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婷这么一说,唐昱也有点儿迷惑,林星差不多半年前到了临溪村,之后一直在那儿生活,之前的事却一点儿都查不出来,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
但这些都不是唐依婷该知道的。于是,唐昱说,“她是边疆人,前不久边疆****失了双亲,逃到临溪村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她手艺不错,便请了她。”
唐依婷还是嘟着嘴,说,“可我觉得又不太像边疆人。皮肤更白些,也没有那股野蛮劲儿。”
唐依婷越说越小声。
“总有些个别的,不会人人都一样。”唐昱说,“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去叫她起来吧,别失了你郡主的风度。”
“哼,”唐依婷还是不太高兴,“去就去。”
门外,林星直跪到双腿发麻。
“你起来吧。”唐依婷冲着林星喊道。
林星慢慢地起了身,又对着唐依婷行了个蹲礼下去,“谢郡主。”然后拿着工具出了长亭居。
或许该换个时机,林星想。
林星在王府里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儿,紧挨着花房。这院子原本是给府里的一位老花匠用的。老花匠西去后就一直空着。
按说林星不过是一个长工,自然不该享受独院的待遇。可这院子空着还得时不时的派人打理,要是住了人反而省去了许多的功夫。再者,为了方便林星做工,这院子便给了林星住。
林星很庆幸这个安排。
只要是没事做林星就把自己关在这个院子里。要么回忆往事,要么想想如今的境地。越想就越觉得21世纪是个抗拒又渴望的梦,许多事明明刻骨铭心却常常让人觉得微不足道,她与那个世界,那些人之间因为这个难以逾越的时空差异变得越来越遥远,所有的不甘与不幸都变得不值一提。
林星也分不清是好是坏了。
炭火烧得正旺,火苗像吐信的红蛇,眨眼间水便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险些顶去壶盖。
林星垫着毛巾取下水壶才回过神来。
何苦想那么多?!林星扯了下嘴角。
傍晚,听说婷婷郡主走之后,林星又去了长亭居。这次林星没有带花过来,侍女便说要通传,林星只好在院门口等。
唐昱在二楼的隔间里赏玩那株青茶花,从林星靠近院子的时候他就从窗户那儿看到了,侍女进了通报,他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也不知是见还是不见。
足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林星站在院门口一动不动,站得笔直笔直的,像一棵风吹雨打都不动的松。
太阳下去了,渐渐地有些看不清门口站着的人,唐昱才命侍女叫林星进来。
“你来找本王是有何事?”
“想跟王爷求朵花救人。”
“什么花?”
“茶青花。”
唐昱指着窗台上的那朵花,“你是说这个?”
林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原来茶青花的花朵是是青色的!没有通过杂交技术的天然绿花很少见,这里竟然就有,可见是多么稀有!
可再稀有又怎么抵得过人命?于是,林星说,“就是这个。”
唐昱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林星,“你可知这株花的来历?”
林星摇摇头。
“这茶青花是普罗城的圣花。三年前大兴国意与普罗城交好,父皇派本王出使普罗城,本王在普罗城足足商谈了两个月才打通这其中的贸易往来。临走之际,普罗城城主送了这么一盆花,父皇又交与我打理。你说,这盆花意味着什么?”
“纽带、承诺、信誉。”林星一个个说出想到的词,越说越觉得希望渺茫。
“你知道就好。”唐昱说,“实话告诉你,这株花最多能活五个年头,除非它自然死亡,否则决出不了昱王府,你明白吗?”
“我明白。”
“明白就好,下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林星没动。
“还有事?”唐昱又问。
“就算是如此又能怎样?再贵重的花都抵不过一条人命。”
唐昱一步步走近林星,两人之间只有一臂之隔,“你告诉本王,什么人的命比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更重要?嗯?”
林星突然间羞红了一张脸,她后退了两步,行了个蹲礼下去,说句,“民女告退”便出了长亭居。
楼梯的半腰处,林星察觉到视线,扭头看了一眼。她看见唐昱站在窗户前,向她笑了一下,那笑里充满了嘲弄。林星突然间觉得如芒在背,那股羞耻感越来越强烈,等她走回院子的时候又变成无休无止的愤怒。
夜里,林星再也忍不住,拉开门准备出去。可只迈出那么一只脚,林星就想明白了一切,唐昱是故意的,他故意激怒自己,好试探自己。如果不出意外,长亭居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来个瓮中捉鳖。
林星也不愤怒了,扯下嘴角又退了回来。
后半夜,天将亮不亮的时候,林星还是去了长亭居,不止唐昱一个人会将计就计,她倒要看看唐昱到底会如何处置自己。
进了院子,林星就当做一无所知,蹑手蹑脚地上了阁楼。楼上放着如此重要的花,却连个防守的人都没有。林星知道,自己还是输了,唐昱不会认为自己笨到连这些异样都没察觉,他还是只是在告诉自己,无论你怎么做,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林星也不再装了,她说,“王爷,无论如何,这花我拿定了,你可以杀了我,但我还是得试一试。”
林星说完抱着花下了楼。
楼下有十个侍卫。林星只看体型就知道个个都是高手。她把花盆放下,摆出最完美的进攻姿态。
只见她微微岔开双腿,紧握双拳,放在胸口的位置,从拳头的上端看过去,是一双犀利的紫色眼睛。
对面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招式。
林星趁着这个功夫,拳脚并用一眨眼间就撂翻了一个人。
侍卫们愣回来,一个个地投入了战斗。长亭居很快响起了噼里啪啦、你来我往的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