲职那么简单。
如此简单的事,也不劳他操心费力了……
所以,此刻这“蓝风”二字,老板娘一点也不吃惊。
自从神启谕的预示,是与单独的人相关之后,迄今为止,除了魔尊和两宗宗主,还未有他人获此荣耀。
蓝风,一个刚回魔族数月的新人,便能如此瞩目,真是出乎预料。他果然是国师的人,一回来,注定就要与所有人区别开来。
仍述头脑有些放空,落地之后,大统领在热情地拍打他的肩。
“好!好!看来,我族的神明,也开始偏爱我族后起之秀了。有了杰出的后辈,方才有我族光明未来!”
大统领哈哈朗声笑着,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的石峰当中,击来撞去,回荡空明。
仍述看着台下众人,他们几许真假的恭贺和笑容。有人尴尬,有人震怒,有人不忿,有人一笑置之。
班鸣在离场前,还向仍述远远投来恭贺的眼神。只是因两宗关系对立,他不便过来恭祝。
今天的神启谕,班鸣并不意外。
从最初相识,班鸣便觉得,蓝风不是一般人物。他日后,一定会在法器宗有所建树,只是没想到,国师如此强势和心急。
仍述眼睛掠到小魔头的脸,只有她的神情与自己一样,是暂时的放空,脑中定是在缜密思虑。
空中一片灰鸦飞过,金色光芒逐渐消退。人们也陆续开始走出神启谕,圣京看台上的人,也从另一条通道,逐渐离开。
大统领早已瞟见,玄玑阁老板娘已不给面子地离开,便只能对蓝风和手下侍从吩咐了,待回到圣京之后,再安排他与玄玑阁沟通,为他打造得心应手的法宝。
仍述走到小魔头身边,手中还拈着这一朵金花,在夜空笼罩下,显得越发夺目。与明萨相视,仍述有些尴尬地笑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纳宗主很是不悦。”明萨也沉默了片刻,方才对仍述说。
仍述苦笑一声,这是自然。
神启谕这样一预示,便将魔族中的目光,全部聚集到法器宗蓝风身上,哪里还有法器宗宗主和两世子什么事。
……
待两人回到蓝府去,一进门,府内的侍从侍女,便齐齐拜贺。
仍述摆摆手,有些烦了:“老秦呢?”
被问的一个侍女,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垂头尴尬片刻。仍述抬眼去看她,刚觉得这阵沉默似乎不大对劲,便听到后堂,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少爷呀,你可真是为蓝家后人,长脸了啊!”老秦弓着腰背,笑出了满脸褶子:“我一听闻这喜讯,就开始吩咐下人们,给少爷预备庆贺的宴席。”
“哎呀,就是有些仓促啊,若是早知道,我定早早就将这些办的妥帖了。”他迎上来,径直念叨着,笑意满脸。
……
应付地吃过贺宴,仍述以自己累了为由,上楼去休息。
可当他将外袍脱下时,忽然,一抹金色火星,从眼前一闪而过。当仍述注意到它,要伸手去捉时,它已经在空中燃尽,猝然熄灭了。
奇怪!
仍述转身回看,那朵被自己置在桌上的金花,还好端端地在那里,没有动过。
房中也点了火烛,光线明亮。但那金色的星点,却能那般耀眼,绝不是自己眼花看错。
不知那是什么,金色火星已经燃灭,便也无从查证。
但它就像今日,自己成为神启谕属意之人一样,怪异,巧合,却似乎又充满了阴险和预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