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仿佛是往深渊当中落下,念头一闪,心知这下凶多吉少了,一幕幕画面在脑子里闪现……
想到带有水乡柔美的云思柔,那齐到腰身的一头青丝,那优雅曼妙的身段儿,还有那片令我心肝儿都快融了柔软红唇和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
不知为何,云思柔那绝美俏丽的脸蛋儿乍是换成了丁宁宁,这出身川贵,性子火辣的川妹子,眉头微皱,嘟着嘴儿正盯着我,就好像我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可惜啊,我陈青云还是个雏儿呢!
心头一声叹息未完,只听到一声噗通的声儿,自个儿的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浑身的骨头都好似散架了一般。
水池?
这天井里竟然是一汪水池!
我还没来得及庆幸,已经被一股强烈无比的腐臭味给熏得七荤八素,脑子发疼。
胡乱挣扎了几下,刚一冒起头来,喷出一口臭水后,眼睛还没适应周围的光线,只觉得肩头被什么东西搭上,心头骇然之下本能地抬手一甩,竟是看到一只断裂的胳膊被我抛到前头。
心头一凛,这什么情况?
再一看,这水池之上满是缺胳膊少腿的浮尸,其中还有穿着和服和日本士兵军装的尸骸。
我这才明白此前的腐臭便是由此发出,当下也顾不得琢磨为何在天井上头闻不到这味,赶忙忍着疼痛扒拉着,划着水往水池边缘游去。
乍一上岸,抬头一看,天井的上头空空如也,战鼓擂声依旧是在上头回荡着,可古怪的是,那些追杀我的石俑并没有跳下来。
脱下外套拧了拧,想到姚成明的话,心想或许是这地下尸气太重的缘故,那些石俑被激活之后,追杀的对象是有生命特征的闯入者,我这一落下,阳气再浓,恐怕也是被淹没在这些腐尸散发出来的腐臭味里头了。
目光落在水池上漂浮着的这些尸骸,再想到我刚刚甩出去的那条胳膊,我琢磨着这些尸骸生前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些石俑剿杀,最后或是被迫或是被击落到天井底下。
可这水池是怎回事?
想了一会也没什么思路,我将外套重新披上,抬眼望向天井上头,担心着姚成明和雷蝎此时的情况,可也不敢出声,毕竟这战鼓擂声和咚咚直响的声音还在持续着,这意味着这些石俑所谓的激活药效还在起着作用。
万一遇到些个难缠的家伙,我一出声,这不是让自个儿暴露么。
天知道这些石俑会不会跳下来追杀,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心想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得找个地儿避起来,一旦上头的动静消失了,那才是意味着安全了,到时候再想办法上去寻那哥俩。
此际我即便是担心这哥俩也是没什么用,能做的只能是祈祷了,想到那化为白骨的黑桃队员,我不禁摇摇头,不忍再想下去。
起身轻手轻脚绕着水池转了一圈,在井壁的角落那头,却是发现一低矮的拱形暗道,看着不像是门窗,倒像是排水的通道,我也怎么在意。
再转了一圈仍是没有收获,觉得不对劲,便再次走到哪拱形暗道跟前,俯身伸手一探,心中蓦地一喜,这里头干燥的很,似乎不是用来排水的。
如果不是用来排水或是其他用途,那说明这暗道可能会通向别处,莫非是出口?
想到这一点,心中一阵狂喜,要不是顾忌上头那些石俑,早就忍不住大呼出声。
心念一转,与其在这里耗着,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收获,要真是出口的话,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毕竟我此前就有过来天井和上头耳室察看的想法,只不过碍于雷蝎和姚成明的坚持,加上我也是觉得那三口棺材藏着秘密,这才没有成行。
可想是这么一想,但实际行动起来,还是有些吃不准,我心头也是没底,根本不清楚里头是什么情况,想到那琵琶蝎,一股寒意不知觉地弥漫开来,又开始犹豫了起来。
踌躇之际,余光一瞄,却是看到天井上头不知何时又多了几道人影,细细一看,丫的,竟是有十来个石俑在转悠着。
这下心知不妙,也许这些家伙对于活物的生命特征极其敏感,估摸着跌落水池后激荡起来的腐臭味消散了些,这些家伙察觉到了什么。
这下我没招了,猫着腰屏着气儿直接从那拱形暗道钻了进去。
弓身碎步沿着这干燥的暗道走了一会,这暗道顶头的壁墙渐渐崛高,到后来竟是跟主墓室那头的顶壁相差无几。
惊慌之际,眼前猛地一亮,只见壁墙之上的缝隙竟是有亮光燃起,跟主墓室那头的一致,估摸着是类似长明灯一类的灯具。
我不由地驻足不动,这才发现此刻自己已然是来到了一间密室,而墓壁上的亮光之所以燃起,跟我的脚步声应该有着莫大的关系。
这种墓穴机关的巧妙,在窑山儿的口里说出,我只是觉得有些新奇罢了,当下的心情却是有些微妙,既觉得震撼又难免有些钦佩。
古闽国建造这座陵墓的工匠,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说不定正是那国师本人。
古时王侯陵墓,绝大多数是在这些人生前便已建造,这国师恐怕是没有例外。
眼睛适应了这些亮光之后,映入眼帘的除了壁画还是壁画,此时我才发现在这密室之中,壁墙之上几乎是被大量的壁画所覆盖。
这一来,不知是不是好奇心被勾起,想到大量的壁画或许跟陵墓的出口有关,心头的惊意莫名地淡了几分,深呼吸了一口,三步并成两步,很快我便走到壁画底下打量了起来。
看了一会,我可算明白了一件事,这些壁画所描绘的根本不是独立的场景,而是一连串衔接起来的事迹。
这下我有点亢奋起来,相对于在主墓室所看到的单一壁画,这里头的壁画所透露的信息可就多了。
再打量了一会,联想到那篇鬼神祭文,我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似乎,这些壁画所描绘的内容跟那古闽国的国师有关,也就是说,这些壁画所画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陵墓的正主儿生平的的事迹。
我转着圈看了好几遍,再加上自己的推测,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
可结果却是让我懵比了,这陵墓的正主儿似乎不是国师,而是公主,而水晶棺里头的女尸正好是凤冠霞帔……
这壁画中讲述着,墓中的主人生前乃是古闽国王氏政权的一个公主,但她却和神邸般的国师相爱了。
而且这些壁画中还记载着那国师竟然是个来自西域的波斯人,可壁画上所画的国师,却是长着东方的脸孔,这一点我也是懵逼的原因之一。
这国师原本是来古闽国传教的,可却被古闽国君主王氏看中,在他的辅佐下,闽国国力鼎盛,成为了唐末时期最为强大的一个帝国。
这个国师本是信奉明教,但因为和公主的事情被曝光后,王氏为了护权国师的地位,选择了秘密处死公主,而国师的心性直接从信奉明教转成了信奉暗教。
他先是施计令王氏族亲之间自相残杀,又以长生之术谄媚王氏族人,建议王氏族人从长乐迁都建宁府,并在这山隙中举行了这巨大的仪式。
而这个仪式竟然就是为了那死去的公主复活做准备的。
不过壁画上描绘的却是,国师最后功亏一篑,在仪式的最后关头时,江西的龙虎山道门和九华山的佛门,这些曾经被国师传座下的明教所打压的宗教,向王氏检举了国师的不轨之心。
在这些宗门的合力下,明教彻底覆灭,被赶出了闽地,而国师从此没了踪影,这座陵墓也最终被掩埋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看完这些壁画所描绘的内容,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说,那副铜棺里头所安放的就是那个国师的尸身?
水晶棺椁里头的那女尸佩穿着凤冠霞帔,这可是只有公主郡主才有资格佩穿的衣饰,难道说此人便是古闽国的公主真身?
那些日本人来到这座地下陵墓,目的仅仅是那些珠宝玉石?
蓦地,我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终于想明白了诸多疑惑中的一点。
这座地下墓葬之所以会有诸多地方跟冥界挂钩,很有可能便是国师生前亲自布下术法。
可为何壁画之上所表明国师是来自波斯的传教士,可却是长着一张东方的脸孔?
眼前这壁画就像是一团迷雾,拨开了一重,本以为会拨开云雾见日月,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我所看到的依旧是重重迷雾……
只不过这段逝去的历史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我也不知自己就这么看了多长时间,这时只觉得身后似乎有轻微的动静,就好比是有人在你身后静静地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心头一阵寒栗,我快速地转头,模糊中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我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