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安禄山一觉醒来,酒酲还没过,便匆匆穿衣打扮起来,难得的把自己装扮的英武一些,对着镜子捋着略卷的胡须,自觉满意,出来寻到李峥,笑道:“兄弟,我今日有件要事要办,只是我孤身前来,还得劳烦兄弟给我派一队亲兵,也好有个照应,嘿嘿。”
李峥也是一身的酒气未散,揉了揉眼睛,道:“给大哥派一队亲兵容易,只是大哥不要对兄弟相瞒,你去干什么?”
安禄山把脸凑近,笑嘻嘻道:“去找我干娘,贵妃娘娘。”
李峥这才醒悟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我晓得,这件事是大哥非办不可的,那好吧,我就派兵护送你去,大哥还要自己小心。”
“晓得晓得,哈哈。”安禄山辞别了李峥,带着一队黑狼兵就往宫里去了。在皇城城门处递上拜帖,许久后,有宦官前来,说贵妃娘娘愿意一见,这就带着安禄山进了宫。
这日,杨玉环正好独自在大明宫太液池中玩赏,得知干儿子安禄山特来拜见,便叫人去唤他。唐朝皇宫那个大呀,安胖子从皇城南走到最北端的大明宫,已是气喘吁吁,真能达到减肥的作用。
太液池上逶迤穿插着一道道的水榭长廊,岸边一周有廊庑四百余间,将整个水池装扮的美轮美奂。杨玉环只在池中的一座廊亭中小憩。与往日不同,近些日子,杨玉环总是心神不宁,蛾眉微蹙,显出一副“病态”的美来。有宫女以为是贵妃娘娘故作的一种美姿,竟争相模仿起来,各个都是面带“愁容”,还觉得此态甚美。
安禄山摇摆着肚子就来了,被宦官引领到廊亭之中。第一眼见到杨玉环,安禄山眸子闪亮,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了“o”形,跪倒在地,膜拜道:“娘娘,孩儿来看您了。”
杨玉环微微一笑,只这一笑,红唇一动,眸若剪水,真有沉鱼落雁之姿,看得安禄山心里一荡一荡的。她缓缓起身,笑道:“我儿果真来了?”
“嗯,我是专程来看娘娘的。”安禄山眼睛直勾勾地端赏着她。
“起来吧,坐下说话。”杨玉环红唇轻启。
安禄山才从痴迷中清醒过来,赶紧起身,又道:“娘娘,我这次来,特地给您带了些礼物,不知合不合娘娘心意。”说着就把背囊卸了下来,立即打开包裹,只见里面都是金光闪闪的一堆奇珍饰品。
杨玉环天生喜爱精美的饰物,凑过来一看,果真里面有金镶四龙戏珠镯、双鹤衔草玉饰件、金镶玉石点翠簪、金镶珠石耳坠......
安禄山挑出一件宝物,笑道:“这个是契丹人送我的金镂花嵌松石翠片香囊,十分稀罕,找便中原也得不到的,儿特来送给娘娘,这世间,也只有娘娘才配得上这些宝贝。”
杨玉环神采奕奕地看着,笑道:“有劳你费心了,呵呵。”端赏片刻,她又突然想起在蓝田县看到的那些灾民,顿时没了兴趣,眉头一蹙,道,“好,我都喜欢,先收起来吧。”
“怎么?娘娘不高兴?”安禄山不解道。
杨玉环重新坐回到软塌上,接过丫鬟递给她的一盏浸泡着菊瓣的香茶,轻含一口,道:“还不都是你那个好兄弟惹得我烦恼么?”
“啊?李峥?他对娘娘怎样了?”安禄山道。
杨玉环见他一副滑稽的吃惊表情,“嗤”地一笑:“他骂得我好惨,说我不懂民间疾苦,这就带着我去了雍州蓝田县探视了那里的灾民,果真如此,那些灾民们受了旱灾,没有粮食吃,衣不裹体,居舍破败,可怜得很!自打从那里回来以后,我就再无心情奏乐起舞了。”
“我兄弟居然敢这般骂娘娘?”安禄山道,“这个李峥气死我了。不过,我这个兄弟真是个有情有义,率直的好人,他就是嘴巴轻狂些,心善得紧,还请娘娘看在儿的面上,莫要和他计较吧!”
杨玉环道:“看样子,你们果然是兄弟情深。不过我可没怪罪他的意思,有时候想想,李峥说的话原也不错,都是我的不是了。”
二人又寒暄一阵,杨玉环道:“我儿,我可听说了,最近是不是你又惹陛下烦恼了?”
安禄山道:“没有没有,只是我惦记着来京里看娘娘和陛下,还有就是想着见见我兄弟,所以没等着圣上旨意便径自来了,多少惹得陛下不悦,不过我已经向陛下说明了缘由。请娘娘放心,孩儿对您和陛下都是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的。”
“那就好。”杨玉环笑道:“我不懂你们男人间的事,也不懂那些治朝理政的大事,只是想说,你要多体谅着些陛下,自打李峥入京以来,陛下也总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的,最近也很少来陪我了。你们身为臣子的,还要多多宽慰他些才好。”
安禄山心下暗笑:“废话,李峥是靠武力打出来的大将军,皇帝老儿能心宽才怪呢!”嘴上却说道:“娘娘的话,我谨记心中,还请娘娘放心。”
杨玉环道:“这样就好,既然你已经来了,我看也别闲着,过些时日,我就要给受灾的地方多送去些粮食粥饭,还有从宫里找出来的衣物,去救济灾民,你可愿意随我去?”
“愿意愿意,只要是娘娘想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安禄山道。心想,“这李峥好能耐,他居然把玉环教训的服服帖帖的,还主动要去赈灾?嘿嘿,想一个金枝玉叶的贵妃娘娘会做这些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呐!”
“难得你千里迢迢能来京中看看我,那就先别急着走,我派人去叫陛下,你和我们一道用过晚宴再去吧。”杨玉环道。
安禄山现在最怕见皇帝了,但又不得不从,只得点头称是。杨玉环派去的宦官许久后才返回,恭声道:“贵妃娘娘,陛下让奴稍话来,说他累乏了,今日就不过来凑热闹了,既然安禄山来宫中看望娘娘,就由娘娘款待他吧,也替陛下赐他几杯酒。陛下还让奴告诉安禄山,只要他对陛下和娘娘忠心耿耿,所赐之酒就是琼浆玉液,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他心怀不轨,所赐之酒就只有苦酒了。”
杨玉环听着这话中之意虽怪,但也无心多想,只道:“知道了,既如此,那就快上酒宴,我来替陛下款待他吧!”
安禄山细品话中意,只感到脊背上掠过飕飕凉气,打了个寒噤,心道:“这次来京真是危险之极,多亏了兄弟护着我。看来我再没有进京的二次机会了,我必须要和兄弟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