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天音死后没几日,楚心沫迎来了一个人,应说是一个鬼魂。
夜晚,楚心沫把汀草轩留给皇上陪伴苏苏,自己一人回到贻福殿,见到一人,别人都看不见的,是一鬼魂。
楚心沫急上眉梢,并不是怕他,而是此人来地让她手足无措。他走过来,多年未见的样子:“云端,还记得我吗?我是莫崇彦啊。我时刻不在想你。”
楚心沫立刻睡下,灵魂韩云端从体内出来,看到莫崇彦的打扮,一身黑衣,头发全批着,如慧剑的打扮。
云端诧异问道:“莫崇彦,你为何在此?魂魄。难道你已经?”
莫崇彦转身忧伤回忆起:“云端,那年你死于皇宫,我忧心过度,郁郁而终。到了地府,本想遇到你,却一直未遇到,本想与你来世结缘,却也无法随心。后来汴城王说我于凡间无缘,留我再地府任职,我经过八年多,升值为‘地府监探’。也逐渐了解到你的命数,原来你阳寿未尽,还在人间。”
韩云端对莫崇彦的到来本就惊诧,听他这么一说,好一会才理清思路,不禁伤怀:“崇彦哥,没想到你会因我而死。可你在地府汴城王手下任职,也是个好出路。崇彦哥,那你今日是奉汴城王的意思,来给我下达什么命令吗?”
莫崇彦摇头,几分严肃:“云端,我犯了地府大忌。在任职之前,我设计躲过了孟婆汤,就是为了不忘记你,好在地府或凡间找到你。今日,我有权离开地府,来凡间抽查凡人的生死福祸,是否依照生死册进行。不过,我第一个想来找你。”
韩云端害怕且批评他:“崇彦哥,你既然受汴城王看重,就应按汴城王的意思行事,喝下孟婆汤,忘掉凡间一切,忘掉我。你这样不遵守地府规矩,惩罚定不小。还是去向汴城王认错,或许可减轻罪罚。至于我,你不必担心,我也不值得你在乎崇彦哥,你知道,虽你我小时两小无猜,但自我与皇上在灵毓山邂逅,心里就只有皇上。你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莫崇彦不在意一笑:“云端,我怎么做是我所想,你拦不住。也别拒绝我的好意。这次来,是有好事相告。”
“好事?”韩云端不懂了,疑惑了:地府从来就没有给她什么好事。
她略耻笑:“黑白双煞说过,我本与皇上有三十二年夫妻缘分,就是说我有五十岁的阳寿。可我在十八岁那年死于非命,他们让我安分地守在灵毓冢内,度过剩下的三十二年,就草草了事了。这是好事吗?”
莫崇彦叹息:“云端,地府有差错,害了你的姻缘。可是你违背地府的规矩,以魂魄附在凡人身上,是打错,还伴皇上身边,更是地府的罪不可赦。”
“让他们罪不可赦去吧,慧剑与我说过,十八层地狱之苦,我无所谓。只要续了我与皇上的此生情缘,那苦,算得了什么?”韩云端坐下,傲气地扭头,不信那个邪。
莫崇彦上前一步,深度解释:“云端,慧剑所说的十八层地狱只是暂时给你定的罪。你若有功,汴城王和其他判官会给你减刑的。你可知,这次你助皇上铲除了知天音,就是大功一件。知天音通晓天地人间未知之事,却犯了道士之大忌,他不仅**,敛财,还多次泄露天机,危害凡人。因此,他的阳寿一减再减。而地府皆鬼魂,无法抓回他的魂魄,只有凡人可处死他,而你,助皇上杀了知天音,就是你减刑的理由。”
“还有这么一回事。”韩云端无意淡笑:“我并不是为了减刑才查出知天音的罪行。纯粹是为了除去这个恶道,为皇上的后宫安宁,才这样做。所以,我不在乎这点减刑。”
韩云端摸着茶杯,视死如归地说着,虽然她已死,但不怕地府。
莫崇彦拿她的执着没办法,就泄露地府机要:“云端,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劝你离开皇宫,离开皇上。”
“崇彦哥,你还不清楚我的心吗?我宁愿将来在地域受罚,也不离开皇上,就是为了与他梦中相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给我吗?崇彦哥,请你放下对我的心意吧,那不值得。”韩云端站起,指着殿门,也不看莫崇彦一眼:“崇彦哥,我要回到楚心沫身上了。恕云端不送客。”
莫崇彦似有要事相告,刚才的相见之环也冷静了下来:“云端,有重要事告知你。原本大郑过到了左丘比睿这一代,是末代,比睿是亡国之君,大郑国本该风雨飘摇,气数将尽了。可是大郑过的烛台灯本黯淡下去,现在却又反亮起来。生死册上,左丘比睿的命数也变了。”
韩云端如五雷轰顶,急着抓住莫崇彦,一口气问道:“为何五谷丰登,网民来朝的大郑国会气数将尽?为何勤政爱民,专心理政的皇上会是亡国之君?”
莫崇彦抓下韩云端的手:“云端,你别一口气问那么多。我知道的也不多,生死册上原定的就是如此。可现在生死册在变化,大郑国要走向富强,左丘比睿不会是亡国之君。就是这样。”
“这样不好吗?天下太平了。”韩云端疑问难解。
莫崇彦也是如此:“我也如你所想。可是规矩就是规矩,生死册原定的大郑过第六代将亡,但现在,地府十殿的生死册在自动变化,皇上的命数变了,天下所有人的命数也变了。地府所有鬼魂不得不重新翻越生死册,依照生死册安排凡人的福寿,冤孽,运劫、、、、、、”
未等莫崇彦说完,韩云端已拍手称好:“如此不更好?若是大郑亡国,改朝换代,那么定会是血洗江山,百姓遭难。现如此,大郑国将延续,这样的劫数就不会出现了,皇上也不会是亡国之君。”
莫崇彦觉得韩云端坠入爱河不能自拔,苦心问她:“云端,你为何不问我为何大郑国和皇上的命数会由弱变强?”
“哦,为何呢?”韩云端还在欣喜中。
莫崇彦却痛言道:“因为你,你的魂魄,以楚心沫之身,协助左丘比睿,在他身边指点迷津,助他理政,清明朝政,大郑国局势才会好转。若你是凡人,那么无论你如何辅佐皇上,大郑国的命运也不会改变,可你是亡魂,你附凡人之身,入宫,伴君侧,扰政,所以,大郑国的命运才会如扭转乾坤般。”
“这样不好吗?辅佐皇上,这是罪吗?”韩云端摇头,实在不理解地府所谓的规矩和生死册里的定数。
莫崇彦也无奈:“云端,你的不解也是我的不解。但生死册就是这样,地府的规矩不可违抗,不管你是对是错。云端,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可保你不受严惩。”
韩云端想都不想,双手放腰间,严阵以待地说:“既然我可以助皇上成为一代守成之君,助大郑国延续,助苍生免遭灾难,那何乐而不为。至于地府依照规矩的惩处,由他们去吧。”
莫崇彦劝不动,叹息不止,走动不止:“云端,你是否不知地府的惩处远比人间的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残酷地多。”
韩云端感到烦了:“崇彦哥,若地府判官认为我的行为违背地府律法,为何他们现在不抓我去地府?却是不断派鬼魂来警示,指责我。先是黑白双煞,然后是慧剑,现在是你,为何你们不抓我回去?”
“因生死册上,你的命数未变,论阎王爷抓不了你。”莫崇彦说出的地府机密越来越多。
韩云端转身苦涩笑:“这么说我的命数未变,就是说天意让我来辅佐皇上,助他成为明君,可地府还要处罚我。真是可笑。”
他们沉默了一会,韩云端还是要送客:“崇彦哥,我猜你这样未得汴城王指示,擅闯皇宫,与我说出机密,惩罚也是必然。以后,就别来了,我自有分寸。”
莫崇彦是不想挪步,还想叙旧情,可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旧情,就暂且算了,失意说:“云端,你还是那么美,就连成了魂魄,也是那么美。”
韩云端要让他死心,但那夜不是绝情:“我本来是白衣黑发的女鬼打扮,这样梳洗,穿扮好,是为了与皇上在梦里相会,让皇上看到最美的我。”
“是这样啊。”莫崇彦低头,知道自己在韩云端面前,彻底无望了,但他还是要尽力帮她:“云端,你说的话,我都会听,但不会全听。今日就此一别了。”
莫崇彦飞走。
韩云端知道他还会暗自来皇宫,那样太危险了。她附入楚心沫体内,连夜招来新任御道周通乾,摆出应有的贵妃架势:“周通乾,如果地府鬼魂入宫,你可有法阻止?”
周通乾看到的是韩云端,却要把她当作楚心沫来对话:“回贵妃娘娘,在皇宫九方贴上驱鬼符,那么地府小鬼就进不了皇宫了。”
“本宫只知道皇宫八方,这第九方是?”楚心沫问道。
周通乾照实说:“地九方乃金碧城的太昌宫顶!”
楚心沫怒言:“大胆,皇上议政之地,怎可有此等鬼神之物?周通乾,你说,如何?”
周通乾连忙磕头:“贵妃娘娘贫道也知不宜将驱鬼符贴于太昌宫顶。不过这金碧城八方贴上驱鬼符,已足够抵挡小鬼入侵了。”
“那就依你所说,即刻去办!”楚心沫一刻也不停,她觉得,莫崇彦的好心只会坏事,不仅会害她,也会害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