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们福气可真够大的,初来乍到,便有了此结果,看来这也不是十分难找啊。”茶馆的楼梯上,林寻三人边往上走,边低声道。
“这才只是第一步,你兴奋至此,未免过了头吧。”
唐谷溪笑了笑,对林寻道:“我知道你为何如此兴奋,因为可以看见美人儿了呀。方才林大公子还说,这手艺怕是只有技艺之人才有,这回算是让你给说对了。”
林寻哼了一声,道:“我林寻看人一向准得很,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哦?”唐谷溪斜睨了他一眼,“那你猜猜,这楼上的女子该是何等样貌,何种打扮?”
“这楼上之女,必定是花容月貌、衣衫缥缈,纤纤擢素手、渺渺弄琴音了。”林寻说完,三人便登上了楼阁的地板。
站定之后,他们不再说话,目光一眼便落到了靠窗位置的女子身上,阁楼之上除她一人皆为男子。那女子背对着他们,身着粗布衣裳,简洁朴素,头上也未有丝毫的装饰,一袭青丝被纨成妇人状,束在脑后。手中怀抱一个琵琶,面向窗口坐而弹奏。
唐谷溪瞥了一眼林寻,轻声道:“看这穿着,你只说对了一半。”
林寻挑了挑眉,有些纳闷:“这女子打扮怎这样朴实无华……不过也是,这也不是在青楼,自然不能太过招摇惹眼。”
“方才那人不是说过了吗?”林落轻声道,目光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这女子已然嫁人,在此处卖艺是为了补贴家用,想必……她的夫家家境,应该不是很好。”
“嗯,此话有理。”唐谷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话方说完,林落便抬步走了过去,林寻和唐谷溪也跟了上去。三人站到那女子旁边,皆向她望去,却见那女子面上蒙着一方素白的纱巾,将她的脸庞全遮盖住了,只留下鼻梁以上的部位,漆黑的眸子平淡如水地望着前方。
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站在了身旁,依旧平静无比地注视着窗外,手中的琵琶被她熟练的弹拨,无波无纹,缓缓从指尖流出,亦如她的面貌不受人打搅。
唐谷溪心中有所疑惑,扭头低声对林寻道:“这女子为何要遮着脸,如此一来,要如何判断你的猜测是否准确?”
林寻的语气些许不屑,压低声音道:“何谓‘犹抱琵琶半遮面’?定是个美貌女子才会欲遮还羞啊,况且你若单看她的眉眼,目含秋水,眉如远山……人家姑娘还是很美的。”
林落没注意他二人的窃窃私语,目光落及到那女子身旁的一个小凳上,只见凳上放有一个褐色布囊,那布囊中,大概是客官们打赏的铜钱。然而此时看来,里面的铜钱却寥寥无几。
她收回了目光,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银子,弯下腰来,将其轻轻放入了那布囊中。
再直起身时,那女子面色似乎动了动,但目光依旧未从窗口收回来,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止。
林落三人不再立于她两侧,转而坐在了旁边一张桌子的两旁,看似是等着上茶,实则静候那女子弹完一曲。
过了一刻钟之久,那女子终于停了下来,十根玉指轻抚于弦上,将那最后一缕妙音收入指掌中。四周陷入一片安静,女子在原地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地站起身来,将那半梨形的琵琶抱于胸前。扭身拾起凳子上的布囊,并未细看其中有多少银两,而是极其平静地放入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一切动作有条不紊,不急不缓。她打点好之后,便转过身来,目光并未掠及到任何一人身上,依旧如水如雾般淡漠抽离,径直绕过旁边的桌子,向楼梯处走去了。
林寻三人对视一眼,皆站起身来,跟着她走下了楼梯。
“这位姑娘,”林落在她身后叫道,“请留步。”
闻言,那女子在木梯上听了下来,先是顿了顿,接着转过身来,望着他们。
“姑娘,我们有一事相托,还望姑娘能止步小叙片刻。”
“各位贵人,实在抱歉,我家中事务繁忙,容不得耽误片刻。请贵人海涵了。”那女子嗓音轻柔,缓缓说完,便屈身行了礼,垂下头便走。
林寻见状,即刻便冲了过去,挡在那女子面前拦住了她。那女子被此突兀地一拦,不觉受了惊吓,猛然向后趔趄了一步,一脸的惊恐。
“这位姑娘,你……你无需害怕。”林寻忙拱手,解释道,“我们三个并非恶人,实在是真的有事相求,此事只有姑娘你才能帮到。”
女子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未放松戒备,望着他问道:“我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又怎知我会帮到你们的难事呢?”
“是这样的。”唐谷溪匆匆走了过来,对那女子道,“我们方才在楼下听人说,你曾经是水云馆的人,而我们要打听的事,恰好就是关于水云馆的。因此,我们就找了上来,只能请教姑娘您了。还请姑娘一定要答应啊。”
女子听完,面目有些迟疑,皱眉一想,又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来自何方?打听水云馆又是做何?”
林寻和唐谷溪对视了一眼,回头对那女子干笑了两声,结结巴巴道:“我们……来自盛歌,打听水云馆……其实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何人?”
“水云馆的掌事者,花宁。”林寻说道,凝视着她,“不知姑娘能否帮我们这个忙呢?”
那姑娘听他说完,倏然变了神色,目光沉了下去,盯着地面良久,才缓缓抬起了目光,重新看上他们,“三位贵人,恕我不能告知。我既已脱离水云馆,那就不再牵扯水云馆的任何事了,还请各位能够谅解。抱歉了。”
说罢,她微微低头,从林寻旁边走了过去。
望着她走下去的背影,林寻睨了林落一眼,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人家就是不愿告知,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这女子明明知道所有事情,就是不告诉我们,也不问我们为何要打听这个,究竟是为何呢?”唐谷溪疑惑道,“还有,她为何要一直蒙着面纱?”
林落未答话,眼眸直直盯着那个快要走出去的身影,低声道:“跟上去。”说完,她便抬步向前走去了。
三人随着那女子出了茶馆,正在解拴马的绳子时,却听到一声粗犷男子的嗓音——
“哎哟?我说这几日怎么不见小娘子呢,原来是早走了一个时辰啊!怪不得哥儿几个碰不到你呢。不过今天可真巧,我们早来了一个时辰,早早就在此恭候了……哈哈,娘子没想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