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诊室门口。
李红兵,一个三十多岁,满脸啤酒红的小胖瞪着一双眯眯眼,看向李健那是一脸的怪笑。
“行啊你小子,我们这批人拼死拼活的,好不容易攒钱娶了个还能够勉强过日子的媳妇,可是你老小子倒好,什么都不干就老牛吃嫩草,娶了这么个年轻又漂亮小老婆。”
一记拳头捶在李健胸口,李红兵话语一顿又道:“不过话说你们到底咋回事啊,昨儿个才好上,按理说这两天你应该是日日笙歌才是啊,怎么折腾的人送医院来了啊?”
说着又坏笑一声挤了挤李健肩膀,一脸鬼鬼祟祟凑到李健面前道:“健啊,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憋了这么多年,一次性发泄过了头,弄伤人家小姑娘了啊?”
都是一个村的人,又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李红兵说起话来,就是这么的没羞没臊的。
他死胖子一个,皮实的很,可以不在意形象,可是李健却不能够不在乎。
“去去去,瞎说八道什么呢,这是公共场合,让别人听到了多不好。”一脸嫌弃的将对方推到一边,李健继续还要再说。
却眼尖的他看到一旁诊室房门裂开一道缝隙,当即他反射性的第一时间站起,撇下李红兵便连忙凑了上去。
气的李红兵大骂他有异性没人性,可是他好像没听到似的,只是朝着走出的医生急忙凑近前去询问道:“怎么样了,医生,她怎么样了?”
出来的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女医生,五官秀气,长得还挺漂亮。
并且这个女医生身上还有这一股迥异于乡下小镇的气质,使得她在一帮护士之中,鹤立鸡群,无比的显眼。
看见李健冲上来,女医生也停止了吩咐护士的话语,瞄了眼李健,猜测了下他与病人的关系,便道:“放心吧,你女儿各项生命体征都挺正常的,没啥大碍,我给她打了针安定,等她醒来就一切没事了。”
“没大碍?”李健一愣,有些不解道:“医生,这个您是不是搞错了啊,她都已经昏迷了,怎么可能没毛病呢?”
话语一顿,又道:“医生,要不您再给仔细看一看,行不?”
听的这话,女医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爽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再找我看十遍,我也是说没事,再说了,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你要是信不过我的话,你带她去别人那看呗。”
听的对方不高兴了,李健连忙陪笑道:“信任,我非常信任您,只是这人总不能什么都没事就昏倒了吧,总该身体有点毛病才是吧?”
前半句话,女医生听的还挺受用的。
可是后面这句话,当即让她眉头一挑,有些来气了。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女儿没事你不放心,莫非非要我给她安个病,你才安心是吧?”
又竖起一根手指头,无比郑重道:“一次,我最后再说一次,她很健康,你爱信不信,不信就去别的医院。”
看到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健还能够说什么呢,只能够一个劲儿点头哈腰道:“我信,我信了,多谢医生,麻烦您了啊。”
恭恭敬敬说了一句,生怕继续问下去惹怒了对方,李健就要走进病房里面,却是后面女医生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等。”
女医生喊了一句,又摸出个病历本翻看了一下道:“我检查了,病人的状况不错,但是她的造血系统旺盛的有些出奇,你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
“不该吃得东西?没有啊。”李健下意识答了一句,又突然想起什么嘀咕道:“难道真的一切都是那碗鸡汤搞的鬼?”
“鸡汤?补药?偏方?”女医生听的这话,已经明白大概缘由了。
无非就是乡下人弄些个莫名其妙的土方子吃,结果吃出问题来,这类事情自从她来到这里已经没少见过了。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教导这里的人要科学用药,不要胡乱吃药,然而眼看者眼前一个人因为愚昧受害,她当即有些气恼的一拍合上病历本。
“愚昧,无知,你们都当自己是医生是吧,药这个东西能够胡乱吃的吗,你知不知道,吃错药不仅可能耽误病情,甚至可能吃死人的。”
被对方一顿劈头盖脸的大骂,李健吓得缩了缩头,小声辩解道:“没乱吃药啊,我就是看她身子弱不经风的,想要给她补一补而已。”
女医生嗤笑道:“还在不懂装懂,真是冥顽不灵,你没救了,病人一个女孩儿,她那身材多少女孩羡慕都来不及呢,怎么到了你眼里成了弱不经风呢,需要补个什么劲啊。”
看着眼前女医生越说越是激动,李健不敢继续刺激对方。
毕竟民不敢与官斗,病人不敢与医生斗,这是真理。
当即只能够点头道歉道:“是,我错了,医生您教训的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的他老实认错,做出保证,女医生这才稍稍怒气收敛了点,嗯了一声,就要离开,却是李健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医生您刚才有个地方说的不对,那就是里面的不是我女儿,她是我媳妇呢。”
前边走着的女医生听的这话,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眼睛瞪大着看向李健满脸沧桑和灰白头发,一副小老头形象,又看了看里面穿着蓝白校服,青春活力的罗心衣,想到什么的她,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愚昧,人渣,恶心。”丢下这么几句话,之后看也不看李健,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人渣,愚昧?”嘀咕着女医生的话语,原地的李健满头雾水,他就不懂自己怎么成人渣了。
“真是莫名其妙。”
暗暗在心底给了对方一个不可招惹的怪女人标志,李健也懒得继续纠结下去,结了账,一把抱起罗心衣,便往家里赶。
夜晚十点,伴随着轰隆隆的摩托车轰鸣声,一道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大半个井边村。
摩托在一座矮山边上停靠,泥泞的土马路旁,李健背着罗心衣朝着那李红兵挑了挑下巴,一脸感激道:“不知不觉都折腾到这时候了,红兵,谢谢了啊,你忙了一天,这么晚还麻烦你,耽误了你休息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李红兵不在意摆了摆手道:“耽搁啥休息啊,这段时间出租的没啥活,净窝耗子家里打牌了,整天整天的精力过剩,就是没这事,我也一般要玩到十一二点的。”
“而且再说了,咱们啥关系啊,多少年的好朋友,你自从出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叫我,我如果这也不来的话,那我还是人吗。”
提到出事,原先一脸笑容的李健瞬间面色阴沉了下去。
李红兵也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讪笑一声闭上了嘴。
沉默良久,又指了指上矮山的路道:“百来米的坡呢,怎么样,背个人,你这腿脚上的去么,我替你背媳妇,你怕我占便宜,肯定不愿意,要不还是叫宏叔他们帮忙吧。”
看着漆黑的平房,又看了看陡峭的山路,李健摇头笑了笑道:“这个还是算了吧,这么晚了,他们肯定睡下了,就不打扰他们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还有你也是,赶紧回去吧,不早了。”
李红兵本来还有些犹豫,可见见的李健一脸坚定,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那么,明天见。”
只是道了这么一句,便驱使这摩托车离开了。
看着对方远去,李健这才将目光停留到山路之上,当即紧了紧趴在后背的罗心衣,然后深深呼吸一口气,便一脚高,一脚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山坡上走去。
矮山不高,对于别人来说,轻轻松松的一个坡道,可对于腿脚不便的李健来说,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平常上班上下山,他都要出一身的汗,更加不用说现在背着个大活人了。
黑夜之中,沉重的喘息声响起在山坡之上。
当李健从山脚爬上山坡的时候,别人只需两三分钟得功夫,可是他却用了足足小半个小时。
蹑手蹑脚穿过庭院的他并没有惊动父母,之后回到家中,草草得洗了把脸,安置好罗心衣,便脑袋一埋,趴在床沿上睡了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