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阴霾,射在午门广场之上。
“报,报,报——”
马蹄仰起尘沙漫漫,一声急报的嘶吼之声,响彻天际。
兵马出动,把整个皇城都震的颤抖。
统领各将士翻身下马,一排排,全部跪在烫金滚云龙袍之下。
“末将,奉岭南府百姓之托,特来此,助皇上抓奸佞,除乱臣,稳我大魏皇权。”
“末将,奉常西府百姓之托!”
“末将,奉鄂北府百姓之托!”
“末将,奉皖东府百姓之托!”
四府在职兵马统领齐聚皇城脚下,奉四方百姓之托,助大魏年少天子,坐稳皇权!
场面震撼,让百姓胸前豪情四起。
“抓奸佞,除乱臣,稳我大魏皇权!”
他们嘶吼着,呐喊着,那声浪如潮似海,响彻苍穹之巅。
世家之兵皆蝼蚁。
世家之祸皆奸佞。
我大魏天子,由我四方百姓来护,我大魏皇权至尊,由我四方百姓来守!
苏琉玉看着这群兵马和百姓,御驾行至皇城正午门之上。
她金冠墨发,五爪金龙之袍随风烈烈作响,尊贵皇威独享天成!
“朕受于天命,即寿永昌,奈何朝中群党结私,欲篡皇权!朕心哀痛,却不能姑息!”
她负手而立,睥睨场中众人,冷声下令:
“四府兵马统领听令!”
“末将,听令!”
“末将,听令!”
“末将,听令!”
“顷刻捉拿罢朝百官人等,压于金銮殿外候审!今日,朕便清理乱党之流,护我大魏永昌国运!”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今日起,大魏皇权一统,今日起,顺帝皇权至上!
......
夜深。
御书房。
年少天子朱笔御令,一道道除乱臣的旨意下发下去。
自午门审群臣后,忙碌了一下午,她眼底一片疲倦。
清理乱党,彻底拔除不是那么好拔除的。
但苏琉玉首先必须把刑坤给斩了,群臣无首,不足为据。
苏琉玉到现在才能理解民心所向这四个字。
今日,四方知府调动兵马来京,都是民众请愿过来的。
本以为是一场消耗战,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说到底。
不过真心换真心罢了。
水利农耕的开创,百姓捐银捐力,所以她想为百姓减税免徭,她有难,百姓便也群起抗议。
真心,都是相互的。
就是压力大了很多,因为这些有益百姓的政令,让她很穷!
做事没银子就很烦了。
她朱笔一顿,决定先去借借钱再说。
大哥就不行了。
他才刚刚送来一千万两。
长白书斋的钱也不能挪。
那都是新军营和北荒骁武军的粮草和军饷。
国粹堂的话......
她站起身,决定先装一波可怜。
“崖哥,兄弟有难你不能不帮啊。”
“崖哥,要是没钱朕真的要死了。”
“崖哥崖哥,朕以后连本带利的还你。”
要说现在大魏最有钱的。
那就是她崖哥!
社会云崖哥,有钱话不多!
“吵死了。”
云崖儿捣药的胳膊推开她,又被她瞬间抓住。
“崖哥,难道那你娶媳妇的钱吗?所以你不愿给朕。”
“......”
“崖哥,不会是真的吧,你放心,你把钱借给朕,朕给你好好留意京中闺阁女眷,保证给你选个好的,以后你的终身大事,交给朕。”
“够了。”云崖儿只想用捣药的棍子堵住她的嘴:“一身修道,不欲娶妻,钱休想。”
“崖哥真是太不够兄弟了。”
“谁是你兄弟。”
苏琉玉搓了搓他肩膀,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真不借吗?”
“不借。”
好吧。
这兄弟是不能做了。
“那便罢了,朕在你这呆一会再走。”
云崖儿目前在皇宫太医院的一处宅子里面住着。
和苏家小院差不多大,宁静而雅致。
她坐在院子里的春凳上,迎着月色,看着少年耐心的捣着药罐里的药材。
素衣道袍,轻纱斗笠,一派闲散之姿。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有木杵倒在罐子里的敲击之声。
“装什么死。”
少年清冽的嗓音突然响起。
“累了。”她说:“躲个懒。”
“......”
少年把药捣完,又亲自拿起药罐,把分配好的草药一股脑倒进罐子里,开始生火。
蒲扇煽动火苗,空气里炸的啪啪作响。
一股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带着一丝苦味。
很快,药罐沸腾,少年进了屋,拿出一个瓷碗,把药倒了进去,又用蒲扇把药一点点煽凉。
他不急不躁,仿佛在做一件文墨之事,举止形态皆优雅非常。
崖哥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嘛。
苏琉玉心里突然响了一句。
少年煽完药,把白瓷碗端在手上,行到她面前。
“喝。”
素手修长,骨节分明又好看,只是那端着的东西让苏琉玉微微皱眉。
“朕又没病。”
“消瘦之症。”
“......”她不想喝。
但看他捣药捣了那么久,还是把碗接了过来,一闷头一饮而尽。
“慢走不送。”
少年开口,准备赶人。
苏琉玉拍拍衣袍上滴落的药汁,又把药碗放下,随后站起身。
“你早点睡,朕走了。”
“银子明日来拿,利益另算。”
她脚步一顿,立马惊喜的转身,眼睛亮亮的,连呼吸都带着喜悦。
“崖哥,你以后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闭嘴。”
苏琉玉感激的猛的抱住他,又立马松了开来,一口小银牙裂开,一脸喜意。
“那朕走了。”
“赶紧滚。”
不知道崖哥能拿出多少银子,不过斗米之恩,她肯定会把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明日还要给大齐写一封信,问候问候国粹堂的事宜,看看那边有没有着落。
兵部这边也要理清一些旧部,都需要操办。
她有很多事情压着,不过有钱,那压力就好了许多。
她松了口气,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不少,今晚终于能先睡一个好觉了。
院子里。
少年维持着刚刚站立的姿势,风卷道袍,轻飘摇曳。
他愣了许久。
随后,用手轻轻掸了掸没有褶皱的道袍,手落之迹是刚刚两臂紧环之地。
“也不嫌脏。”
他骂了一句,嫌弃的开口。
随后把药碗拿了起来,走到水池边轻轻洗干净。
洗完碗,便进屋打开饭厅的碗橱。
碗橱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双孤零零的筷子。
那碗放进去,正好配上一对,仅一人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