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情今天一大早起来,洗漱之后便驾着马车赶往太学礼乐部。
太学门前站着穿着儒服的陈夫子。
宋若情道:“夫子您好,我听说太学今日收招学生,而且是上官采瑜老师执教,不知可有此事?昨晚是七夕之夜,我在皇宫有幸听得上官采瑜一曲琴音,心里敬慕,故今日特地前来拜师学艺。”
陈夫子道:“姑娘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采瑜小姐的确今日于此招收学生。太学礼乐部每年招收学琴技的学生不下百人。上官家三小姐那可是闻名天下的弹琴高手,就连宣徽院教坊的教坊副使大人,也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司马梦非,也是我们三小姐的学生。今天拜师的人可多了,你就随我来吧。”陈夫子把宋若情领进太学,直奔太学梨园殿。
梨园殿内,已经黑压压地坐着几十个人,大多都是妙龄少女。
宋若情穿梭在人群中,却不料却见着了司徒曼娜、妍丽、栖影及三人,围成一圈子,正在窃窃私语。
眼尖的栖影也见着了宋若情,便朝她喊道:“若情。”
“栖影。”宋若情激动道,“没有想到你们也来了。”
“是啊是啊,你来啦。”司徒曼娜一脸笑意迎上来。
五名女子挤在一起,不断地笑呵呵地耍起玩笑来。
“我听说啊,上官采瑜要考我们呢,过了关才能拜师。”穿紫色裙衣服的少女道。
“我也听说了,据说她只招收十五名学生。不知上官采瑜要考我们什么呢。”
“等下就知道了。”众人窃窃私语。
“嘘,有人来了。”
“各位,请静一静。老夫有话说。”这时进来一位年约五十的老者,留着白须,穿着灰白色长袍,精神矍铄:“老夫上官正云,众位今天想必是拜上官采瑜为师的,对吧。”
少女们点点头。
“很好,老夫乃上官采瑜之父,亦是今日的考官,你们既然来了,想必都是有心来学琴的。如今太学礼乐部招收男女两班学员,每班招收十五名学子。而采瑜将来要教的便是女子班,她托我选定十五名学生。”
少女们一阵兴奋。
“应招的学子众多,而学琴名额有限,所以呢,老夫及陈夫子及小女采瑜,合计想了个法子,出了三道题,每题十分,择优取录。”
“上官采瑜老师出了什么题目。”一少女问道。
上官其从仆人手中接过一打白纸,“不急。第一道题是看手,学琴者,手指纤长才能弹得一手好琴。大家排成两排。把双手伸出来。”
众人在陈夫子的指导下,排成四排。
在站队时宋若情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被挤到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
上官正云朝宋若情走去,宋若情伸出十指。
上官正云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宋若情道:“宋若情。”
上官正云道:“嗯,请把双手伸出来,十指动一下。”
宋若情心里祈祷道,老天爷,求求你让我过关吧。说着如弹琴般地动了动十指。
上官正云笑呵呵道:“对。”他双眼打量着宋若情的双手道:“姑娘手指纤长,但手心长茧,可是有练过剑的?”
宋若情瞪大着眼睛道:“您怎么知道的,对我是有练过剑的。是不是嫌弃我的手太....不好看?”
上官正云解释道:“啊不不不,老夫没有其它的意思。”
宋若情一抹额头的汗珠道:“哦。”
上官正云转头对捧纸墨的家丁道:“宋若情,十指修长,指节略粗阔,给七分吧。”
众人哄笑。
宋若情心里叹道:“师兄啊,你毁了我的幸福呀。”
上官正云对宋若情旁边的女子道:“叫什么名字?”
女子微屈身道“小女子紫娟”。
上官正云道“伸出双手来。”
紫娟伸出双道,上官正云道:“纤纤柔胰,记上十分。”
上官正云用了一段时间将众人之手的情况一一记载。
忙完后,上官正云道:“各位,请坐,接下来是第二道跟第三道题。”上官其示意家丁再去把白纸分发给众人。
“各位,你们手上都拿到了两张白纸了吧。那好,大家听题。第二道题,用六十字描述古琴的制作过程。第三道题,用十六个字描述古琴的声音,这十六个字,不限对偶押韵,可成诗或成句。大家有一刻钟的作答时间,那么各位学生需慎重答题,不得抄袭,一经发现抄袭,抄袭者与被抄袭者成绩作废,不参于排名。而成绩将会在五日后在梨园殿的招生榜中公布,择优录取前十五名应试女生。好了,大家开始作答吧,一刻钟后交卷。”
众人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女子望天长叹:“我的娘啊,我连古琴都没有摸过,谁知道它是用什么木制成的,还要写制作过程。唉,谁来帮帮我啊。”
另一女子亦发出感叹:“十六个字描述琴的声音,啊我知道怎么写了,古时有钟子期遇而奏高山流水......”
“去去去,高山流水的典故谁不知晓,你刚才没听清题吧,十六个字是描述琴的声音,不是说古琴的典故,上官采瑜怎么会考这么刁钻的题目,又不是考状元。”
“........”
宋若情用将白纸铺于桌面上,用毛笔蘸了一下墨。在白纸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咬笔思考。
“现在尚有白纸,谁的白纸不够可前来取。”上官正云边指导众人在纸右角上写上名字边吩附道。
宋若情前去多领取了一张白纸,迅速在纸上用毛笔勾勒出古琴轮廓及分点列罗制琴的关键步骤。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众人提笔沉者者有之,备笔疾书者有之。
墨香在大厅时氤氲飘荡。
宋若情往旁边的紫娟瞧了一眼,紫娟扭过头,宋若情朝她一笑,眼角往她的白纸上偷瞄了一下。但因为隔得较远,并未能看清纸紫娟纸上写的是什么。
宋若情深呼了一口气,看来,要使出真功夫才行了。
她脑里面闪过了夏燃彦临走前在天狼湖舟上弹琴的情形。
忆那时,江心画舫中,夏燃彦端坐在案前,眉目收敛,十指轻快地捻着琴弦。
宋若情傻呵呵地自言自语地开着玩笑,说夏燃彦是个假正经变态之类的。
夏燃彦置若罔闻,只是一心一意撩拔着琴弦。
宋若情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被琴音打动,只是在当自己注意到之时,琴音如泣如诉,每一个不经意的音符,象是魔咒一样弹进了自己的心里,汀咚作响,震撼心弦。
宋若情痴痴地望着在琴弦上拂动的纤秀十指,那十指如蜀中深山灵气四溢的青竹般秀逸,柔韧灵活地在琴弦上游走,似乎每一个音符都含蓄着特有的悲喜与思绪起落。
天狼湖下,你那如风掣驰的影子,像月光下的满池睡莲,清幽静逸,如影般摇曳我心。
而那个人的眼神,如拂雪般的冬风,似有意还无意,似无情却有情,冰冷寂寞。
宋若情盯着毛笔尖儿,一动不动地,似痴似呆。
她在回忆着那晚的月色,那晚曼妙不可言的琴音。
宋若情蓦地被涌上心头的苦楚占据着,眼睛模糊了一片。
她仿佛看见了他的那一滴泪掉落在琴弦上。而泪滴复被琴弦撞弹又下坠,回落的泪滴又被琴弦切割得剔透皎寒,叮地一声。
泪水拂音,如高山流水。
当时,宋若情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嗑嗑巴巴地问道:“夏燃彦,你怎么哭了?”
宋若情回过神来,抿了抿嘴,眼神凝聚,写下了一行字:无名兮,石涧敲冰兮,霜钟瀑飞兮。
写完后轻轻吹干了墨迹,置于桌面一角。尔后再手握毛笔,将毛笔横于眼前,将笔锋中最露尖的一根毫毛飞快拔出,继续在另一张白纸作答第三题。
一刻钟很快过去。众人陆续交卷。宋若情随众人一齐走出。
宋若情看了明晃晃的阳光,拍了一下脑袋道:“终于忙完了,糟了,德昭大哥他们不是约我去玩的吗?完了完了这回要迟到了。我得赶快去跟他们汇合。”
宋若情忙着蹬上马车,妍丽等人却叫住了她:“宋若情。”
“哎?”宋若情回头一看,只见妍丽等三人也在后面。
妍丽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宋若情礼貌的作了个揖道:“各位姐姐失陪了,我要赶去赴约。”
“呵呵,刚才我们几个也要去赴约。该不会你也去玉津园吧?”
“啊,是玉津园,你怎么知道的?”宋若情道。
栖影道:“大皇子约的。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