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念间,看着怀里血流不止的媚儿,我再不能迟疑,猛然将心一横,伸手向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你要小心,我去寻救兵,记住,一定要活着,不许死。”
他因我的话,眸中一颤,而后化作抿唇一笑,那是第一次见他笑得那般开心满足。
他挥剑冲了出去,正午日光照在他高举的剑锋上,杀气森然,不可逼视,整个人凛然散发无尽杀意,人如锋刃,剑即是人。
我的耳边只听见箭与剑相击发出的尖锐的声音,那一刻,我的心酸沉痛难忍。
不能再迟疑了,使出力气扶起怀里的媚儿,一路便朝村庄的方向跑去,然而媚儿左臂之上腥红的血也在止不住的大股大股的涌出。
山路险峻,我们脚下的这条路,便是通往村庄的最捷径的一条山路。
寒风如刀,狠狠刮过我脸庞,吹得鬓发散乱飞舞。
我喘着大气,一心只想将媚儿安全送去村庄抢救,还有那身临险境的傲恒,他绝不能有事。
突然怀中的人脚下一软,玉手从我手中一滑,跌倒在地,牵伴于我也跪倒在地。
媚儿雪白的衣裙之上己粘满了她的血。
这一刻,我很怕她无法再坚持下去,虽然她左臂上的这一箭是为傲恒所挡,可是傲恒却是为我所挡,故而这箭应当是射向我的。
是有人想杀我灭口,如若投毒之人是战天麟所指使,那么这些人必定是他派来的。
战天麟好狠的心,竟然要取我性命。
“媚儿,你坚持住。”我重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因失血过多,面色早己苍白,抬起无力的双眸竟然用力推开了我。
“姑娘无须管媚儿,快去搬救兵前来助太子,媚儿不能让太子有事,媚儿求姑娘了,快去……”
我摇头,“不行……傲恒自然要救,但我也不能丢下你,快起来,再过一段路,便能到村庄了,那里有救兵,足以相助傲恒。”
虽然我知媚儿将傲恒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但是我依旧做不出丢下她一人在此。
“姑娘且听我一言,媚儿只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太子殿下不同……他是北漠的储君,将来……将来要一统北漠……他绝对不能有事,媚儿求姑娘了……”她苍白的面上己见泪痕,她唇边又再一次溢出了腥红。
我的心中蓦然一痛,她言之有理,傲恒是北漠的太子,绝不能死在战国,这样必定会挑起两国的战事,连累天下无辜百姓。
人的性命纵然有贵贱之分,但每个人都有选择活着的权力。
然而在此时,那儿时一直困扰着我的记忆也历历回到眼前,怵目的红,刀光剑影,惨痛哀嚎。
还有奶娘血肉模糊的看着我,奶娘是为护我而死。
我的呼吸顿显窒闷,不能再多想下去,我绝不能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再为我而死。
起身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地上的媚儿再一次扶了起来。
欲要迈出步子时,身后传来了一丝冷洌的声音,“你们谁也别想逃出这里。”
我心头一寒,猛然转身,眼前己现四名黑衣人。
竟是我大意了,这条山路是最近通往村庄的一条路,他们定是料想我定会从这条路通往村庄求救,所以才拦截在此。
在这般慌乱之下,我竟犯了个这么大的错误,我应当舍近求远,背道而驰。
现在懊恼也无济于事,当下,也只能生死一搏了。
我深吸了口气,镇定的扬了声音,“你们到底是何人?”
“齐王妃,你无须知道我们是何人?你要怪就怪你太过聪明,还有这两个北漠人。”为首的人抱拳,声音沉稳,沙哑中隐隐带着一丝凌厉。
齐王妃,北漠人,这人竟然都知我们的身份,看来定是朝中之人。
朝中之人无非就是德妃太子战天麟的党羽想要我与战天齐无法回到京城,无法再调查西城投毒一事。
我细细的看着他的眸子,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并不是那些死士杀手,刺客惯有的霸道与杀戮。
他的眼神犀利冷锐,眸间锋芒为何会如此熟悉。
我狠咬住唇,竭力镇定,压下心中纷乱念头。
如今都到了这一步,生死已不足为惧,还有什么值得惶恐。
我暗暗握紧了媚儿的手,另外一只手己深入了袖中的银针,小声低语道:“媚儿,呆会儿待我出手,你就拼命往前跑,你手里的金令可以调动战天齐的手下,我与傲恒的命就全看你了。”
媚儿眸中深沉刚硬,早己不现那柔情妩媚,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向我抿唇点了点头。
就在媚儿点头的那瞬间,我从袖中拔出了四根银针,嗖的一声,如猛蛇一般直入那四名黑衣人。
“啊……”两名黑衣人己倒地。
可恶至极,竟让两人躲过我袖中的银针,如今还余下两人。
“快跑……”接着我朝中媚儿嘶吼了一声。
媚儿抚着左臂,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了山坡。
而我却只能用来引开他们,我在赌,赌这两名黑衣人是冲着我而来。
媚儿己受了伤,跑不了多远,那两名黑衣人定会想到先取我性命,再回头追击她也不迟。
我心里闪过几种念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媚儿身上,只盼她能坚持住搬来救兵。
以我的身子根本就跑不了多远,我只能逼迫自己能多跑一步,便能多为媚儿争取一些时间。
我跌撞向前,时而回头看看,果然被我猜中了,这两名黑衣人都追我而来。
以我一人之力,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只能跑。
这个念头刚闪过,头顶一阵清风而来,一道黑色身影轻松的飞至我的面前,持剑拦截了我的去路。
还未待我停下脚步,胳膊一直,他以最快的速度猛然掐上了我的喉间。
“你……”我伸手费力地扳着他的手臂,字音希希落落根本就无法从喉间挤出。
还是那名为首的黑衣人,他扬了眉,冷淡道:“没想到堂堂的齐王妃竟然善于使用暗器?”
“可……惜让你……躲过了。”我唇边淡然一笑,脸己让他掐着喉咙憋得通红。
他虽然蒙着面,但那眸中己现一丝邪恶的眸光,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抬起,伸手至我的两颊,轻抚着笑道:“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若是就这样在我手下断了气,真是可惜了,不如我饶你一命,你与我一同回去,做我的小妾,往后不再提起西城所发生的事,美人觉得可好?”
“放肆……无耻小人……今日……就算是死,本宫……也不会苟且于你这无耻小人……之下。”我狠狠的咬了牙挤出这些话。
他刀割般的浓眉不能自抑地拧成了一条线,“如此不识抬举,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话落,那只掐在我喉间的手开始一点一点的收紧。
慢慢地,我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急促,视线渐渐模糊,连他那双熟悉的眼睛也不能再看得清淅了。
突然我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只听见身后狰狞痛嚎伴着兵器落地的声音。
“放开她……”这声音熟悉非常,虽因惊恐而失了往日的淡定,但我也能听出是谁,他醒了,他来救我了。
“都不要过来……否则我掐断她的脖子。”脖子之上的力度随着这丝慌乱的声音令我转了个身,落在此人的怀里,可他的手却依旧不离我的脖子,只是力度稍减了些。
“你若是敢掐断她的脖子,本王让你全家给她陪葬。”战天齐眸中寒意令人瑟瑟发抖。
我就这般直视着他,心里有太多的冲动与欣慰,冲动得恨不得马上摆脱束缚回到他的身边,欣慰的是他醒过来了,没事就好。
此刻战天齐己带着数人围攻至此,弓箭手早己蓄意待发。
“放我走……我就放了她。”身后之人掐在我脖子之上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战天齐则是唇边冷冷一笑,稍稍扬高了声音,“你己经无路可逃了,还想与本王谈条件,若是实相的话,就速速放了她,弃械投降,本王会考虑给你家里的人一条活路。”
看来战天齐己经知道了身后之人的身份。
“我凭什么相信你,放我走,不然我就与她同归于尽,有这如花似玉的齐王妃给我陪葬,死也值了。”身后之人也扬高了声音,语出分明就是在刺激战天齐。
随着脖子之上的力度收紧,随即我开始呼吸急促,又恢复了方才模糊的意识,可我依旧努力的睁着眸,看向战天齐。
他眸中几经挣扎,几经复杂。
他生平最恨人威胁,如今却让一名贼人牵制着走,眸中的寒意也越来越甚。
然而在看向我时,他的眸中满是怜惜与心疼。
“不要……不……”我凭着一丝气力挤出这些微小的声音。
“放了她,本王放你走。”最后他终是为了我挥了手,让身后的士兵放下了弓箭。
不能放他走,一个念头直入我的脑海中,这人分明我是熟悉的,我定要看看,面纱后的他,究竟是何人?
如今此人见战天齐的到来己失了方寸,我何趁他慌乱之时,给他一针。
我眼帘一垂,还好宁哥哥给了我六根银针,己用了四根,现在还剩下二根。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袖中拨出二根银针,抬手狠狠的将银针刺上他的大腿,而后狠一用力,将针身整根拍入他的骨髓之中。
大腿两侧神经脉络定会引起他松手抚痛。
果不其然,脖上忽地一松,顷刻间,空气顺利地吸入鼻中,我的眼前也乍然间恢复了如初清朗。
就在我喘气之时,眼前突然一道剑光闪过,不好……
一个此人愤怒扬剑直入我胸口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剑光之时,我根本就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了眸。
黑漆一片之时,我只感觉腰间一紧,一股令道令我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瞬间鼻前己被一阵血腥所笼罩。
我的心头猛然一紧,血?是谁的血?
我猛然睁开眼睛,整个身子竟然己经落在战天齐的怀里。
身后的左荣立己持剑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之上。
黑衣人跛脚倒地,吃痛的滚倒在地上,长剑落地,手腕之上流血不止,手筋己被战天齐手中的长剑所挑断。
血是这黑衣人的。
“你有没有受伤?”战天齐紧张且熟悉的声音深深的划过我的耳膜。
我抬眸看向他深沉紧张的面容,他眸中满是忧心,将我抽离他的怀里,从上到下细看了一番。
“天齐……”我轻轻握住的他的手轻轻一唤,真不敢相信,他竟这般真实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眸中一颤,满含忧心的点头,“我在。”
随着我轻轻一笑,他从我的手中抽开了手,依旧重新紧张的检查着我的全身上下。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这般紧张的神态,让我心中满是暖意,他竟这般在乎我。
突然脖间一痛,他的手触及到我方才被那人掐红了的脖子,轻轻一颤,他眸光转为了一丝心疼。
下一刻,他眸中的心疼乍现一丝杀意,手中的长剑欲要抬起时,我附手阻止了他。
“别杀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是谁?”
他依我之意,放下了手中的剑,冷冷的命令道:“拿下他的面纱。”
面纱随着声音一落,眼前之人一张熟悉的脸撞入我的眸中。
我裙边一紧,“是你。”
“爷,他果然是太子战天麟的人。”左荣立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战天齐冷冷一笑,“本王早就知道是他了,那日围场密林之中就有他。”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摇了头,“不,他不是战天麟派来的,他是华蝶心的人。”
“那也一样,都是出自太子府。”左荣立淡淡一语回了我的话。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觉得脑子里开始随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纷乱起来。
我转了身,不再看向那张熟悉的脸。
“将他押下去。”战天齐凛冽的声音响在耳边。
“是。”
直到那人远远的被押走时,我的眼前闪过一幕。
我记得那日华蝶心跪求我让我截下战天齐上奏皇上的奏折,救下战天麟,然而来齐王府中引我入阁楼与华蝶心相见的人就是此人,难怪眼神如此熟悉,难怪他知我的身份。
还有密林之时,他也在其中,这中间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的事情?
又到底是谁要杀我?是华蝶心,还是战天麟?
为什么我的心里到此时还在排斥战天麟会想要我的命,为什么?
“走吧。”他轻揽上了我的腰,一丝温暖打破了我的所有思绪。
我任由他搂着,没有动弹,亦是没有说话,刚刚从深陷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突然心上一紧,想到一事,惊慌的问道:“代河上游,傲恒他……”
他看向我,眸光淡淡,抿了抿唇才道:“他不会有事,青云己经带人过去支援了。”
我微微垂眸,一颗心也微微放下来,例恒不会有事了,还有媚儿……
“媚儿她……”我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
他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眸光,看了我一眼,面上微现一丝恼意,“有太医在,你无须担心。”
我点了点头,任由他搂着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却只见他胸口起伏,轻咳了几声。
我脚步一顿,连忙从他怀中直起了身子,伸手用了些力扶着他,“你的身子?”
“到现在你才想起我的身子。”他抿了抿唇,虽是笑着,可那弧形优美的唇勾出了些许酸楚之意。
我一怔,反应过来,有些急急的解释道:“对不起,方才实在是太惊险了,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媚儿的伤是因我而起,傲恒也是为了救我,才以身引敌,他们俩都不在我的身边,唯有你在,所以才……”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突然扳过我的肩,然后伸出一手抬起我的下巴,迫我直视他的眼睛,“为何不等我醒来?”
“我……”我的话未完,就被他轻轻以指点住了唇。
他微微笑着,声音低沉的开了口,“下次不要这般莽撞了,你若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我心里一丝暖意暗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了眸。
他又重微微露了笑,又将我拥入怀中,良久无语,只静静的,揽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
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他不说话,我自然也是沉默。
直到来到马前,一名士兵将马绳递给他,他突然挥了手,并未要上马,他的声音带着低沉而来。
“蝶衣,你是我的王妃,我说过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你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不要为了我去冒险,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顿住脚步,有些怔然的看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所说的这一番话,还是仅仅最后的一句,我不想再失去你,这是何意?
恍然间,却见他重又对我开了口:“这次西城之事,连我自己都防不甚防,我最不想在此处见到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没日没夜的照顾那些疑似染上瘟疫的百姓,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在你赶来这里之前,将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竟也倒下了,还令你身陷危险之地,方才我己决定放他走,你不必再冒此危险出手,他只是太子府的一条狗而己,不值得你去一搏,他方才手中的长剑就只差那么一寸……还好差了一寸……”
我伸手轻轻的抚上他的手,紧了紧,“天齐,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为了你,我不怕这些的。”
他眸光深深的看我,突然双臂微一用力,重又将我困在他怀里,低头看我,轻叹了声,“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接着便是附唇而来,唇瓣摩挲着唇瓣,气息暧昧又亲昵的交融。
我缓缓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心底所有的情绪沉淀尘封,然后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分久违的柔情与缠绵。
回到村庄后,傲恒与尚青云等人也回来了。
傲恒看到我平安无事,松了口气,便直奔媚儿的屋里了。
我也跟了过去,媚儿的伤势虽无大碍,可因箭上有毒,一直昏迷不醒。
傲恒坐落在桌前一言不发,太医出出入入,可终是还没有查出媚儿本内究竟是中了何毒?
我坐在傲恒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眉头深锁,扣住茶杯的手己是拧得紧紧,眸中的杀戮越来越甚。
“太子请放心,媚儿姑娘一定会无事的。”我轻轻抚上他的手,紧了紧。
他转眸看我,眸中血丝一点一点转沉,终是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从他的手上收回了手,见他一身的疲惫,就连手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血痕,虽未受重伤,但是轻伤也有好几处。
“你身上也有伤,太医交代要好好歇着,你回屋去歇会儿吧。”我忧心的说道。
他又只是深看了我一眼,松开了手中的茶杯,推开了些,后往后轻轻一仰,倾倒在了竹椅之上,唇边浅浅勾起,“媚儿还未醒,我在这歇会儿就行。”
我抿了抿唇,轻轻一叹,“也好,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事,就让人来唤我。”
他点头,没有再多说,便紧紧的闭了眼,俊颜之上的剑眉依旧微微皱着。
我回看了一眼床榻之上还未醒来的媚儿,抬步迈出屋,轻轻的替他们带上了门。
一路埋头向前走着,走着走着,便到了那个映着满屋烛火,窗纱明亮的屋外。
这才知道屋子己经到了,微微停了脚步,欲要推开门时,屋里好似传来数人的气息声。
我手上一顿,并没有推开门,抬起脚尖凝眸瞧了进去。
满屋人影,尚青云与左荣立在左侧,右京航与夏旋风立在左侧,太医以常太医为首,还有几张我不太熟悉的面孔,等等,都被叫了过来。
屋里众人面色沉重,然而此时的战天齐斜身坐在床塌之上,展着手里这些天所记载的册子细细的看着。
如今的战天齐体内的毒初愈,苍白的容颜之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可依旧还带着憔悴,只见他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我心头猛的一紧,待到他缓下来之时,我微微松了口气。
“所有的禽畜都己斩杀火化了么?”战天齐抬眸问道。
室里众人都微微抬起了头,左荣立上前回禀道:“回八爷的话,西城所有的禽畜都己斩杀火化,如今百姓己一天一夜未尽滴米,属下己让人从邻近的县城快马加鞭运购米粮,盘算时辰,应该要到明天午时才能到达。”
他微微点了点头,复而看向为首的常太医,“那些中毒的百姓可都有解毒?”
常太医微微拱手低头作答,“回八爷的话,通过一天的时间己将中毒较深的百姓放血针灸解毒,由于中毒的人过多,臣等还需几日时间。”
“谁给你们下的令?”战天齐的语音听起来不温不火,言词却尖锐得让人内心生惧。
常太医面色聚然一白,与身边的几位太医偷偷的交换了下眼神,小心翼翼的答了话,“是,是北漠太子殿下……他拿着您的金令,臣等不敢不从。”
战天齐闻言,眉头稍皱了些,低吟了半响,此事好似并没有责怪之意,微微欠身。
“那些刺客可有开口说话?”
“属下己让人在审训,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至于在树林之中暗杀王妃之人却与在代河上游的刺客互不认识,他们应当不是一伙的。”尚青云带着些许迟疑之意答了话。
“不是一伙,那也是出自太子府,太子战天麟依旧脱不了干系。”左侧的右京航一阵直言快语。
“对待此事,爷有何打算?”左荣立拧眉带着一丝顾虑的问道。
半响屋里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战天齐深锁眉头,虽然眸光落在手里的册子之上,可那思绪早己在内心纠葛,也不知他到底在暗想什么?
屋内众人各自抬眸偷偷相视了一眼,终是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似乎都在静等着战天齐的决策。
“此事不能莽撞,以免打草惊蛇,敌不动,我不动,他们若是等不及了,自然会采取下一步行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冷静应付便好,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不过,那些刺客,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开口说话,本王倒想看看,这一局到底谁才是赢家。”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可我依旧能看到他眸中的冰寒及肃杀之意。
“是。”尚青云领命,忽又带着一丝顾虑的相问道:“那暗杀王妃之人该如何处置?”
听到尚青云的一句话问话,我心头一紧,不慎之下竟放下脚后跟来,身子一晃,摩擦出了一丝动静。
“什么人?”随着一声高喝,瞬间眼前的门大开,有人飞身持剑比向我胸前。
我眸中因剑光微微一颤,持剑之人面孔陌生,我从未见过他。
“罗大人,还不快将剑放下,这是王妃。”左荣立的声音扬起响在此人身后。
此人一愣,睁大着眼睛,炯然的光芒不断在我身上游走,瞬间连忙收回了剑,单膝跪地向我请罪。
“臣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我紧着的手微微一松,连忙淡然扬袖。
“大人不必自责,不知者无罪,大人也只不过是履行职责,快快请起。”
“谢王妃。”
我依旧笑笑,欲要开口再说什么的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他的声音。
“今夜议事先至此,你们都散去吧!”
这话一落,屋里的众人都纷纷行礼告退,走出门来时,纷纷礼敬于我。
我站在门口,只是淡笑点头。
待屋里的人都走后,我轻轻的迈入了屋里,紧紧的带上了门。
而他依旧静静的倾坐在床榻之上看着手里的册子。
我也没有多话,想着让他安静的看着,便轻轻的迈至桌前坐了下来,倒了杯清水在手小抿了一口,并没有开口说话。
“都到了自家门口,为何不进来?”突然他淡淡且低沉的声音传来。
看来他早己知我就在门外了,说得也是,凭他的洞察能力,他会没有察觉我就踮脚在门外?
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清水,没有看他,很顺其自然的回了他的话,“看你在商议事情,觉着不方便,便在门口停了会儿。”
“都听见了?”他叹息一问。
我转眸,与他对视,他正侧眸看着我,我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叹气,撑着双臂想要坐起来。
我连忙起身去扶他坐起,他眸光轻轻的落在我的身上,一会儿便转深了。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我抿唇,内心一丝酸楚之意泛起。
他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历历在目,思念之情,担忧之情,还有那内心不能道出的离别。
然而此时,我什么都不想在他的面前显露出来。
我怕自己一旦流露,他便会起疑,那样,所有的事情不都违背了我的初衷么?
压抑了半响,终是带着一丝颤抖的开了口,“你能平安无事,苦点不算什么?”
突然他一只手勾过来,把我拽到了他的怀中,搂紧。
让我贴着他的胸口,那样的熟悉温暖。
“他一直都守在你的身边。”他低眸看我,双眸微微眯起,昏沉的烛火轻轻的跳跃在他的眸中。
我心里一怔,连忙从他的怀里抽出身来,急切的解释道:“我是花灯节上遇到他,他是来与我朝议合的,父皇拨下来的三千万两白银,就是他带来的结盟金,至于这两日,我也不知他何时跟来了西城,好再他跟来了,媚儿姑娘是解毒的高手,才会识破那些奸人毒计,想到以放血针灸来解毒。”
他听着我这些急切的解释,稍稍沉默了片刻,而我的心也随着他那面上的沉默揪得紧紧。
突然他抻手至我的发髻,将盘旋着发髻的簪子取了下来,一抹青丝自他的手中垂下。
他轻抚着我的长发在手,沉声道:“你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在我醒来时,青云都与我说了,此事,我是不会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