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他神色平平,却是语出惊言
秀气的眉尖蹙了蹙,米初妍终于还是应下。
没办法,谁叫这是自己的婚宴?有本事把婚宴办成学术交流会的,全城也恐怕只有宁教授这么大脸了!
电梯出来,他们隐在两边宴厅中间的休息区。
那里还有酒水间,过往穿梭的酒店侍者,成排成排的托着香槟红酒分别往左右方向散去,男女司仪不知在商谈着什么。
宁呈森的到来,瞬间引起他们的注目,短暂的点头致意后,又是各自忙碌。
执行副总从右边宴厅出来,看见宁呈森,吁嘘:“宁先生,您怎么才来?”
宁呈森在总统套房呆了半个多小时,此刻出现在宴厅,又是一副严谨办事的模样。刚刚在套房里摘领结脱西服的闲散再不见半分。
迎着执行副总,他沉问:“宴厅现在什么情况?”
“世腾的徐总在,刚刚稳定下来,就盼着您能携夫人早点出现,眼下就要入席了,要不,我们赶紧过去?我怕,耽误久了,他们一言不合又激烈起来……”
执行副总四十出头,酒店管理经验丰富,可再如何丰富,在他二十来年的从业生涯里,也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现象!
他如何能想到,这一群群看着学识渊博,举止儒雅的宾客们,较真起来是这般不分场合这般难应付。
可是想想,也对!
他们讨论的都是严谨的科研问题,不较真说不好将来就会出人命的,何况他们只是在席前讨论,而不是席上。
怪只怪今天的新郎官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连他这个门外汉在宴厅里跑几圈都听明白了,起因是宾客在碰杯之间聊起了新郎官最新的药研成果,然后从这个事聊到了国内医学界的未来,接着聊到各科系的最新研究史创手术新型科技,还有那个初初成立的济山科研基金会……
接着就开始愈演愈烈了。
宁呈森没有应声,执行副总转而求道米初妍:“宁太太,您看……”
米初妍站在那儿,也是能够看到宴厅人群涌动的,怕是真的乱,犹豫半秒抬首跟宁呈森商量:“要不我们……”
“宁先生!”
米初妍才开了个话头,就被身后的一道女声打断。
反身过去,看见是婚宴司仪,礼服拽地,手执话筒,娇俏柔媚的精致妆容上,有的不是见惯大场面的巧笑倩兮沉稳淡然,而是眉皱心慌。
开口,说话不甚利索:“宁先生……您……我刚刚听搭档说……您又临时压缩了晚宴的环节不请双方主婚人上台致辞了?您把整个婚宴重要的司仪部分都抽走了,我跟搭档往台上站着该做什么?还有,您和太太都不用交换戒指的吗?为什么连交换戒指这个环节都没有?”
女司仪汗然至极,一场婚宴,不邀请主婚人致辞,不交换戒指,甚至严令取消一个月前就已经制定好的各种调节气氛的新人小游戏,她不知道,作为司仪,她拿着话筒站在台上还能做什么?
难道当电线杆吗?还是当花瓶?
她是大牌婚庆公司的大牌婚礼司仪,若是这场主持不好,是会砸了她行业名声的!原本她还想靠着这场非同凡响的婚宴,让自己再打响一炮的!
这下看,她不砸了自己的招牌恐怕就是好的!
一场不按常规进行的婚宴,一个不按常规执行婚礼环节的新郎!
女司仪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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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也很意外。
她知道婚宴不复杂,但她并不知道具体,她以为,跟许许多多的普通婚宴那样,新人在台上闹闹气氛总该要的,还有,戒指交换总是有的,主婚人致辞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此刻从司仪口中听到这些都没有,她只感觉满脑门黑线……
这样情况,还请司仪来干什么?
宁呈森倒是不疾不徐,任凭宴厅鼎沸,他泰然自若的从西服内袋掏出戒指,精致的戒指孤零零的被他捏在指尖,没有绒盒,亦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粉色的光泽,在灯光明亮的休息区里,亦是夺目。
他执起身边女子的小手,戒指准确套入无名指,低沉的嗓音却是回答女司仪:“考虑到我太太的身体欠佳,那些不必要的环节,能省则省。”
宁呈森的意思,这场婚宴,来宾奇才众多,万一在台上玩游戏的时候,旁人鬼主意频出,那得把米初妍折腾成什么样子。
可是女司仪并不理解这对新婚夫妇在这场婚宴之前,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只盯着新娘子吹弹可破绯色亮泽的面容,还有她那炯炯发亮的漆黑双眸,微微呆滞。
她是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新娘子到底哪里身体欠佳了?
可是她也不敢忤逆大客户的要求,不太甘心,支支吾吾道:“那至少,戒指总要在大家的见证下再套上去吧?这样躲在场后……”
女司仪不敢往下说,这样躲在场后偷偷就把戒指戴了,算什么事儿?
宁呈森哪里听得这些,只客气朝女司仪笑了笑,牵着米初妍,率先进场。
女司仪直接断片……
还是男司仪反应快,赶在宁呈森之前,先跑到台上,致开场辞。
米初妍的手,始终被男人宽厚温热的掌心攥着,然后,她终于出现在了那个让很多人都直呼受不了的宴厅最前方,接受着几百号人的目光洗礼。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宁呈森给了她一个特别安心的回眸笑意,她瞬间便被他暖暖的笑容,给分散了注意。
她的方位,可以群览宴厅的每一个角落,华丽的暖色水晶灯投射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最殷切的眸色,望着宁呈森,亦望着她。
她甚至看到了徐暮川,纪唯宁,宁婕,宁振邦,夏晴,贺端宸……
他们每个人都或穿梭或驻足,或交谈或碰杯的招呼着宾客们。她转过头去看另一头,在那头她看见了父亲母亲,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三伯三伯娘,同样在招呼着各位邻里乡亲。
正如母亲在电话里所说的那样,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只除了她自己,闲的发慌,闲的抑郁……
她不知道,有关于这场婚宴的细节,宁呈森到底是在她住院前就已经调整好的,还是在她住院后才重新缩减的。
可是他跟女司仪的交谈,让她觉得,或许,这都是在她从港城回来后,宁呈森才又临时改变主意,一切从简到不能再简的程度。
连戒指他都在私下给她戴好……
米初妍忍不住垂眸,左手食指覆盖在右手无名指上,轻轻摩搓抚触那枚戒指,粉色的钻石,晶莹透剔,不大,但是特别巧。
巧是巧在,那么小的体积,竟然能雕刻出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天鹅。
头低垂,更凸显了那截天鹅颈,所以,即便小,也小的特别个性,特别惊叹。
她刚刚附耳,悄悄问他:“戒指盒呢?”
他说:“买的太久了,盒子都找不到了。”
她就疑惑,这戒指到底什么时候买的?既然早就买好了,那为何她偶尔跟他聊起,求婚都没戒指的时候,他怎么不拿出来?
米初妍陷入自己的思绪,却不知,宴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彻底安静下来,安静到,人群中不知谁浅咳了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不知道,宁呈森不知何时已经放开她的手,走到台上。
等她真正回神过来的时候,是听到那道熟悉的沉磁嗓音,透过麦克风,男人低沉淳厚的音色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他在感谢着宾客的拨冗前来,也在感谢他的岳父岳母。
身姿英挺,举止从容,言语素朴,却是诚恳之至。
场下掌声热烈,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讲话……
约至两分钟,热烈的鼓掌声才在他的双手示意中,渐渐落下,然后,他环顾四周一圈,神色平平,却是语出惊言:“关于济山医学科研基金会的成立和资金来源,刚刚大家在场下也有热络讨论。今天我在这里宣布,除了抗生素上市的持续利润所得外,伦敦KB集团,也将会每年拨放可观的款项下来,它由宁家发起,负责人是宁家长孙媳,也就是我的太太,米初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