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帝国的北方。
芙蓉镇!
大多数生活在芙蓉镇的人,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生活,就如同看到小鱼儿奔跑而过,露出轻蔑笑容,眼神混沌的杂货铺老板,脸上深深的刺字,很明显的说明,他是因为罪过而被官府发配的罪民,而紧挨着的酒馆老板,那双老鼠眼睛在探出拆掉的第一块门板后,有迅速的躲了回去,小偷,强盗,或者被追捕的江洋大盗,选择一个安在头上,是绝对不会亏待了他的。翠花姐姐在镇中摆了个小摊,卖着大齐人司空见惯的早饭。铁匠铺的老板显然不会在大清早开门,据说他的铺子本来在北入口,不知什么原因搬到了这里,据隔壁做针线活的王大婶说,那破烂货对有几分姿色的翠花动了心思,那天她还见着他怎样怎样来着?那个镇子上最显眼的朱漆大门是芙蓉镇最大的一户人家----刘员外,有些钱财,据说来之前是大齐某处繁华地的官员,因为贪腐被流放到了这里,即使流放也能搞到这么大的宅子,令镇上的七老八少都很怀疑,大齐的律法还是太松了,居然没有一查到底。再往南就是一处兵站。芙蓉镇没有官府隶司,不属任何州县,事实上,芙蓉镇连十里八乡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镇子,这处兵站很有些勉强的说明,这里的人依然是大齐的子民。兵站里,只有两个军爷,此时当然是大门紧闭。在过去几个普通的住户,便出了镇口,那里有一块破旧的快要散开的木头牌子,上面写着“蓉镇”,嗯,“芙”字在一个大风的晚上不知道被吹去了哪里?
小鱼儿习惯在清晨由北边的破草屋,穿过镇子,跑到木牌,然后再折返跑去镇子北边的一处土丘上,等着第一缕阳光到来。这不是什么怪癖,用小鱼儿自己的话说,他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翠花姐姐的摊子依然出的很早,小鱼儿隔着很远就打起了招呼,在翠花的注视下,犹如一阵风般飞奔而过。片刻之后,又犹如一阵风般折回。
“啊!翠花姐姐,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又漂亮了几分!”
“小鱼就会逗姐姐开心!一会回来吃豆花,姐给留着最好的!”翠花欢天喜地的笑着,对着已经跑远的小鱼儿喊了两句,然后继续摆着小摊。毕竟,漂亮的夸赞哪个女人不喜欢呢?
芙蓉镇的豆花,翠花做的绝对是最好的,虽然整个芙蓉镇就她一个豆花摊,而且小鱼儿也已经吃了好几年,但是味道确实很不错。当小鱼儿从镇北气喘吁吁的回到小摊前,一碗满满的豆花早就摆在了面前,他哈了一口气在手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时候想起来,有这么个姐姐倒是很不错的。
“慢点吃,不够了姐给你加!”
“我就知道,翠花姐姐是最好的!”
翠花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呦,咱家小鱼儿几天前不是说,刘家小姐才是最好的吗?”
“姐姐肯定那天没在场,不然的话,怎么会漏听了几个字?”
翠花好奇的支起了耳朵。
“刘家小姐的银子是最好的!”小鱼儿煞有介事的学着那天的口吻。
翠花姐姐总是一身碎花布的小打扮,笑起来的时候,花枝招展一般,那声音犹如风中的铃铛,好听极了,至少在芙蓉镇,这样的铃铛还是很难找的。
铁匠铺的炉箱已经搬了出来,一边炫耀着满身肌肉,一边累的一身汗水的老板铁柱子,恨恨的瞪了早饭摊几眼,好像要从小鱼儿的身上剜出几斤肉去,嘴里嘟囔着,瘦鸡娃有什么好的。
小鱼儿当然不以为意,在翠花又送了两个饼子后,欢声笑语的走了
在镇子一个岔路口的石墙边上,黑蛋正用有些狠历的目光,盯着面前一个叫二牛的男孩。黑蛋是铁匠铺老板的侄子。
“小牛,你他娘的告诉我那个满头白头发,瘦的跟干柴的小子是不是把我家刘爱怜,也就是你未来的大嫂,气的哭了好几天;今天他又当着我二叔的面,跟我二叔相好的眉来眼去的,你做兄弟的是不是该拿刀砍了他?”
“我……!”二牛虽然壮的很像小牛犊,但是猛然间被人教唆着要去拿刀砍人,也不免犹豫胆怯了起来。
“我你个蛋,就知道是个没种的胆小鬼。”
二牛满脸通红的望着黑蛋,依旧“我”个不停。身边的狗娃满脸鄙夷的撇撇嘴,正要嘲笑一番,发现黑蛋望向了自己,马上换做了一副不堪重任的表情。但嘴上仍然硬气:“黑哥,那天你不知道,我看到嫂子被欺负,怒火中烧,抄起木棍就冲了上去,一连对他砸了几棍子,但是正好那天兄弟我拉稀,居然一下都没打中……!”
“也是个软蛋,白跟了黑哥这么久。今天看我的。”
小鱼儿完全没有料到刚吃完早饭,就有人拿着一把小刀从胡同里冲了出来,奔向了自己。就像黑蛋三人也完全没料到,他们刚冲出来,兵站里的两个军爷就巡视到了胡同口。小鱼儿一脸无辜的望着黑蛋,很尴尬,黑蛋望着两个做出拔刀姿势的军爷,更尴尬。军爷看着一头白发的毛头小子,还有三个同样是毛头小子的少年,摸着快要出鞘的刀柄,同样的尴尬。
许久,胡同口响起了一声整个镇子都听得到的吼声:“滚!”
刺杀不成功,小鱼儿“侥幸”逃脱,一伙人作鸟兽散。
小鱼儿看了两眼酒店的老板,酒店老板也从门板后面伸头看了他两眼,迅速躲进了屋内。在杂货店老板打着哈欠,目光游弋的的注视下,走去了茅草屋。
毛草屋内的一面墙上,有一副巨大的芙蓉镇缩略图,图上画满了大盗,杀人犯,奸细,犯官,罪人……还有卖豆花的翠花!
芙蓉镇是一个每天会发生奇怪事情的平静镇子,因为这里住着一群不怕任何事情发生却都很平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