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被她浇了一盆冷水,挠头道:“我练的是正宗虎啸拳,哪里不伦不类了?刚才那一声声猛虎长啸,你没有听到吗?”
雷纶音冷哼了一声:“一拳下去,拳风如猛虎咆哮,连绵不绝,每一啸都开碑裂石,这虎啸拳才算练成。你一拳下去,只能打出一声虎啸,拳风加上拳头,勉强才打断树干,还差得远呢。”
“猛虎咆哮,连绵不绝?”
沈傲闻言有些傻眼:“那到底要打出几声虎啸才算练成呢?”
“陆地境巅峰时,一拳三啸,可以打碎小山峰;一拳九啸,可以打破铜墙铁壁;一拳八十一啸,可以打穿一座小山。踏入四海境之前,你若是一拳击出,拳风打不出八十一啸,就换个功夫练,别糟蹋了这虎啸拳。”
沈傲听得心中一凉,却终究有点儿不服气:“什么叫糟蹋虎啸拳?虎啸拳已经是初级入门武技了,还有比它更差的吗?”
雷纶音道:“大道至简,悟在天成。你若练得不好,不管什么武技,都是入门武技。你若是练到高深,不管什么武技,都是终极秘籍。”
沈傲愣了一下,反驳道:“既然最高深的大道在最简单的武学里,那你跟我一起练虎啸拳就好了,为何还要执着于学习《合体神诀》呢?”
雷纶音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追求的不是大道。”
沈傲有些惊讶:“不追求大道,你追求什么?”
雷纶音将目光投向苍穹,神情认真道:“逍遥!”
沈傲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女童会对大自在大逍遥有如此强烈的渴望,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志气,真不容易。你说虎啸拳一拳能打出八十一啸,是不是真的?我迄今为止,从来不曾见过有人能打出两啸,就算是外门师兄,也没有这个本事。”
“真正精深的武学秘籍,怎么可能会沦落到满大街都是?你们练的只是虎啸拳的皮毛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精髓。”
“皮毛?”沈傲挠了挠头:“我辛苦练了五年,你说是皮毛?真正的精髓又是怎样的,你会吗?”
雷纶音想到两个人互拜为师的协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虎啸,其实便是拳风的威力到了极致。每一道虎啸之声,都是风声凝聚,威力不容小觑。一拳击出,拳风随心所欲,可迎四面八方之敌,如此才算小有所成。你用神念窥视一下你的丹田,我将精髓的拳法示范给你看。”
沈傲闻言,连忙盘膝而坐,屏气凝神,神念一丝丝游动着,从奇经八脉,一点点窥视过去,向丹田处汇集。
丹田内有山川,有河流,有亭台楼阁,有飞禽走兽,其中还有一只趴着不动的鬼脸獒王,和二长老凌长啸豢养的那一只简直一模一样。
沈傲心想,这一切应该都是假的,皆是自己体内真元幻化而成。
想必是雷纶音一个人呆着寂寞,特意弄出来陪伴自己的。
白茫茫一片大地的正中,雷纶音坐在一株小草旁边,目光清冷。
感应到沈傲神念的窥探,雷纶音淡淡说道:“看到你自己的神根了吧?下品九流的品质,和一根草茎一般弱小。”
沈傲瞪着那一株小草一般的神根,惊讶道:“不会吧,你旁边的那株小草,就是我的神根?不是说,只有苍穹境以上的强者,才能看到神根的存在吗?为什么我只有陆地境一重天,也能看到?”
“我有苍穹境修为,与你合体,帮你把神根显化了,你的神念,自然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神根。”
沈傲闻言,目瞪口呆。
“你已经踏入苍穹境了?”
“当然。”
“你多大?”
“八岁。”
沈傲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他有种摸了一把破牌,想要掀桌子重来的冲动。
人家八岁就苍穹境了,自己都十六了,才刚刚踏入陆地境一重天。
下品九流神根,以后怎么混啊?
雷纶音猛然跃起,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猛虎。
那种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狠劲儿,让沈傲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神念差一点儿散去。
知道雷纶音是在教他虎啸拳的精髓,沈傲抛除杂念,聚精会神地观看起来。
一举手,仿佛猛虎抬爪。
一投足,仿佛猛虎蹬腿。
一前扑,仿佛猛虎捕食。
一后退,仿佛猛虎蛰伏。
雷纶音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简单,但是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不是单一的,是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和骨骼一同作用的结果。
跃起时有虎啸之声,轻轻巧巧便是三丈。
冲撞时有虎啸之声,随随便便就是千斤。
雷纶音一丝真元都没有用,单纯地集全身力量于一处,将虎啸拳施展淋漓尽致。
辗转腾挪之间,就仿佛一条真正的老虎在奔腾跳跃。
更为神奇的是,她一拳击出,拳风四溢,生出的虎啸攻击,可以袭向四面八方,就仿佛后世的散弹枪一般。
沈傲看着雷纶音的演示,目光越来越震惊,神色也愈来愈郑重。
将雷纶音演示的技巧熟记在心,沈傲暴喝一声,挥拳如风,原地演练起真正的虎啸拳来。
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调动身躯内每一块肌肉和骨骼。
这让他痛苦万分,挥汗如雨。
然而他并不在意,咬着牙苦苦坚持。
沉肩坠肘!
气沉丹田!
挥臂出拳!
不能回炉重造,那就涅磐重生!
一道道拳风拳影四处挥洒,院子内顿时响起阵阵猛虎咆哮之声。
“虎啸拳虽然以猛虎为形,但是并不等于一味的霸道刚猛。”
雷纶音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虎神拳的诀窍给他。
“柔则无力,刚则易折。”
“集全身力量于一点,刚柔并济,收发自如,这才是虎啸拳的精髓。”
沈傲微微点头,出拳时缓时急,虎啸之声开始起伏不定。
如此练了半个时辰,沈傲体内的真元消耗到了极致,他猛一咬牙,挥拳砸向院墙。
拳风呼啸,与空气剧烈摩擦,爆发出一声猛虎长啸。
啸声渐弱,拳风不停!
啸声又起,拳风又落!
啸声再起,拳风再落!
猛虎一啸!墙壁被砸出一个坑!
猛虎二啸!墙壁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猛虎三啸!墙壁轰然倒塌!
猛虎三啸之后,沈傲的拳头到了,一拳砸空,整个人从了墙内摔到了墙外。
半面墙壁,化为粉尘碎石,将他整个人埋在了乱石残垣中。
雷纶音仰天翻了个白眼,黯然无语。
沈傲灰头土脸地从砖瓦石块里爬出来,仰天大笑了三声,一溜烟儿似地跑出门去。
他已经踏入了陆地境一重天,并且掌握了虎啸拳的精髓,可以去参加外门弟子的考核了。
出了院门,沈傲直奔青云峰。
青云峰,是外门弟子的考核地。
通过了青云峰的考核,并且正式拜师之后,杂役弟子才算彻底摆脱杂役的身份,正式成为丹鼎门的外门弟子。
沈傲低吟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的诗句,意气风发地走上青云峰。
一个******圆脸的杂役弟子在前面行走,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了一眼。
见跟在自己身后的是沈傲,那杂役弟子哈哈大笑道:“沈傲,今日轮到你来青云峰做杂役啊?”
沈傲拱了拱手:“见过朱圆师兄,我今日过来,是要……”
“喂,沈傲,你知道吗?”
朱圆神神秘秘地凑到沈傲身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昨夜突破了瓶颈,已经踏入陆地境一重天了。”
“啊?”
沈傲一脸惊讶:“朱圆师兄不是才入门四个月吗,这么快就踏入陆地境了?”
朱圆摇头晃脑,笑得极为得意:“四个月踏入陆地境,算得了什么?像我这种生来天赋异禀,偏偏又肯吃苦修行的,整个丹鼎门上下,又有几个?”
沈傲打着哈哈道:“师兄所言甚是。”
朱圆仰天大笑,笑到一半停了下来:“要说吃苦,你沈傲,可是比我吃的苦要多多了。可惜,你资质实在太差,所有的辛苦,全都是白费功夫。”
沈傲收起敷衍的笑容,神情冷了下来。
你自夸就自夸吧,干嘛非要贬低我来抬高你自己?
下品九流的神根,换在你身上试试?
朱圆用肉乎乎的大手拍了拍沈傲的肩膀:“沈傲,不要气馁。师兄相信,只要你坚持不懈的努力,总有一天,你也会踏入陆地境的。”
沈傲道:“呵呵,多谢师兄吉言。”
“再有十年八年,我一定能踏入四海境。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收新晋的外门弟子为徒弟了。”
朱圆双手抓住沈傲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沈傲,我希望我踏入四海境的时候,你已经踏入陆地境,有拜师的资格了。到那个时候,如果没人要你的话,我就收你为徒,让你也能有机会一窥成神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