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宾馆出来天色已经很晚,我没有麻烦陈靖深的司机来接我,而是独自站在街上等出租,脑海放空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眼前穿梭而过的行人非常多,每一张面孔都尤为陌生,在这座城市,赚钱人的忙碌和有钱人的悠闲形成了巨大落差,前者看后者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而后者看前者充满了慈悲和怜悯,落差的过分激烈和不公就会演变为社会矛盾,阶级斗争,而后者却永远都能笑到最后。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拼命去满足自己追求,哪怕用激进的手段和不堪的代价也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点光亮,都会疯了一样拥入那个出口,因为权势金钱在很大程度上象征着你是怎样一个人,是被主宰还是主宰别人。
一辆出租从左侧的路口拐过来,司机朝我按了两下车笛,在示意我他可以接单,我朝他伸出手,就在这时,右侧拐弯处的停车场闪过一束非常强烈刺目的光线,车灯朝着我的位置逼近,我本能抬起手挡住眼睛,透过指缝去看路况,也不知道是因为地面洒水造成湿滑还是他们互相没有看到对方,两辆车都没减速,接着就撞到了一起,出租很狼狈,车头塌陷了一大块,那辆后来出现的豪华黑车毫发无损,两方司机从驾驶位下来,出租司机骂骂咧咧,“怎么回事啊,哥们儿不会开车别开,刚拿到驾照就敢走夜路?我都停在这儿了你怎么还往前顶?豪车就在街上瞎开啊?”
私车司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打扮和畅想都非常斯文,声音也很温和,“抱歉,是我这边的问题,我向街道上开时打着车灯,正和我们老板说话,眼前有人影晃了一下,就撞过来了,我承担全部责任,维修护理等一切费用,我来担负。”
出租司机见他挺讲道理,也没再咄咄逼人,站在原地等着,年轻男人走向车后面敲了敲玻璃,车窗被摇下来,里面人伸出一只手,递出写好的支票,他刚要拿着起身,又被叫回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年轻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点点头,车窗又被摇上去一些,只露出一半,他先把支票递给了出租司机,“维修费,你看够吗。”
出租司机接过去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过于欣喜的表情,大概数字不是很多,他点头说,“够了,能兑现吧。”
年轻男人笑着指了指车,“我们老板能开得起这样的私车,聘用得起司机,还会给你开几万块钱的空头支票吗。”
他说完又朝我走过来,语气更加温和了点,“沈小姐,事出突然,不知道有没有吓到您。”
我一愣,下意识看那辆车的后座,可角度问题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是一片漆黑,我警惕着捂住包退后半步,“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我本能想到是不是陈靖深在官场或者商场的敌人对手,了解到我和他的关系,特意来这边堵我。
年轻司机笑着说,“我和您素昧平生当然不知道您姓什么,但我们老板知道,他刚才让我询问您,如果您受到了惊吓,他也将负责您的一些损失费。”
首先对于知道我姓什么,而且连脸都不露的神秘男人,我只想立刻躲开,其次我觉得很好笑,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主动找对方给赔偿的,有钱人很多时候的想法真的挺莫名其妙,我摆了摆手,“不需要。”
我转身走向另外一辆等候的出租,在经过那辆黑色豪车的身边,我特意扭头看向半开的车窗,里面坐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不清楚脸,他的侧面轮廓隐匿在霓虹灯照射不到的黑暗处,就露一点下巴,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身材极其好,正捧着一个透明的小盒吃樱桃,车窗投射进去的橘黄色灯光将她下半张脸照得格外美好,她声音带着笑意,喊了一声“臣舟”,然后偎在男人肩膀不知道在做什么,低低的闷笑声传出来,车窗缓慢向上升起,隔绝了里面的一切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