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出来,基本上这二十来个女人有三分之二都有些醉态,我们站在一起衣着非常高贵靓丽,路过的人都在驻足回眸,很难在大街上见到这样多美丽女人凑到一起,换做谁可能都会多看一眼,心中充满好奇。
我将所有赶来给苏姐庆生的姐妹儿都送上了车,看着她们离开后,我又告诉自己的司机先回家,然后搀扶着苏姐坐进她的私车内,司机问我是否要先送我回去,我看了一眼酩酊大醉人事不省的苏玫,她正靠在后座椅背上昏昏沉沉的喘着,我对司机说先送她回去。
我们到达苏姐别墅时,门口停着一辆非常低调但不失奢华的黑色轿车,牌子我叫不上来,因为这方面我挺没见过世面的,但是从驾驶位下来的司机却一脸惊恐,他对我说,“糟糕,我们齐总回来了。”
齐总是苏姐的第三任金主,就是现在包她的男人,对她非常好,钱财方面几乎是有求必应,算不上万般宠爱,可也让所有女人嫉妒,他对苏姐好,真的足够比拟对他结发妻子,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但平心而论,不掺杂个人感情,我觉得苏姐对齐总仅仅是看中了他能给予她的物质,和齐总死去妻子的品德与贤淑相比,苏玫差之千里。
可男人心很难揣摩,他们都是理智主宰灵魂,很多时候并非谁好就可以得到他们青睐,这个世界原本就充满了不公,在感情方面尤其如此。
我盯着那辆车看了一会儿,对架住苏姐脸色惊慌的司机说,“齐总脾气好吗。”
“不好,有钱有势的人其实还算绅士,也比较文质彬彬,可在他们厌烦的东西上,脾气要比寻常百姓厉害许多,因为财气大所以难免底气足,很少计较后果,很易冲动。”
我点点头,我从司机手中接过苏姐,非常艰难用身体撑住她,很缓慢的朝别墅里走,穿过庭院时,我察觉到有一缕敏锐目光正透过一楼的玻璃窗射出来,我没有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而是几乎不动唇形对跟在身后扶住苏姐腰的司机说,“一会儿我来说,你不要开口。”
司机答应后快步走到前面将门推开,两个保姆站在厨房门口低着头,抬起眼眸偷偷看了一眼我们的方向,见到烂醉如泥的苏姐脸色都是一白,齐总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他在抽烟,有白色烟雾从头顶位置袅袅升起,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不是很真实。
司机看了我一眼,走过去对他说,“夫人回来了。今天是她生日,请了一些女性朋友在燕宾楼用餐,席间比较进行,又玩了点游戏,太过投入,我看夫人高兴也不好劝她,没想到喝多了点。齐总别怪夫人,您责罚我吧。”
“我当然要责罚你。”
齐总打断司机的话,司机明显一愣,他大约也就是客套一下,表达认错的态度,没想到齐总真的有意这样,他抿住嘴唇不再说话。
“我将苏玫托付给你们照顾,每个月付你们很可观的一笔酬劳,并不是让你们任由她胡闹,今天她生日我当然清楚,否则我不会还在外省就立刻赶回来,但我要看到的是她非常清醒给我开门,而不是我在这里等了她两个小时,她像一滩泥在我眼前给我添堵。”
齐总教训他们时,苏姐在我背上低低的哼了两声,可能是被吵醒了,或者觉得不舒服,她一边撕扯开禁锢喉咙的高扣,一边嘴里含糊不清骂着什么,整个身体往右侧重重倒下去,她要比我丰腴许多,我根本控制不住她,就在她挣扎的时候,齐总忽然转过身朝这边走过来,从我背上将她一把扯过去,直接扔在沙发上,他非常暴力蛮横,脸上的表情非常沉闷。
整个客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齐总虽然六十多岁了,脸上颇有点苍老,但整体气质很高贵,除去皱纹不说,外形并不像一个老年人,苏姐在沙发里蹭了蹭又沉沉睡了过去,齐总侧过身体看了看我,“我见你眼熟。”
我说,“是,我是苏玫的挚友。”
他嗯了一声,“不是这方面,我见过你坐在陈靖深车上回公寓。”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苏姐,她睡相很优雅,我恍惚中想到了陈靖深,他也是这样安静的睡姿,可以一整夜保持一个姿势动也不动,而我就比较喜欢折腾,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很多时候他为了睡得好一点都会用手臂死死压住我腰肢,禁锢我的动作,让我没办法翻身。
齐总指了指茶几位置,“坐。”
保姆转身斤厨房倒茶,我跟着齐总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看我的脸,非常尊重和我保持了一人的空隙,“陈局前妻去世后多年他一直单身,感情状况非常空白,一年多前听说他身边有了一位沈姓的年轻女人,没想到竟然和苏玫是挚友。”
我笑了一声说,“我也觉得世界很小。苏玫是个好女人,希望齐总好好珍惜。”
他接过保姆递上来的茶具,一边用茶水清洗着茶杯,一边说,“我们这样男人,并不可能一生珍惜一个女人,包括自己妻子。所以这样的词,其实说了也没有意义。”
他为我斟了一杯,我垂眸看着颜色很深的茶水,“茶苦不苦自己清楚,只要想做没有做不了的事,何况是在社会高处制定法则的主宰者。”
“沈小姐错了,正因为我们在高处,才不可以被人捏住把柄,从高处摔下来的滋味很不好受,苏玫也是自愿跟我,我不会在物质方面亏待她,但我觉得这样关系谈感情,很不理智。因为我和自己妻子都没有过分谈感情,何况是外面的女人。”
女人如衣服,这句话很真实,在他们这些男人眼中,世上只分两种女人,野花和妻子。
以东西交换得来的身体,搀杂着利益共通的女人统称为野花,家中为自己生儿育女能够在丈夫私生活上海纳百川的,为妻子。
不管他们怎样疼爱,当你有些恃宠而骄,他们就会给你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就像当头棒喝,让你瞬间明白自己的地位。
只要你不过分,你和妻子示威,他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清楚,你也仅仅是示威而已,并不会造成实质改变,妻子永远是妻子,牵连着孩子和名誉。但如果你过分了,哪怕前一秒他对你柔情蜜意,后一刻就能拿一把冰冷的尖刀,抵住你喉咙,毫不留情的戳下去。
“沈小姐喜欢喝茶吗。”
他将杯子放在鼻下摇晃着,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祝臣舟闻我丝巾的神情,我有点烦躁,我站起身看了一眼苏玫,对齐总说,“平安送她回来我的任务完成,我也有事先回去,不打扰齐总。”
其实我很想以女人角度让齐总关照苏玫,男人对于我们这个职业,只觉得给钱就可以,但其实女人很感性,尤其饱经沧桑的女人很容易被感动爱上一个男人,当她可以从任何男人那里得到钱财,她反而会更加看重在给予她钱财之余,能分享一点感情给她的男人,但我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置喙别人之间,所以这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我离开别墅拦了一辆出租,到达公寓时,陈靖深正洗了澡围着浴巾从浴室内出来,他站在吧台倒酒,我从玄关位置换了鞋想进卧室,他忽然出声叫住我,慢条斯理的往杯里倒酒,咕咚咕咚的水声在寂静的傍晚很清晰,他捏着杯子眼神深邃的看了一会儿里面液体,“你去哪里了。”
我说,“我给苏姐过生日。”
他哦了一声,“地址。”
“燕宾楼。”
他挑了挑眉毛,喝了一口酒,我觉得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他喝的像是人血,非常诡异而惊悚。
“燕宾楼,是个好地方。”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将杯子放下,这一下有些用力,杯底砸在理石桌面上发出很清脆刺耳的声响,我本能的身子一颤。
“遇到熟人吗,比如祝臣舟,听说他今天也去了那里。”
我被他问得愣住,我原本是问心无愧,我和祝臣舟什么都没有,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陈靖深让我充满了压迫感,好像我有一个巨大谎言在一点点被他拆穿。
他转过身看着我,唇角噙着笑,“怎么不说了。”
我张了张嘴巴,发觉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和祝臣舟关系多么敏感我清楚,好像一触即破,我说见到了,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对我,我说没见到,他既然会问,就一定掌握了什么。
我只能保持缄默。
陈靖深脸上的笑容在一点点放大,越来越深邃,他朝着我走过来,每一步很轻,却非常有力量的落下,直到他距离我只剩下了一圈之隔,他忽然伸出手掰住我下巴,他指甲修得整齐,和小拇指有一点长,我觉得他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我皮肉里。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我微微动了动头部,发现摆脱不了,他看似虚浮的扣住我,其实我都被他掌握在掌心,我不敢看他眼睛里迸射的精光,我越过他头顶看着天花板说,“我不去评价别的男人,因为和我没有关系,我只在乎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非常愉悦的低笑了一声,“那我在你眼里如何。”
我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蹭了蹭手心里的汗,“你是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