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直在响,屏幕来显是聂灵,其实我和她不算很熟,要不是苏姐这次生日聚会,我和她私下来往非常薄弱,连一般都称不上。
她们都很张扬,带了一点这样身份不该有的狂妄,陈靖深提醒过我很多次,私下不要和她们过分亲密,因为她们附着的是官场上的人,而这条路上的人随时都会被同僚或者敌对力量扯下马,要学会自保,将自己包裹在最安全距离之外。
可如同陈靖深在官场行走要面对许多身不由己,我也同样会有,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为人际交往而绞尽脑汁,很多时候要向现实妥协许多事,包括自尊,苏姐说当你摊上一个只给你物质却不许诺你未来的男人,你要为自己留好一万条退路,女人最好的退路依旧是男人,但前提你必须是个漂亮女人。过分自信自己在男人心中的分量,会使你随时成为悲哀的抛弃者。
我和这个圈子保持着不亲密也不疏离的关系,是因为陈靖深并没有给我安全感,哪怕一丝一毫。
我接通电话聂灵在那边对我说,“老地方,来不来?萨利如愿钓了金龟婿,下个月订婚,她请客做全套的,还带了俩特别俏的鸭。”
我们的老地方是棋牌室和美容院,都是固定的场所,一般提及全套和鸭,就是美容院,我们这几个热衷美容和按摩,在高档美容院都有属于自己的专业技师,还有一个独立的大包房,什么时候想要享受一下,打个电话过去,美容院的工作人员会提前半天进行清场。
我扭头看了一眼祝臣舟,他正站在一旁系着西装扣子,聂灵嫌我温温吞吞,在那边很大声催促着我,到最后开始破口大骂,我被她吵得脑仁涨疼,“等我半个小时。”
她语气很暴躁,“半个小时,那你还挑不挑了?我可挑了啊,你没洁癖就过来要我剩下的。”
她声音实在太大,我急忙按住手机,可身后还是传来一声非常浅的笑声,我敷衍了她几句挂断电话,祝臣舟正很优雅的放下袖口卷着的半截衬衣,语气带着恶趣味说,“很俏的鸭…陈靖深不满四十岁,竟然让沈小姐到了这样地步。不过我也没想到,看着如此清冷的沈小姐,竟然私下这样按捺不住寂寞。”
我没有理会他带着嘲讽和挖苦的语气,我拿起手包要离开,他先我一步拦在门口,对我说,“今天诓沈小姐出来,是我冒昧,为了赔罪,我愿意做司机送你过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我回头看着他,语气很生硬,“我欠过你吗。”
他挑了挑眉毛,“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这个人非常喜欢预言未来。而且看到预言成真,被我算计在内的人惊恐的表情,我会很有成就感。”
我觉得他每一次提及以后,我都很恐惧,我无法想像以后会是怎样的局面,为什么我根本猜测不到,他却像是早就了然于胸。
女人过于自信会让旁人看了觉得愚蠢可笑,而男人过于自信会让旁人觉得颤抖惊慌。
因为女人更多只是冲动,男人却是经过缜密的深思熟虑。
祝臣舟将车停在美容院门口,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我本以为他会开车走,没想到他也跟着我一起推门走下来,我和他隔着车身互相看着彼此,他笑着指了指美容院旁边的咖啡厅,又抬起手腕给我指了一下时间,“下午茶。”
“祝总还真是清闲,巨文那么大的公司不亲力亲为,享受生活却从来不马虎。”
他戴上墨镜,一边甩手将车门合住一边对我说,“当我亲力亲为的那天到来,就是陈靖深身败名裂的时候。当然,也是沈小姐要另谋高枝的时候。”
我冷笑一声,“祝总真自负。”
他说,“沈小姐也非常有情趣。”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咖啡厅门内,我按了按心口位置,跳动的很缓慢,我手指冰凉,触碰到滚烫的肌肤时,身体狠狠一颤。
我觉得我被祝臣舟逼迫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位置,我知道他来者不善,可我无法将他对我说的每个字告诉陈靖深,因为他拿捏住了我不敢让陈靖深知道我们私下见面的软肋,所以我就像一个背叛者一个间谍,眼睁睁看着他主宰的战役即将拉开序幕斗得你死我活,却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我站在原地愣神的功夫,聂灵电话又催命似的打了进来,我拒接后转身跑进美容院,迎宾小姐认识我,和我打过招呼后直接将我带到二楼属于我们这群姐妹儿的大包房,我推门进去时还听到聂灵骂我,“沈筝这小婊娘们儿,还不接我电话!”
萨利半倚着靠在旁边的床上,正在吸烟,她先看到了我,笑着踢了聂灵屁股一脚,聂灵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没好气的翻了下眼皮,“让你白玩儿你还拿上了,这个点根本不堵车,我看你扯什么谎糊弄我。”
我关好门把手包随意往床上一扔,走过去抱住聂灵光裸的身体,她身上涂抹了好多乳液,粘乎乎的,像一条湿滑的美人鱼,她很嫌弃的推开我,用力忍着笑,“少跟我来这一套。萨利,别刷朋友圈显摆你要结婚了,你带来的鸭呢?赶快叫进来。”
萨利光着脚跳下床,扯过床头搭着的浴袍胡乱裹在身上,俯身在聂灵身上狠狠抓了一把,“等不及了啊?”
聂灵笑骂着啐了她一口,萨利把最外面的一扇门打开,里头灯光很暗,隐约能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都穿着白色的运动衣,萨利招呼他们出来,我坐在床尾凝视那两个男人,都是二十岁出头,像是刚毕业,眼底还有微弱的青涩不曾退去,不过也磨灭得所剩无几。
他们并排站在电视前面,倒背手,肌肤都很白嫩,萨利抱着双臂朝聂灵眨眼,“活儿特别好,我从夜宴那边场子找来的,经理都不愿意放人,这可是摇钱树,要不是我甩了二十万还托了个特别有话语权的朋友,今天甭打算带他们过来。”
萨利说完掐了最靠近她的那个男人脸一下,她特别夸张的哟了两声,“这触感太软了,聂灵就好这一口。去找躺着的那个,这种女客户你平时碰不上,有钱又有颜。”
男人并没有多么轻佻和熟捻,反而有些畏首畏脚,大约习惯了面对身材臃肿容貌不佳的客人,忽然面对年轻漂亮的女人,非常的不真实。
聂灵翻身从床上坐起来,面对他们盘着腿,她奔放得我都有些受不了。
“多大了啊?”
两个男人依次报上年纪,二十二和二十四。
聂灵砸吧了一下嘴,“真嫩,经验挺丰富吧。”
她说完从皮夹内掏出一沓钱来,大约五千块左右的样子,“这是小费。”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起先还犹豫着往那边挪动,走了两三步后便放开了许多,直接左右夹击坐在聂灵两旁,手伸了过去,逗得聂灵咯咯直笑。
我别过头没有看下去,这对我来说算得上禁忌场面,罗瑾桥当初和我在一起时,这方面很简单,而陈靖深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他的风度,所以对于特别奢靡的场景,我并没有见过。
我脸色有点不自然对萨利说,“叫个按摩师进来给我捏捏背吧。”
萨利特别好笑的表情,有些扭曲看着我,“跟我装呢?来都来了,那边干到这个程度,你还能坐得住?”
她说完目光朝我扫了一圈,“难道陈局长那么强,都不用你打野食吃?”
我红着脸推了她一下,“不用你管,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