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更顾流光就醒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栖夜的气息,她敏感,当即翻身坐起。
看到床边摆放好的鞋子,还有下半身盖得整齐的被子,顾流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酸楚。
他确实来过。
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高高在上魔尊,为他的属下脱鞋盖被,这样合理吗?
顾流光收起双腿,用胳膊抱住了自己。
她刚想把头枕上去,却听到屋外传来些许动静。
“有谁进了浮灵?”她蓦然蹙眉,穿鞋往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强烈的光刹那透了过来。顾流光抬手护住眼睛,饶是她反应极快,还是觉得自己被那光灼了一下。
“嗯?怎么起来了。”栖夜的声音出现在强光之中。
顾流光试着放下手,发现周遭环境又恢复了夜色,不解道:“您这是做什么呢?”
栖夜将手微微一抬。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掌心浮着什么,那物什似鞭非鞭,盘蜷着,周身散出淡淡红光,气息让她莫名觉得熟悉。
“这是……”
“骨潋。”栖夜说着,将骨潋送到她手边,“用魔龙之骨所制,比你之前用的那人界武器强百倍。”
“我的鞭子……”顾流光喃喃,好像自从自己可以造物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它。况且近来发生的事并不需要武力来解决,她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自己把鞭子放到哪个角落去了。
不过栖夜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骨潋?
见顾流光疑惑不解地模样,他不禁有些生气。
“这就忘了?你一天能记住些什么?”
顾流光微微一怔,喃喃:“魔尊大人……”语气中不察带出一丝娇嗔。
栖夜的心一顿,稍微缓和了语气:“术法比试要到了,你既为二等魔族,必然要参加。届时没有武器在手,吃亏的是你自己。”
“哎?”被他这么一说,顾流光瞬间想起来了。
她是很怕这什么术法比试的,要不是栖夜说有位阶的必须参加,她真想找个借口避得远远的。
不过这骨潋由魔龙骸骨所制……算不算作弊?
顾流光把骨潋收下,忍不住问了一句:“魔尊大人,我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这骨潋里肯定有不少魔龙生前的力量,要是术法比试的时候有魔说这不公平,我该怎么办?”
“谁敢说?”栖夜挑眉。
放眼魔界,能取魔龙骸骨的就他一个。骨潋由其所制,哪怕修为再不堪的魔也能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特殊力量。两者联系,他这是摆明了要偏心,又有谁敢说三道四?
顾流光心中蓦然一甜,唇角上翘。
“那我就不客气了。”顿了顿,“我会好好修习术法的!”
“嗯。”
说完这句话,栖夜和顾流光都陷入沉默。
夜风微凉,轻轻拂过他们的脸颊,夹杂着浮灵树花特有的浅浅香气,让一切添了几分恬淡。
她唇角还留着一分笑意,眸中清澈,就这么看着他。
而他突然发现,她近来似乎安静了许多。
“最近有心事?”刚有这个念头,栖夜已经把话说了出去。
顾流光没料到栖夜会说这个,略是一怔之后,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心事?她的心事,还不都是因为他……
怕栖夜会继续这个话题问下去,顾流光抬眸,主动岔开话题道:“您说的那个术法比试,到底是怎样的呢?那么多魔参与,会花很多时间吧。”
栖夜还是不习惯说太多解释性的话,毕竟以往的这些问题都是冰龄或者明珂回答,但现在他们又不在此处,顾流光又认真的看着他,沉默片刻后,他薄唇微抿。
“术法比试由同位阶的魔为始,较量之后,若有杰出者,可选择越阶比试。最后无论是否获胜,都会有奖励。”
一听到“奖励”,顾流光瞬间来了兴趣,道:“是怎样的奖励呢?”
“都有。”
顾流光蓦然一笑,想到了其他的。
“你想要什么?”栖夜见她这个反应,反问一句。
顾流光看了他一眼,停留片刻后又错开目光。
若是在以前,她可能还会说她想去人界,又或者请求他允小狼在魔界暂住。可现在,栖夜一味的纵容宽待,她不可能这样不知满足。更何况,现在她想要的,也只是他。
神思恍惚间,顾流光不禁想到了冰龄和明珂。
冰龄在栖夜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同他一起接触人界的一切,所以才对****有所了解。既然如此,那栖夜不可能对人类之情一无所知。
她……
好像有些看不透这个时候的栖夜。
他牵过她,抱过她,甚至还为她脱鞋盖被。
这些他所做的事联系在一起,让顾流光更是迷茫。
他究竟是懂,然后装做不懂,还是他确实不懂,纯粹是因为她的血才一直这般照顾她?
想到这里,顾流光决定效仿一下冰龄。
“魔尊大人。”她笑容明媚,朝他伸出手,“把您的手给我一下。”
栖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顺应了她。
在他的手伸到她面前的那刻,顾流光从下而上,与他五指错开,又扣了上去。掌心贴合的一瞬间,顾流光只觉得自己心跳快了不少,双颊一烫,佯装平静道:“这在我们人界,是下属对上级问好的手势。”
栖夜怔了一瞬,随即唇角浮起一抹讥诮:“哦?是吗?”却不收手,任凭她握着。
顾流光促狭的反问:“不是吗?”
她本想再说一句什么,下一秒却感到身子受到牵引,往前扑去。
栖夜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斥她的鼻腔,她猛然一颤,察觉到他的双手停留在自己的腰和肩上,心脏更是跳得剧烈。
“您这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魔界的问好方式。”栖夜语气平静,秋水目中却暗起波澜。
他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却又控制不住。
这样的矛盾心理其实已不是一天两天,自她那次吻过他之后,他就想保持距离。
但只是想想而已。
他在徘徊之中又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理智一点一点,被心中那异样的感觉逐渐吞噬殆尽。
而对于他的这个回答,顾流光肯定不信。
于是她咽了口唾沫,小声:“那怎么不见您这样和其他魔问好呢?”
栖夜低笑一声,道:“其他魔跟你不一样。”
以为他指的是她的血液,顾流光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转为失落。
怎知栖夜又道一句:“毕竟其他魔不敢叫本座……”顿了顿,“‘阿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