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小山村坐落在绵延山脉的角落,冗长的溪流镶嵌其中,不乏有寥寥几个朦胧的身影穿行在溪流旁。
“佘云哥,再过三天你就要去州府参加乡试了,你可要为我们村争荣啊!”村中西南角响起了几个少年的言语。
“刘二刘三你们不去帮你们母亲分担点农活,跑到这里来偷闲,看你们爹回来不抽你。”蓝衫书生笑道。
“佘云哥,我们是来帮娘打水的,瞧你说的。”为首的少年挠挠头,用手指了下身后的木桶。
刘村位于天澜国的西南端,背靠云峰苍峡那绵延数千里的险山峻岭,虽然偏居一隅之地,但有天险阻隔,倒也平安无事。而所在的山南州虽然占地广大,但由于和京都相隔甚远,在国内也是相较落后的城州。
话别了那几个少年,蓝衣书生缓缓走进自家的房门,桌上借来的讲书还是摊着,明天还要抽空去邻镇的王员外家还书。
佘云年方二十二,在八年前的院试中考中了生员,这迅速传遍了小小的刘村甚至都传到了隔壁的王家镇上,王员外在王家镇可谓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连本县的县令也要给足面子,听到这一消息,立刻乘着轿子赶来登门拜访。
佘云和王员外促膝长谈好久,两人也成为了忘年交,平日里有什么麻烦事王员外也会帮着佘云解决。但佘云也不会白白收受他人恩惠,平日里佘云也担当王员外小儿子的讲师。
八年了,已经整整八年没有考上举人了。前几年的院试我倒还是一次性过的,为什么年年都落榜呢?
佘云在窗边倚靠着,望着窗外那一缕斜阳怔怔出神,这八年说他没努力考取功名那是滑稽,他无时无刻不想金榜题名,每次考试的题目明明自己都信手拈来,尤其是去年他在四绝五言那一栏的作答可谓完美至极,国论更是将治国分析的头头是道。
许久,佘云坐下翻看着桌头的《平国册》,在发黄的一页页脚上找到了一行娟秀小字。“还书那日我在凌云楼等你”
佘云会意一笑,那想必又是王员外家那个小丫头不知在搞什么怪,权当是儿戏不要管就行了。自己三日后就要远赴州府赶考,要事在身还是不和这黄毛丫头浪费时间了。
自己也认识这王婧苧八年了,从她是个六岁的女童时就相识,也知这女孩近些年初生情愫,对自己有些依恋。但佘云对此从来都是避之不谈的,也怪不得这丫头最近一脸埋怨,总是找机会整自己。
翌日,佘云早早的来到了王员外府外等候。待到王员外一脸笑意将他迎进,已是午时。见到了王员外的长子和幼子,就是没看见那黄毛丫头。佘云还有些奇怪,更看到那王员外愁容满面。杯酒间,王员外终究交代了事实:“前几天婧苧说和镇上几个女孩一起出去我就没在意,没想到整整三日日没回来,我发动府里的下人还有镇上的一些相识都没有找到这孩子的踪迹,她根本不是去玩的,应该是另有什么隐情。云弟,你要是有什么线索可是一定要告诉我。”王员外一脸憔容,话至此时已经有些嘶哑。
佘云连忙安慰了几句,想到王员外这几年待自己不薄,自己也将他视作亲哥哥来看,离开考还有十几日,不妨推迟几日去帮帮王员外。
“思云大哥,婧苧那丫头在我借去的书上留下了一条线索,她今日会在凌云楼等我,我想我们可以去凌云楼看看。”
王思云听闻有些惊讶,但现在女儿性命要紧,也顾不得其中的猫腻了,连忙点点头,催促府中仆人备好车马。
凌云楼在天南州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位于杞县的只是一个小分馆,但是也装饰的豪华无比,和县中的其他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是朱红的飞檐翘角而上,还是青松石铺成的楼基,无一不彰显着奢华的风调。王思云在杞县也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在这凌云阁也还是要收敛几分的。
跨入大门,一个身着淡红长裙的长发女子立刻就认出了王员外。“这不是王员外吗,贵客请进请进。”在那管事的女子的热情招呼下也将佘云一齐请了进来。
王员外客套了几句,沉声说道:“李掌柜,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酒食,而是为了我女儿。”
那李姓女子闻言也严肃了起来:“王员外,这些天王家大小姐失踪的消息我也有所耳闻,您此番前来莫不是和我酒楼有些关系?”
王员外苦笑道“正是,我家小女留下线索说要到酒楼赴约,我循着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家小女,还望李掌柜提供些线索。”
李掌柜思索片刻,招呼手下叫人。片刻一个精装的汉子缓缓走至众人面前,“张武,最近不是你负责酒楼的安保,你可有看到过王家小姐或者是可疑的人物?”
那精装汉子眯了眯眼睛,“王家小姐倒是没见到,但是可疑的人物到是可以列上不少的。”
那汉子和李掌柜对视一眼,“你说。”李掌柜沉声说道。
“想必大家也知道我西南州位于天澜国的至西至南之处,虽有天险,但总是有一段与那落尘国接壤,两边虽然摩擦不断,但和平的贸易还是占了大头的,所以我天南州也有不少异国的商人旅客。”
“你说这我们都知道,有何特别之处?”王员外似有些不耐。
“员外莫急,听张武说完。”李姓女子连忙劝慰道。
张武见此便继续说道,“在座可知《逐梦令》?”
“可是天南圣歌《逐梦令》?”佘云插嘴道。
“正是,那西南蛮族自从被我国开朝大将逐至漠北,就几乎了无踪迹,但蛮族圣歌所拓印的骨片却是保留了下来,传闻在京都盛宫中存着最大的骨片,而最近那落尘国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就在我天南州附近残存着不少余下的骨片。传说当年蛮族手执先人骨片,传唱着滚滚圣歌,皆能以一当十,那蛮族大祭司更是力拼千骑数日力竭而死。”张武时不时咽了咽口水。
“你是说最近这酒楼出现了大批落尘国的可疑人物?”佘云一语点破了张武的话。
“正是如此,不仅是我们这分楼,天南州的其他分楼也陆陆续续出现了这些乔装打扮的外地人,都非常可疑。”李掌柜苦笑道,想必早已经知道这些事。
“你可看见凌云楼那些可疑的人物了吗?”王员外焦急的看向张武。
“今日就在王员外来之前有两位行迹可疑的人物,他们好像在等什么人,没点什么酒菜就走了。”
“那他们走时做了什么吗?走的是哪个方向?”佘云问道。
“没有,看他们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州府的大道。”张武如实道出。
州府?这些异国的人都在州府周围聚集吗?州府距离杞县没有七八日的行程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的,这些人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来这偏僻小县定有什么隐藏的真相,但也不能定段和王婧苧有关联。
思索着,佘云将王员外拉至一旁,小声说道:“思云哥,我们不妨拜托掌柜盯梢几日,你再派人快马加鞭去州府打听打听,我过几日也将出行,若是州府有什么线索,我也可以帮你问询一二。”
王员外听完点了点头,嘱咐了李掌柜几句,便拉着佘云走出酒楼。
傍晚,佘云跪在屋旁的一块小土堆,上边深埋着一块青石碑。
“爹娘,孩儿若是出人头地,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五日过后,佘云一早点清了盘缠和行李,告别了本村的乡亲,也在王家镇告别了王员外,正式乘上马车进州府赴考。临行前,关于王家大小姐的行踪终于有了线索。原来两日前王府收到一封署名王婧苧的信件,从字迹来看是本人无疑,无非是王婧苧早已踏上州府的行途,想要给佘云一个惊喜,结果拖了数日才给王员外回信。
佘云一开始听说也是心理一阵抽搐,心想这黄毛丫头打得什么算盘,这明显是坑爹更坑了自己啊,依稀记得王员外那略带埋怨的表情。不过仅凭一封信王员外还是不放心,在临行前特意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和仆人和佘云一同上道,看阵势是要将王婧苧亲自请回来。不过有人和自己一同上路,自己的安全看来是无忧的了。
赶往州府的路途漫长,佘云和跟从的数人也熟络了起来。为首的王家亲信王为更是时不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佘公子,您可不知在王家,小姐对你有多么崇拜,您年轻有为和老爷又是兄弟,这次要是考上举人,老爷怕是要将小姐许配给你了!”
“这话可不能乱讲,王家有恩于我,我要是这次中第,来年定当相报的。”佘云摆摆手,心里却是一阵无语,这王婧苧净给自己添乱,娶了她自己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