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人高马大,杜子聿把他弄回房间已经一身汗,他皱着眉把人一丢,沈石一屁股坐到地上,闷声撞上床梆。
让外人进自己房间已经是例外,杜子聿绝不情愿让一个醉鬼睡自己的床。
他眉头紧了紧,认输似的蹲下来,开始解沈石的衬衣扣子。这件衬衣是自己亲自挑的,牛津纺竖纹面料,双排扣,明扣是贝壳材质,暗扣是黄豆粒大的塑料扣片,这种设计使衣料服帖地包裹住沈石没有一丝赘肉的身材,显出漂亮的胸肌。但这是穿着的时候,脱的时候就费劲了,杜子聿忙活了五分多钟,才把扣子解完,这会儿,沈石胸膛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热……”沈石皱眉,声音有些沙哑,他半睁着眼睛有些迷离地看向杜子聿,喉结滚动一下。
“喝水么?”杜子聿解开他的皮带,视线迎上去,同时利落地把他裤子扯下。
沈石发出无意义的闷哼,长腿一甩,裤子丢出去,膝盖曲起来靠在杜子聿身侧,伸手捞住他的腰,整个人就带进怀里,杜子聿身上很凉快,沈石舒了一口气,一双大手顺着他衣服下摆摸进去,摩挲着杜子聿光滑的脊背。
“喂……”杜子聿不喜欢这种充满酒气和灼热的怀抱,激烈地反抗着,沈石却全然不顾及,头埋在他肩头,重重喘息着:“你身上,很凉快。”
“是你太热了。”杜子聿皱眉,无奈地说着蠢话,沈石把他当做冰袋一样肆意揉-搓,火烫的手掌让人无所适从:“快放开我,起来去洗澡。”杜子聿扭动着身子,又推了推他:“你这醉鬼,怎么听不懂话?”
沈石喉咙里不知嘟囔了什么,稍微放松了手臂,头却赖在杜子聿肩头不走,杜子聿气急又是一推,沈石忽然张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杜子聿身子一颤,犬牙尖端带来的刺痛太突然,他忍不住“啊”了一声,沈石也一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立刻用舌头讨好似的又舔了舔。
“这都是……谁教你的?”杜子聿耳根泛起潮-红。
沈石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凑到最红的地方继续舔。杜子聿在他怀里又是一颤,本来光滑的背在自己手心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沈石觉得更奇怪了,手摸到杜子聿的胸口,那里剧烈起伏着,隔着皮肤都能感觉到里面心脏砰砰砰的跳动。
他也变热了,沈石心想。
“去洗澡!”就在沈石恍神的功夫,杜子聿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开,狼狈地理了理衣服,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看你挺精神的,自己去洗!”
沈石移开视线,晃悠着站起来,身体很热,可小腹底下更热。沈石垂下眼看着腿-间的隆起,困惑地皱着眉。
“快进去!”杜子聿催促道。
“……”沈石这才不情愿的走进浴室。
杜子聿吁了口气,脱力坐在床上,腿间一样是隆起一个鼓包,他粗鲁地扯开领口扣子,因为自己的情不自控,心情一时很差。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时来的电话。
“没睡吧?”时来是夜猫子,不折腾到两三点不睡觉,杜子聿看着浴室里模糊的影子:“出来喝酒?”
*
和时来疯完已经是凌晨,杜子聿跟他去会所按摩洗浴,补觉到中午,接了李戊一个电话,说是店里到了一批好货,让他去看看。
杜家老爷子再过两个月就是八十八岁大寿,李戊前些天去广东上货,杜子聿特意嘱咐他帮自己留意一些,自己买过来好给老爷子当礼物。
杜子聿到了店里直接上二楼,库房门口摆着个小茶台,李戊正坐在那一边喝茶一边和伙计闲聊,看见杜子聿笑眯眯地喊了声“小杜老板”。
“杜老板娘您就别和我客气了!”杜子聿笑着开他玩笑,李戊也不气,只是挑衅地朝他勾勾手,等杜子聿坐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姐夫都敢挤兑是吧!”倒是没使劲儿。
小伙计下楼招呼生意去了,李戊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看看吧!有没有打上眼的。”
“广东佬就是精明。”杜子聿揉了揉脑门,开始拨弄一下桌上的物件,翡翠手镯、戒指、珠串、佛牌……都是上等货:“当年翡翠价最低的时候,他们把腾冲的老坑货一抢而空,等到这几年翡翠涨上天价,全拿出来卖……啧……”杜子聿感慨地摇摇头。
“你当翡翠价是谁炒上去的?香港人啊!广东离着香港那么近,商机也比咱们先看见一步。”李戊耸耸肩:“咱们啊,也就是啃啃骨头喝喝汤……”这么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佳士得春拍快了,我到时候去香港看行情,你要不来一趟?顺便看看能不能给老爷子捎回去点什么?”
杜子聿举起一块佛牌来仔细看,从云南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他的眼睛再也没出现过异样,不论是看赌石还是翡翠,呈现的都是它们原原本本的样子。
“行啊,反正老爷子生日还有俩月呢,我得好好给他挑挑。”杜子聿答应道。
“这位先生,楼上是我们库房,您不能随便上去……先生!”一楼忽然传来争执声,接着木质楼梯被踩的吱呀乱响,杜子聿扭过头,正看见沈石急火火地冲进来。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杜子聿愣了愣,这时小伙计也跟着跑上来,急急忙忙解释:“老板,这客人非要上楼,拦都拦不住!”
“行了,没事,我认识。”杜子聿摆摆手,让小伙计下楼,李戊在一边忍不住好奇:“杜少,这帅哥谁啊?”
“我新男朋友。”杜子聿倒是坦率,给李戊说得一愣,他立刻重新打量了一下杜少这位“男友”,猜测道:“模特吧?”
杜子聿不置可否地笑笑,对着沈石招手:“梅姨告诉你我在这的?怎么不老实在家呆着?过来,”他看着沈石的脸色,这家伙看上去精神得很,完全没有宿醉的苍白:“酒醒了?”
“昨天,你没回来。”沈石似乎不太高兴,没有答他的话,有些抱怨似的,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坐在杜子聿身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珠宝。
“我不喜欢跟醉鬼呆着。”杜子聿想到自己昨晚的失态,脸上有些僵硬。
“以后,不喝了。”沈石立刻道。
“这才乖。”杜子聿释然,摸了一下他的头,本来想说以后也不许对他乱来,可是顾忌李戊没好意思开口。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东西:“看看,喜欢哪个?”
沈石只是扫了一眼,便伸手挑出一只不起眼的翡翠珠子递给杜子聿,杜子聿拿过来把玩,心里觉着神奇,这东西摆在那里的确没什么出挑之处,但是被沈石选出来,再细看,就能发现独特之处。比如这只,乍一眼看上去不够水头,仔细分辨才发现并不是不通透,而是绿色结晶体内藏着一层绿色较浓的飘花,按理说这样颜色就不匀了,可这层飘花深深浅浅用强光手电一打,刚好呈现出八卦的图案。
“哈!你这位倒是谦虚!”李戊笑起来:“说起这块翠也是巧了,本来是一串儿项链上的配饰,主石被项链主人不小心碰碎了,配不到同样的,就把配饰弄下来变卖。其他的配饰大小合适,都能做个戒面什么的,唯独这块太小,做戒指不贵气,老板又发现它上面独特的花纹,继续做镶嵌配件又太可惜……我也是看着好玩,价格又便宜,顺便买下来,打算当我这个佛牌的佩珠。”
“你喜欢这个?”杜子聿拿着珠子询问沈石:“要我横刀夺爱啊?”
沈石看了看杜子聿空着的左耳:“你戴刚好。”
李戊听得一愣,随即对着沈石竖起大拇指:“行!你这个主意好!比我想到的归宿强多了!我忍痛割爱,白送了!”
杜子聿也乐了,把翡翠珠子拿过来反复看:“这怎么看都是女人带的吧?我得找老师傅研究一下怎么镶嵌……”说着,拿一只小塑料袋子把珠子装进去:“行,这个我要了。”
“干脆从中间一刀切开,你俩凑一对得了。”李戊说完,又摇摇头:“不行不行,不太吉利……”
“太极生两仪。”沈石忽然开口。
“啊?”李戊听得一懵,倒是杜子聿先反应过来,跟着念了一遍:“太极生两仪……”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周易的基本哲学,其中所谓两仪,指的就是阴阳,这样解释,珠子一分为二反而合二为一,成了一对儿。
杜子聿盯着沈石,这小子眼神里那股笃定让他不太舒服,他稍稍移开视线,扯动嘴角:“你又没耳洞,起什么哄。”说着,转移了个话题:“过两天我要去香港,明天问问二姐能不能顺便给你办个港澳通行证,正好带你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