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的是乔柠不是徐妗时徐至善有一瞬失望,随后又是惊讶。
“乔小友?”
乔柠微微颔首,侧了侧身让了两步,露出了在后头的徐妗。
徐至善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看到徐妗的那一刻又有些手足无措:“小雅姝……”
徐妗十岁前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的。那时候徐父徐母都忙,徐至善就会带着徐妗玩,有时候是一起去古董市场淘古玩,有时候是去别的爷爷家玩。
她其实是记得的。
徐妗微微埋头,手指攥着乔柠的衣角,关节处已然泛白。
乔柠握住徐妗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别怕。”
徐妗还是垂着头,身子也靠得更近了些。
“小雅姝,我是爷爷,你还记得吗?”面对已经十多年没见、自己一直以为已经随着儿子儿媳一起离世的唯一的孙女,徐至善终究带了些小心翼翼。
徐妗看了看专注看着她,既期待又担忧的徐至善,眼角微涩,转了下头。
乔柠浅笑了下,最近蕴着柔意,她摸了摸徐妗的头,带着包容的温暖:“阿妗,你看,这是你爷爷,他和你哥哥一样,都是期盼着你能过得好的亲人,所以,不要怕,知道吗?”
徐妗抿了下唇,低声说了句:“柠柠,我没怕。”
她只是,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柠柠,我想和,和爷爷待一会儿。”徐妗喊到“爷爷”时,明显迟疑了两秒。
可徐至善哪会计较这个啊。在听到徐妗喊了他“爷爷”后,他便已是老泪纵横。
乔柠微微一顿说:“好,那我到外面等你。”
……
京大。
这节专业课的老师是副教授级别的,身上也挂了不少荣誉。
这位钟副教授很喜欢乔柠,从他上课总喜欢点她起来就看得出来。不过应该没有老师不喜欢乔柠这种学生,聪明又谦虚,知识水平深厚得不像一个大一学生。
何致在乔柠毫不犹豫就走人之后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虽然无语又无奈,但何致也只好抱着书趁钟教授还没进来把座位换到靠后的位置——好歹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啊!
其实钟教授这人吧不太喜欢自己点到,一般都是人班委来点个到。但何致想着,就钟教授这么青睐乔柠的样子,就算能蒙过点到,她也不能变出一个二号乔柠出来回答他的问题啊!
门口突然有了一阵小幅度的骚动。
何致下意识看了眼,然后就愣住了。
吴英华,京大数学研究院的第二负责人,比冯国起小了十来岁,地位仅次于冯国起,在数学圈的成就以及知名度也是如此。
何致看着钟教授引着吴英华进来,然后,在教室后头找了个位置坐。
何致:……
我错了,我该乖乖坐前边儿的!
钟教授正常上课时也没有刻意介绍吴英华,但数学系的恐怕也没几个人是不认识他的,更何况,吴英华本人还是京大数学系毕业的,是京大的荣誉校友。
班委开始点到了。
何致努力地做着心里建设,挣扎着要不要吴英华的眼皮子底下帮乔柠点个到。
就在她内心煎熬之时,乔柠发了条消息给她说她已经和钟教授说过请假的事儿了。
虽然这不太符合流程,但何致觉得凭钟教授这么看好乔柠,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在班委喊到“乔柠”时,何致就没喊“到”,而钟教授也是神色正常,她这才放心了。看来乔柠是和钟教授说过了。
班上少了个人,但少的是乔柠,加上钟教授也没说什么,于是其他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不过,在教室后面找了个位置坐着的吴英华在看到这一幕时却皱了皱眉,眼底涌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
门把手被从里轻轻转动。
乔柠本来抱着臂靠在墙边,听到声响便动了动脚迈了两步,发丝也随着她的动作被轻甩了两下。
徐妗从里面出来,看神色正常了些。徐至善跟在后头。
乔柠看了他一眼,对跑到她身边的徐妗道:“阿妗,你先跟温泠回去,我和徐老单独谈谈。”
徐妗似是迟疑。
乔柠又说:“没事,我就和他说说你哥哥的事。你找到了亲人,你哥哥那边当然不能瞒着。”
徐妗咬了咬唇,放下自己抓着乔柠不放的手,“好。”
乔柠微笑了下,喊了一声“温泠。”
温泠在一边的角落里丧着脸,没好气儿地说:“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徐妗和温泠离开后,乔柠的笑意才逐渐落下:“徐老,先请。”
乔柠和徐至善都坐下了以后,她的眼睛扫了眼茶几上的水壶和杯子。
连摆放的样子都和刚才一样,没有被动过。
乔柠看了眼徐至善。
徐至善到底是年纪大了,刚才徐妗还在时他的心情一直保持着强烈的开心,现在徐妗一走他就难免露了些颓意与疲惫。
乔柠叹了一声,为他添了杯温水。
徐至善愣了两秒才接过水杯:“多谢小友。”
乔柠的食指交叉放在膝上,脊背直挺着。
“阿妗的事她都跟您说了吗?”
“阿妗说过了,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她,我……”徐至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本来是喊徐妗“雅姝”的,但徐妗告诉他,她现在已经习惯做徐妗了而不是以前那个徐雅姝,所以他便改了口。
乔柠薄唇微抿,“我听说当年对阿妗父母下手的人您已经全部解决掉了?”
徐至善已经很久不愿意去,想起从前的事了,因为每次一想到就会想起他的儿子。那一场人为的灾祸却让他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是。”徐至善只吐出了一个字,却于素日的平和慈善不同,带了一缕狠厉。
十几年前的徐至善还尚是家族核心人物,手里的权力当然不用说。所以既然是他亲自下的手,想来也处理得很干净。
乔柠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这件事了。
“阿妗的事我也不想瞒您,您应该也觉出阿妗的不对劲了吧?”
徐至善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