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后悔药(1 / 1)

274后悔药

执宰府邸。

一座充满了江南格局的三进宅院。

最吸引人的是那一亩见方的荷塘,正值盛夏,满塘荷叶、荷花摇曳,时有蜻蜓伫立其上。好一派盛夏美景。

比景更美的是人。

荷塘中心有一个小亭,一袭白衣的东方六六静坐亭中。远远看去,就似满塘荷叶、荷花簇拥着一袭白衣的书生。夏风吹拂得白衣书生的衣袍在亭中翻飞,犹如巨大的白色的蝴蝶在荷塘中起

舞。

墨发银带,光风霁月。

因了划分三十六郡、任命地方官员等原因,忙碌了三个月,终于可以清闲一下,东方六六告了假,龙世怀特批他可以休息十天。

今天,本打算去探望武念亭的人,不得不止了脚步。因为有贵客到访,来访者正是曾经的妹夫蔡少冲。

肉圆子不喜欢蔡少冲,那个时候东方家族还怀疑过肉圆子的识人水平,直至后期蔡少冲逃婚,他们才知道肉圆子不喜欢蔡少冲是有原因的。

至少,蔡少冲是第一个将东方家族的尊严彻底踩在脚底下的人。

依东方家族的势力,要捏死蔡少冲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的容易。但也许宝贝妹子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居然义无反顾的嫁进蔡家。

为了宝贝妹子的好,为了宝贝妹子不至成为寡妇,他们不得不忍气吞声放过蔡少冲一命。

不过,这个蔡少冲也确实是个人才,居然能一逃三年硬生生没让东方家族的人找到。

三年后,蔡少冲予了宝贝妹子一张放妻书,虽然不是休书,但仍旧让东方家族的面子无存。

若不是宝贝妹子求情,想来如今蔡少冲在黄土垅中早成白骨一堆了吧。

这个世间,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偏偏自从予了放妻书后,蔡少冲居然后悔了,非宝贝妹子不娶。这些年来,蔡少冲天南海北的寻找着宝贝妹子,连家都没有成,至今孤身一人。

如果说先还有些恨蔡少冲,但现在,东方六六觉得他和蔡少冲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所以对蔡少冲不再似原来反感了。

不反感,并不代表着他就会接受蔡少冲成为他的妹夫。

更何况,宝贝妹子和龙世怀现在就有一笔根本算不过来的糊涂帐。

做为一朝执宰,虽然他早已获悉妹子和龙世怀的事,也知道那个响当当的黑寨大当家就是自家的宝贝妹子。但自从知道这些消息后,他一直就似活在如梦似幻中。

犹记得宝贝妹子抱着龙儿出现在他面前时,素来不动如山且早已做好了准备的他仍旧还是震惊得脑袋中有一瞬空白。

而后,宝贝妹子说:“龙儿,来,喊声二舅。”

龙儿响亮的来了声‘二舅’,接着,宝贝妹子就将龙儿塞到了他怀中。更兴灾乐祸道:“二哥,是不是觉得特别的惊悚。如今我终于体谅到娘当初的感觉了。”

东方一一其上六个哥哥,而且这六个哥哥的长相和他们的爹东方相爷出奇的像,均偏阴柔。独有她长得像她娘。

自从她当上母亲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时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六个哥哥,更时有幽怨的看着六个哥哥和爹一处的场景。

如今,每每看着龙世怀和龙儿在一起,她都觉得惊悚。更何况母亲当年一看就是七张差不多的脸呢?

当然,东方六六虽然被龙儿和龙世怀一般无二的长相惊悚了一下,但很快回神。接着因了宝贝妹子的话,他不得不再度惊悚了一下。他的宝贝妹子,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眉角飞扬的神情

,和他们的母亲越来越像了。

特别是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束,唉……

好吧,当事时,他的心相当的复杂。

他们的母亲当年经历过多少苦难才最终能和他们的爹团圆,才有了那一身傲人风骨。

宝贝妹子如今这身风骨,只怕也经历了不少磨难。

五年,整整五年……

从她拿着放妻书的那一刻,她便历经了人生的一次蜕变了吧。

然后又经历了后期的种种。

五年前,他和二二一起来找她,追至东傲便失了踪影。万不想她居然到了合州,然后还和龙世怀有了一场孽缘,并生下了龙儿。

其实,他们兄弟一直没有放下寻找她的事。只是中途,她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诉家里人她非常好,不必要找她,还说玩个三年五载就回去的话。这才令家中人都放了心,不再寻她,恁她

在外游历。

不想,她游历出一个龙儿来,更游历成黑寨的大当家,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冲锋陷阵、血战沙场,助龙世怀一臂之力,一统天下!

桩桩件件,宝贝妹子看似为了龙儿成全龙世怀。但其实也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的心。

唉,孽缘、孽缘……

东方六六思绪间,蔡少冲在侍卫长牵黄的带领下,已至荷塘小亭。

蔡少冲恭敬的唤了声‘二哥’。

东方六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子,最后摆了摆手,示意牵黄下去,这才说了声‘坐’。

一坐下,蔡少冲就急问:“二哥,你这里可有一一的消息?”

有,但不会告诉你。免得添乱。心中腹诽着,东方六六道:“你弄丢的人,还要我替你找不成?”

“二哥。”蔡少冲依着原来的称呼喊人。

“少冲。你们蔡家可是九代单传。如今你年纪大了,该成家了。”

“我……我只想要一一。”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

“对不起。”

看着蔡少冲落寞的神情,东方六六内心微叹,道:“在这里没找到的话,你打算如何?继续找下去吗?”

“我觉得,一一就在东傲。”

“哦?”

“五年前,我查出她上了东傲的商船,然后一路追踪到了东傲,甚至于追踪到了合州。只是她肯定恨我,于是故意躲着我。自在合州后便失了她的踪影……这些年过去了,为了找她,别的

国家我去了不少,我敢肯定那些国家她根本就没去过。所以,她一定在东傲。更何况二哥、六哥你们都在东傲。”

“那你有没想过,也许正因为我和二二在东傲,她觉得也许我们是来抓她回家的,也许她早就溜到另外的地方去了也说不定。再或者,这么多年了,她也许嫁人生子了也说不定。”

眼见着蔡少冲的脸色瞬间苍白,东方六六又道:“如果她果然已嫁人生子,你又当如何?”

“我……我祝福她。”语及此,蔡少冲又道:“可我相信一一,她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动情,更不会轻易对任何人动心。这世上不会有男人能够拴住她的心的。除了我……只恨,当初我没有

珍惜。”

还别说,蔡少冲真的非常的懂宝贝妹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宝贝妹子会碰上龙世怀,更有了龙儿。东方六六哼笑一声,道:“你以为你在她心中一如原来?时间是把杀猪刀,多少感情都

可以磨平。更何况你曾经伤了她。若你真懂一一,当知伤她的都没有回头路。”

小时候,东方一一对蛊类的东西极感兴趣,将它们就像小犊子般的护着,甚至于每天陪着它们说话,把它们当她最好的朋友。奈何功夫不到家,被蛊伤了一次。从此她将它们悉数烧毁,并

且再也不看任何蛊物一眼。

听着东方六六缓缓的讲述,蔡少冲的脸色一变再变,只至东方六六语毕。他才问:“二哥你是说,我就像那些蛊般,再也没有回头路走了?”

东方六六道:“总算没有枉负你这聪明的脑袋。少冲,放手吧。一一一旦放手,必是十分潇洒。若你仍旧拿原来的琐事相缠,只会引起她的反感。别说重缔婚约,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就在东方六六和蔡少冲说话的功夫,便听得相府中传来阵阵哄闹的声音,接着传来马蹄声。

相府被人当跑马场了?

就在蔡少冲诧异谁敢在一朝执宰府中撒野的时候,一匹似红非红、似黑非黑的马出现在蔡少冲眼中。他一眼便可以看出那马是出自大业的天马品种。

只是,天马之上,居然端坐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莫说孩子小,但俊朗帅气到极致的容颜上,凤眸微挑,高鼻薄唇,无一不似雕刻出来的般。华丽的轻袍缓带,俏皮的鹿皮纹龙靴,

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拍着马背,说着‘葡萄,葡萄,叫你慢点慢点,你偏要横冲直撞。好了,又被你毁了不少东西,我哪有银子陪’的话。

明明是这孩子骑马闯了相府,但他偏要说是天马闯的祸,呵呵……不知怎么的,一眼见到这孩子,蔡少冲便有了好感。

来人正是龙儿。今天他在毓宸宫呆得实在是无聊,于是趁着他娘午睡的功夫,偷偷的骑着天马到他舅舅府上来了。

终于安抚好仍旧不时的跑着蹄子的葡萄后,龙儿这才扬起小手臂,向着荷塘小亭中的东方六六招了招手,道:“二舅舅,好啊。”接着,他看到怔忡在东方六六身边的蔡少冲,‘咦’了一

声后,道:“二舅舅有客人啊,见笑了,见笑了。”

稚嫩的笑脸中,便那么铺上了一层清贵。给人倨傲、凌厉之感。

这个孩子必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蔡少冲如是想。接着,他心下一凉,只觉得背后亦一凉,后知后觉的看向东方六六,问:“他是……”

不说龙儿的出场将蔡少冲打击得失去了所有的神思,只说东方六六,暗中抚额:不是说好了这些时不要出毓宸宫的吗?还是遇上了,唉,既然天意偏要让他们遇上,既然天意偏要他们了结

这一段公案,那便了结吧。念及此,东方六六道:“龙儿。”

太阳穴微跳,心中凉意越发浓了,蔡少冲又问:“二哥,他喊你二舅?”

“他大名龙昊,按年岁来算,是承安帝的长子,今方四岁。他也是我东方六六嫡亲的外甥……”

嫡亲的外甥?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劈在了蔡少冲的脑袋上。

前些时还在酒楼八卦过的龙昊?毓宸宫母子?

蔡少冲在震惊中扭头,再度看向不远处的竹桥头,骑马扬鞭向着这边招手的孩子,清贵之气流露无余,自信的神彩在眉间飞扬,有种逼人的气势,有种唯我独尊的气势。

承安帝的长子龙昊?!蔡少冲只觉得脑袋中出现了一片空白,无了思绪。

东方六六已是起身,展开手中的扇子,唇角微勾,道:“龙儿,又调皮了是不?既然来了,来,和二舅舅一起喝杯茶再说。”

举世人皆知毓宸宫住着一对神秘的母子,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对母子的真身,更鲜少有人知当朝执宰是那位龙昊的嫡亲舅舅。

龙儿潇洒的跳下马,一阵小跑至东方六六身边,扬着甜甜的笑,道了声‘二舅舅,龙儿这几天想死二舅舅了’的话,接着他才看向仍旧在怔忡中的蔡少冲,道:“能够陪着我二舅舅在这里

喝茶的人少有,必是贵客。贵客叔叔好!”

“好……好……”努力平复心神,蔡少冲看向东方六六:“二哥,你瞒着我。”

“我瞒着你了什么?”

“你明明知道……”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啊。再说了,人是你丢的,有本事丢就得有本事找回,与我何干?”东方六六一边说话,一边喜爱的喂着龙儿喝茶,道:“每次不来则已,一来必惊人。”

可能跑马时间长了,龙儿只一个迳的就着他二舅的手喝着茶水。中途只是抬头扮了个鬼脸,然后又低头喝着茶。

喜爱的拍了拍龙儿的头,东方六六又问:“你怎么来的?可有护卫?你娘知道吗?”

“我偷溜出来的,没有护卫,我娘在午睡呢。”

句句稚音,虽然简短,但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字字敲在蔡少冲的心头:这孩子,这孩子,真的是一一和承安帝的孩子吗?

与此同时,毓宸宫。

玉制的屏榻上,东方一一仍旧沉沉的睡着。

龙世怀静静的坐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眉眼。现在看她,不再似原来觉得俊了,倒有一种媚。若再有人说她‘是公子哥儿吧’的话,他必和那人急。这么媚的一个女人,怎么当初会看

走眼,认为是俊呢?

龙世怀在沉思的功夫,东方一一悠悠醒转。

刚睡醒的东方一一自有一股慵懒之态,那朦朦胧胧睁开的双眼,令龙世怀的心止不住的一荡。头一低,便那么攫取了她的唇。

好一番缠绻的吻过后,她才有机会开口,“龙世怀,我这午睡后嘴都没洗,你不嫌弃我嘴中有味道?”

他只是将她的手抓住,摸向自己的心,不答反问:“你不觉得我的心跳加快了吗?”

她亦将他的手抓住,亦是摸向她的心,亦不答反问:“你不觉得我的心跳一如往常吗?”

早就知道她情淡性寡,他一直觉得要挑起她的性致简直就比打下一个国家还要艰难万分。但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老是他,他多少有些不舒服,他压着她,问:“昨晚为什么把门窗都拴上了?”

算死这几天是她的受孕期,他这个皇帝每夜必悄悄飞至。开始还能走门走窗,昨晚连门带窗都被拴死了。担心吵醒了龙儿,那就算进来也是白搭。所以,他只得无功而返。今天一大早,连

处理朝政的心思都没了,急急的散朝后就到了这里。

他到这里的时候,龙儿正好骑马出去了,所以没有碰到。然后他就一直坐在她身边等她醒。万不想醒来,她还是这副性淡如水、淡到骨子里去的神情。多少,他也有点不甘、不耐。

“有吗?我不知道啊。想必是龙儿干的吧,这小子,等他回来我打他屁股。”

这话谁信?龙世怀嘴角一抽。只听东方一一道:“龙儿呢?”

“我来就没看到他。听守宫的说,骑着葡萄跑出去了。”之于龙儿的教养,龙世怀一直采取放养的政策,并不将龙儿像皇宫中的那几个小家伙般的圈养。再说,那几个小家伙也实在是太小

了,放养不起来。

不过,话说龙儿像他们那几个那么大的时候,早就随着他上战场了。每每念及此,龙世怀就以龙儿为荣。

听得龙儿骑马出宫了,东方一一头一懵。直觉龙儿会去找她二哥。

自从碰到蔡少冲后,她就仔细的叮嘱过她二哥,不要将她的消息告诉他。同时也向她二哥保证,这段时日会老实的呆在毓宸宫,待蔡少冲离开后她再出宫遛跶、遛跶。倒不是她怕蔡少冲,

只是她确实不想再和蔡少冲有任何的联系,能够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应该是最佳境界。

蔡少冲既然到了东傲,肯定会去拜会她二哥……

东方一一一边想着一边下屏榻穿鞋,她得将龙儿从她二哥的府邸抓回来,但愿不要晚。

“你做什么?这么慌?”龙世怀诧异间一把拽了东方一一,重新将她扑倒,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总得表示表示啊。”

“别闹,我得去找龙儿。”

“那大的孩子了,还怕丢了不成。”

“你不知道他是路痴吗?”说起这事,东方一一深恶痛绝中。这遗传果然很强悍,便是龙世怀路痴一途,龙儿也遗传了个十成十。她唯一庆幸的是当年在沙漠中没有笑话龙世怀路痴的种种

,给龙世怀留了许多面子。这人情留一线的老话果然有用……

“不要紧,今天太阳非常好。”龙世怀从昨晚就开始忍,到现在早就心痒难耐,说话间已是心猿意马的要去脱她的衣服。

她急忙伸手挡住,略挑着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陛下,这可是白日宣淫……”

不待她语毕,他已是急急的吻上了她,道:“你我宣淫又不是一次二次了,还在乎多这一次。”

多时的相处,他多少是了解她的,再怎么冷的一座冰山,他也是有办法将她融化的。虽然这个过程中多是他主动,多是他出脑出力,但好歹谁让他好这一口呢。

若放在原来,东方一一早就屈服了。但今天,因她总记挂着蔡少冲的事,担心蔡少冲碰上龙儿了,所以心思无法专一,恁龙世怀如何讨好,她都提不起性致。

龙世怀也察觉了女人的不专心,恼火中在她唇上用劲的咬了一口,咬得她回神,他才又加深这个吻。十足的霸道、野蛮……

东方一一是那种你予我一刀,我必予你十刀的性格,她丝毫不让,直接也咬了龙世怀一口。

然后,二人视线相交,各不遑让。

“淫贼。”东方一一的声音有了丝暗哑。

这是她情动的表现。一时间,龙世怀兴奋了,道:“应该说,心怀不轨的淫贼。”

闻言,她嘴角微弯,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低头,轻柔的吻上她的唇,担心弄痛了她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的避开。

她总算是专心了,他心满意足。吻一路延伸至耳畔,他的声音也泛着暗哑,“一一。”

丹子和左嬷嬷本端着洗漱用品和午点小吃过来的人,听着房中传出的浅唱轻吟,二人相视一笑,转身出去了。左嬷嬷更是守在外殿,不许任何人打扰。

不一时就有宫人来禀报:“嬷嬷,有人求见夫人。”

东方一一暂时没能名份,毓宸宫上下皆称她为夫人。初时东方一一还有些不习惯,后来想着‘夫人’就‘夫人’吧,又不会叫得她多涨一块肉或者掉一块肉。

“谁?”

“那人说他来自于大业,是夫人的同乡。姓蔡。”

大业国来的,那太不容易了。想着他们大当家肯定乐意见,左嬷嬷道:“夫人正有事,暂时不能会客。你去问问客人,愿不愿意等。”

“是。”

不久,宫人又回来禀报,“客人说了,多久都愿意等。”

“好。你且去前面好生招待那位客人。”

“是。”

来人正是蔡少冲,当他得知那座神秘的毓宸宫住的居然就是他找了五年没有找到的人时,心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有些不甘。他在东方六六那里了解的不多,再说东方六六也不可能详

细的告诉他所有的事,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来见东方一一一面。

东方一一,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和天下的女子决然不同,不会,她肯定不会喜欢上一个皇帝。

算龙儿年岁,正好是她到东傲的那一年。

不会那么巧,她不是那种一见人就喜欢上的女子。若不得她心,若不经她多时观察,她不会轻易的让某个男人近她的身。

那是承安帝逼迫她的吗?

可她的武功,已介一流,承安帝只怕也逼迫不了。

他不会蠢到去想东方一一成为龙世怀的女人是东方六六的功劳。

东方家族的人既然不喜欢妾,那想当然也不会喜欢皇宫的三宫六院。所以,他可以肯定东方一一和龙世怀之间的事,当初也许连东方六六都不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走来走去。

一一,如果你是被逼迫的,哪怕倾家荡产,哪怕尸首异处,我也一定救你出囹圄。

可是,如果你是自愿的、自愿的……

不想他这一等,就等到了夕阳西下。

而寝宫中,东方一一早已再度酣睡。

昨晚她将龙世怀拒之门外,其实通宵在想蔡少冲的事。不知他走了没?不知他来东傲所谓何事?她知道他会去找她二哥,但她不会在她二哥面前去问蔡少冲为什么来东傲?所以,她只能揣

摩……

一夜未睡的她,被龙世怀折腾了一下午,想当然累得若被战车辗过般的睡去了。

而龙世怀呢,根本没有睡,他只是轻靠着屏榻,环拥着女子:我已愈陷愈深了,你呢?还在原地徘徊吗?

等东方一一一觉醒来,月儿已是爬上了天空。

左嬷嬷和丹子急忙进来侍候她洗漱。没等到儿子的龙世怀决定先回宫,毕竟他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如今的奏折比原来多了不止一倍、二倍了去。

龙世怀在经过前殿时,随意瞟了一眼,正好碰到仍旧在苦等的蔡少冲,于是问一旁的小太监:“那人是谁?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小太监急忙回道:“禀陛下,是夫人家乡的客人,夫人要他在这里等来着……”

大业来的人?

而且是个男人?

一个大业来的男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么晚了不去找东方六六反倒要来找东方一一?

龙世怀脑中迅速飘过几个疑问,接着,他脚步一顿,转身往蔡少冲方向走去。

当蔡少冲看到龙世怀的时候,虽然龙世怀没穿龙袍,但那一如龙儿华丽的轻袍缓带,不亚于未来世界的父子装。更何况,这张俊朗帅气到极致的容颜和龙儿简直就如出一辙。再加上那种与

生俱来的霸气……所以,不用问也知道来人是承安帝。

“陛下。”

“坐。”

龙世怀示意蔡少冲坐了,然后细细的打量蔡少冲。瘦瘦高高的,长相一般。但浑身有一股历经沧桑的清贵之气,应该得益于这人后来的自我修养。

“我前夫啊,瘦瘦高高的。和你一般身高。就是比你瘦一点。”

“我前夫啊,很会赚钱。医术也不错。而且他很善良,每个月会义诊十天。”

“我前夫啊,会做木牛流马,很厉害的哦。”

“我前夫啊……”

越是打量蔡少冲,龙世怀心中越发便有了定论:此人定是一一的前夫。

在龙世怀打量蔡少冲的时候,蔡少冲也在打量龙世怀。不得不说,龙世怀的长相是男人中的极品,更因了天然的天皇贵胄之气,只要他出现,其余的一切似乎就都成了陪衬。念及此,蔡少

冲嘴角抹上一抹浅浅的自嘲:一见钟情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他的一一一素相信拳头底下出政权,信仰的是比她更强悍的男子。而眼前的男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气势有气势……

“听说你是一一的同乡?”

“是。”

“去见过东方执宰了吗?”

“见过。”

就在龙世怀和蔡少冲一问一答的功夫,东方一一已是急步如飞的往前殿赶来。

原来,左嬷嬷将蔡少冲在这里等的事早就忘了。她在服侍东方一一梳洗的功夫,还叮嘱东方一一吃点东西再补个回笼觉。后来,还是东方一一调侃说‘这大晚上的也不留陛下在这里吃了再

走,你们说陛下以后会不会说我太小气’的话,一个小宫女回说‘陛下还没回宫呢,正在前殿会客’的话。

会客?会什么客?东方一一很是讶异。

左嬷嬷这才拍着脑门说‘糊涂了,糊涂了,是夫人家乡来的客人’的话。然后,左嬷嬷细细说了那蔡姓客人都等了一下午的事。

东方一一心思灵活,‘糟糕’一声后,急忙往前殿跑来。看到的便是龙世怀和蔡少冲坐在一处谈话的情景。

不知怎么的,她心有些怵。

在咬了咬牙后,她笑意盈盈上前,道:“少冲。”

听到熟悉的声音,蔡少冲急忙扭头看去,眼前的人不是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是谁。他颇是怔忡道:“一一!”

“少冲。原来是你啊。五年不见,可好?”一迳说,东方一一一迳上前,伸手,想一如以往他教的握手方式打个招呼。

很快,龙世怀的手便将东方一一的手握过一旁,含笑看着东方一一,道:“我方才已命宫人们备宴去了,现在肯定差不多了。先吃了再说,你累了一天,肯定饿了。”

累?!

东方一一脸颊微抽,看向蔡少冲,道:“少冲。不好意思,你饿了吧,赏个脸,一起用餐呗。”

看着男子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定是防备之心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蔡少冲的声音很是落寞,“好。”

宴席上,很是热闹。

东方一一正式向龙世怀介绍了蔡少冲,然后大体上都是东方一一在问,而蔡少冲在回答。东方一一问的也都是蔡少冲的家人身体状况怎么样?这些年蔡氏家族的生意怎么样?义诊还在维持

么的话。

龙世怀呢,尽显一个好丈夫的本色,在一旁用心的服侍着东方一一吃喝。但心里却酸得可以:原来这个女人不是无心也不是冰川,至少现在话就很多。

蔡少冲呢,看着龙世怀的所做所为也有些心酸。一个帝王,而且是一个方方一统了天下的帝王,居然甘愿卑躬屈膝侍候女人。他是两世过来人,哪有不明白龙世怀如今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这是向她讨好的同时也在向他蔡少冲宣示他龙世怀的主权。

如果当年不是他恁性逃婚,如今坐在她身边招呼着她吃喝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不知不觉,蔡少冲看向女子沾满了油的唇,略肿,还有伤痕。一看就知是被人狠狠吻过。被谁吻过再清楚不过……

蔡少冲又看向同样唇上有伤口的龙世怀……

天生一对!

当这四个字掠过他的大脑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一一,来,你方才吃的东西太油腻,来,再喝一杯酒。”绝对不给机会她和那个前夫独处。

“不了,不喝了,再喝就会醉的。几年不见,我还想和少冲多聊聊。”说话间,东方一一推开龙世怀的手。

龙世怀眼一瞪,执意将酒盏又递到东方一一嘴边,道:“听话,再喝一杯。”

她已被灌了好多杯了好不好。她本可千杯不醉,但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头有些晕了。莫不是碰到蔡少冲的原因,再次酒不醉人人自醉?晕晕沉沉中,她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

见她的眼光一直看着蔡少冲方向,龙世怀心中无端的恼怒,一把拽了她坐下,直接将她扯进怀中。再度将酒递到了她嘴边。她小嘴一嘟,道:“好好好,喝,喝。”

蔡少冲眼睛瞪得似铜铃的看着眼前你侬我侬的一对:他的一一,什么时候有这么娇媚过?又什么时候屈服于男人过?

再喝一杯酒后,东方一一彻底的晕头转向了,她笑嘻嘻的看向蔡少冲道:“少冲,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可娶亲了?”

心头一涩,蔡少冲道:“没有。”

“咦”了一声,东方一一又问:“当年,你可是高调的说什么要三妻四妾来着。”

“三妻四妾不及我喜欢的一个女孩而已。”

“啊……原来你有喜欢的女孩儿啊……”语毕,东方一一的头差点就点到了条案的汤碗中,好在龙世怀眼明手快的用手托住,她的脸才幸免于难。

晕,好晕。东方一一觉得头晕得厉害的时候,抬头看向龙世怀,问:“你是不是下了药?”

东方一一的酒量,蔡少冲再清楚不过。难怪越看她的神情越不对劲。一听闻下药,蔡少冲立马站了起来,急步到她身边,问:“一一,你还好吗?”接着,他看向龙世怀,质问:“皇帝陛

下,这就是你对付一一的手段吗?”这般质问,倒也有一股可撼山岳的堂堂正气。

将再也支撑不住而晕过去的东方一一紧紧的搂在怀中,龙世怀冷声道:“朕对付一一的手段有很多很多,但每一种必是她喜欢的。”

“我想知道,一一是不是被迫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心甘情愿的退出,只要她好。不是的话,陛下,哪怕您是皇帝陛下,我也会将一一带走。”

“你有资格带她走吗?不要忘了,五年前,你已休了她。”

如被雷击,蔡少冲半跪在东方一一身边,伸出的手僵持在空中。

“你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被休面临多大的痛苦吧。蔡少冲,当初你不珍惜,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朕?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一刀将她伤得有多深,深得她将自己包上一层硬硬的壳,

没有哪个男人能走进她的心了。”

他伤了她吗?她总是笑嘻嘻的,哪怕接过放妻书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蔡少冲怔忡的看着蕴恼中的龙世怀。

“蔡少冲。不防告诉你,初时,一一确实是被朕逼迫的。可朕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野蛮,若没有那一次野蛮就不会有龙儿,若没有龙儿,这世上将再也没有男人能牵住她停不下来的脚步。

也许,她将会孤老终身。蔡少冲,你应该好好检讨检讨自己当初的行为,而不是现在义正辞严的质问朕如何待一一的种种,搞得你像是英雄而朕却是辣手催花的淫贼似的。”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呢?他当初不是放弃她了吗?难道就以五年苦苦的寻觅来质问?这五年不也是你自找的吗?

他的一一,身边围着太多的极品男人。本就对所有的男人不屑。如果不是他拥有未来世界的记忆,以未来世界的一切打动了她,想来她也不会看上他。

他蔡少冲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是带着二十一世纪的记忆穿越而来的。

当他来到这个异世的时候,简直就快要喜疯了:一个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时代啊。是二十一世纪多少男人的美梦。

然后,他一步步将家族势力扩大,将家族财力扩大,扩大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准备坐等娇妻美妾入怀。

万不想,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出现一个名唤东方一一的女孩。

她有二十一世纪的女孩身上所没有的豪侠之气,更有二十一世纪的女孩身上所没有的浩月之姿,宜男宜女的俊颜一瞬间便吸引了他的目光,令他的心跳巨烈的加快。

他知道,这种感觉就叫一见钟情。

可她高高在上,是一国的公主,是东方家族的宝贝。哪怕他蔡少冲富可敌国,仍旧配不上她。

在他失落的时候,老天又予了他一个惊喜:她居然向他求婚了。

他兴奋的答应。

只是这个兴奋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她的六个哥哥就找到了他,分别警告他不得纳妾。

纳妾在这个时代不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名门望族不都以纳妾的多少来显摆自己的家势?

他在被六个哥哥威胁的同时,心也生了叛逆:大爷我不娶了!

逃婚后,他知道东方家族的势力庞大,他惹不起。他想着除非她嫁人了,也许东方家族的人才会放过他。于是,他在外一逃就是三年。他算了算,她再不嫁就是老姑娘了,无论你贵为公主

只怕也寻不到好人家了。于是,想着她肯定又嫁人了,他才回国。

回国看着守在他家的她,心多少是震悍的。

可是,他两世的梦想就是三妻四妾啊。他此生毕生奋斗也是为了三妻四妾啊。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自己两世的梦想呢?

在他义无反顾予她放妻书的时候,在她接过放妻书的时候,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不知怎么的,他便痛了、悔了。

一时间,他想起这三年在外的生活,每天都在想着她。

一时间,他觉得为了她他完全可以放弃两世梦想。

但这个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哪怕他有惊天的医学知识,也制造不出后悔药。

她不见了,而他一寻就是五年,越是寻,越是觉得原来两世的梦想根本不敌世间的一个她。

直至今天,他才知道她的消息。

也是直至今天,他好像被人喝醒:有什么资格。

当你伤了一个人后,还有什么资格?

而将他敲醒的人居然是一个帝王,何其可笑。

看着龙世怀愤懑的眼神,蔡少冲问:“陛下,你爱上一一了吗?”

龙世怀嘴角抹起一抹冷嘲,不答反问:“你不知,皇宫中是不能有爱的吗?”

是啊,二十一世纪的那些肥皂剧中,宫斗中的女人简直就是母鸡中的战斗机,看着令人不寒而栗。她们之所以斗来斗去原因就在于帝王的偏宠。帝王宠谁,战斗机们就轰向谁。

曾经他自负的认为以他两世才华,可以使得他在这异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出将入相,飞黄腾达,三妻四妾统统都到他碗里来。

可最终呢,他的见识似乎还不如一个土生土长的皇帝。

皇帝告诉他:你不够资格。

皇帝告诉他:皇宫中不能有爱。

“皇宫中不能有爱……”重复的喃喃自语,蔡少冲如梦初醒,惊声问:“那就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陛下,您爱着一一,是吗?”

龙世怀再度‘哧’了一声,再度不答反问:“一个帝王的爱能够持续多久?一个帝王的爱到底有多真?朕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连朕都不清楚。朕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若朕真有可能会

爱上一个女人,那么那个女人的名字必名唤东方一一。只是这或许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长得在朕驾崩的那一天,朕才能知道答案。若你想知道答案,就好好的活着吧,至少要比朕多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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