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用力点点头,一边握住母亲的手,一边指挥一句。
“快,快把大门打开,把炮竹放上,喜钱封好没有,别怠慢了官爷,把少爷快点喊过来。”
丫鬟婆子高高兴兴的去喊人,院子一下子闹腾起来。
不仅仅是林斐这院子,今日几乎巷学所有的院子,都热闹非常。
本来以为是报三甲等,结果连报了二甲!
官兵震耳欲聋的唱报声响彻天际。
那炮仗声更是冲天。
炸的震耳欲聋,一派喜气。
苏琉玉在屋里喝茶,看着苏有余和宋彦之,笑了一句。
“二甲子已经报完,想必你俩拿一甲应该没有问题。”
苏有余执手拿盏,轻轻吹了吹茶中浮叶,随后看向宋彦之。
“彦之兄三轮模拟,次次案首,不知这院试,名次如何。”
宋彦之擦着剑,头也未抬。
“话多。”
苏琉玉看着两人又呛了起来,有点无奈。
刚准备劝劝,却听见院子门外传来一声敲门声。
这时候,还有人敲门?
苏琉玉疑惑,和两人一起,打开院门。
院门外,林斐咧着笑,傻兮兮的看着苏琉玉。
鬓角有稍许薄汗,一看就是跑了过来。
他脸微红,少了那份纨绔,狭长的眼定定的看着她。
“考上了?以后你就是......”
她还未说完。
就被林斐一把抱住。
那怀抱温热,带着汗意,让她愣了一下。
随后只觉得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她耳颈后面。
她还没缓过神,那怀抱就退了出去。
林斐脸上还是一脸傻笑,退后一步,跨在院子门外。
苏琉玉发现,此时甲一班所有人几乎都站在林斐的身后,分作几排,齐整的站在院门外。
林斐站在最前面,撩起衣袍,一下子跪了下去。
紧跟着,整个甲一班众人,全部乌压压的跪在苏琉玉面前。
少年们眼眶微红,带着激动和喜悦,看着她。
“秦山书院林斐,携甲字班一众学子,承蒙恩师苏琉玉教诲,不负所望,今朝入仕,特此跪谢师恩。”
“特此跪谢师恩——”
“特此跪谢师恩——”
巷子里,二十多号学子,清一色云墨色长衫,齐齐朗声开口,响彻整个巷学。
那声音,把周遭震耳欲聋的炮仗声都淹没起来。
这二十几人,是苏琉玉自秦山书院带的第一批弟子。
从乙字班开始同窗。
两月考过甲字班入门。
又一路从县试咬牙入仕,其中辛酸苦楚,只有少年们自己才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拿到红榜的激动和高兴,在看到苏琉玉时一齐迸发出来。
他们,真的做到了。
考过了!
全考过了!
“你们......”
苏琉玉看着跪在她身前的少年们,心里一酸,一下子流下泪来。
她赶紧侧过身,偷偷用袖子擦掉。
不少少年人也是一脸泪意,特别是张震,一双眼哭的和兔子似的。
“起来吧,都中了秀才的人了,还跪,告诫你们的话需记得,以后同门师兄弟,互相帮助,莫要离心。”
她把林斐拽起来,身后不少少年也都站了起来。
刚刚闹出的动静,让巷学考生全部赶到这里围观,其中还有不少家眷和百姓。
“听说没有,苏琉玉名下所有弟子,全部考中了!”
“这会子正在人院门外跪着呢。”
“乌压压一遍,场面甚是壮观,我看的都激动的要死。”
黄鹏飞也赶了过来。
暗骂林斐这小子不通知自己,就知道集合自己班人。
他们也是苏琉玉弟子,这会子,倒是知道排外了?
当他们州学同窗是外人是吧?
要跪,也是大伙一起跪,单单他甲一班跪像什么。
黄鹏飞带着州学的人一过来,巷子是一点都挤不下了。
苏琉玉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往这边敢,这都堵在巷子里,算什么?
刚准备劝一句先回去,就看到郑从文那小子,骚包的要死,大喊一声。
“各位师兄,今日高中,师弟诚邀众位入府上一聚,可否赏个脸啊。”
“呸,你小子要不要脸,我们都是正式拜的师,你可是死皮赖脸赖上的。”黄鹏飞怼了一句。
“能赖上也是我本事。”郑从文摇着扇子,自豪的很。
“大哥说的对,那是我们本事。”四名小弟也附和一句。
苏琉玉看着这群少年,笑了一句,开口道:
“从文兄你可得备好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琉玉兄说的好,各位同门,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少年人哄闹一声,激动的起哄声一声一声传了出去,让旁的考生羡慕的要死。
宋彦之站在他们身后,抱着剑,漆黑如墨的眸盯着苏琉玉挺直的背脊。
嘴角难得上扬。
苏琉玉带着高兴的少年人去吃酒后。
热闹的巷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世安烧了壶开水,进屋子给自家先生和宋丞相泡了杯新茶。
“玉哥儿今个儿高兴,要是回来醉了,先生可别骂她。”
沈怀舟轻轻一笑。
“琉玉有分寸。”他说完,又叮嘱一句:“醒酒茶先备着,热水也烧着,她爱干净,肯定要洗过再睡。”
“咱们玉哥儿估计要中一甲,衙门那边怎么说,一甲卷子排名排了没有?”宋丞相不便出现在人前,到外面的动静可是一字不落。
看到殿下学生有出息,他也高兴。
沈怀舟听后摇头:“迟迟未定,听说此次学台大人并未审卷。”
“哼,他倒知道避嫌。”
一提到学台大人,宋丞相冷哼一声:“听说在院试门口,还训斥了玉哥儿,真当他自己是殿下什么人了?”
要论亲疏关系。
还轮不到他。
......
夜深,知府衙门。
五个审考判官对着三张卷子犹豫不定。
其实也不是犹豫不定。
这三张卷子并非排不出名次。
而是坐在旁边的学台大人气压太强,他们生怕得罪了这位阎王爷。
最后,还是郑大人站了出来。
把三张卷子拿到学政面前,摊在案台上:
“大人,我等都认为此卷当得案首,不知学台大人意下如何?”
学台大人看着三张卷子,忽略郑大人手上那份,随意一点:
“我倒觉得,此卷当得案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