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夏浅浅故作平静,把遗嘱放在桌上。
简煜他神通广大,制造这些假新闻轻而易举。
她看向阿生,一边笑着,可是眼角明显躺着泪水。
“他以为用这种手段我就会回心转意?实在是太可笑了!”
“陛下他什么手段都没有耍,这遗嘱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立好,您可以看上面的日期。”
夏浅浅重新拿起遗嘱,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2016年12月31日。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在年末的最后一天写这样一份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独独给她留了这样的东西。
泪水‘吧嗒’落在指头上,随后沿着指头流到遗嘱上,将简煜的亲笔签名晕花。
那遒劲的签名,顿时脏兮兮一片,一如此刻她的心情,混乱一片。
“她在哪里,你带我去!”紧紧地拽着遗嘱,她抓上阿生的手臂,拼命地晃着。
阿生只是闷闷地低头,一句话也不说。
奶茶店里没有人敢说半个字,他们亲眼目睹着这一幕。
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阿生的回应。
“如果您真的想看,好,我带你去。”最终,阿生抬起了头,墨镜下的他表情冷凝,唇线抿直。
他忽然上前一步,抓起了夏浅浅的手肘,拉着她步子很快,朝外面走去。
夏浅浅跟不上他,几乎是一路跑着。
可是只要能见到简煜,就算摔跟头她也不怕。
阿生把她拉上了车,自己则把司机赶下,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一路飞奔离去,夏浅浅捂着自己的肚子,紧紧抓着把手。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期许,她告诉自己,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她什么都答应他。
车子越走越荒僻,最后上了盘山公路,夏浅浅才意识到他们要去哪里——汤山!
兴许简煜只是去墓园看望他的父母也说不一定呢。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嘴角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车子不能开进墓园,下车的时候,她朝保安亭看了一眼,早已不见老王的身影,换成了一张新面孔。
“阿生,老王呢?”夏浅浅问道。
“上个月过世了,他守了墓园半辈子,总算能歇息了。”阿生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他就葬在山脚下,古师父亲自给他料理的后事。”
一提到死亡,不免伤感。
夏浅浅顺着阿生手指的方向看去,茫茫的一片云海,根本看不到尽头。
能寿终正寝,也是一种幸福吧。
心情,莫名沉重了些许。
她跟在阿生的身后,一步步朝墓园走去。
到处飘香的墓园没有被秋天的寂寥带去生机,反而枝头上站着好些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墓园清扫地很干净,每一座墓前都摆满了果盘和鲜花。
经过君皇后的墓前时,夏浅浅特地放慢了脚步,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她的母亲,她们母女从来不曾打过照面。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跟在阿生身后走着,直到他停下,她撞在他的后背上。
“到了。”阿生开口道,声音沙哑地厉害。
夏浅浅抬头,心里酝酿好了情绪,打算见到简煜第一眼的时候,就给他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然而她的笑只持续了一秒不到,便垮了下来。
因为她的笑脸所面对的,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上面赫然写着‘第十七代君主简煜之墓’。
竟然是一座冷冰冰的坟墓!
怎么可能?
夏浅浅猛地撇过头去瞪着阿生,指着墓碑,“新闻上不是说了么?搜救还在进行中,你凭什么就给他把后事都料理了?他没死,他还没死!”
“皇妃,请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这墓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在陛下得知您可能在菲律宾遭遇意外后,他便命人提前修好了这座墓,您看旁边。”他手一指。
挨着简煜墓碑的旁边,有一座空墓,可明显,墓上面曾经刻过字,但现在那些字都给挖掉了。
“当年,他以为你死了,就为你建了这座墓,并且把自己的墓修在你的旁边……”
“别说了!”再也没力气去听这样残酷的事实,夏浅浅跌坐在了地上,终于不再隐忍,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前天她还和他在公署里说过话,他当时是那样平静地答应她。
前天他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
“我不信,这肯定是你和简煜编的故事,告诉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你告诉我啊!”她坐在地上,跪着朝阿生走去。
任凭阿生怎么拉她,她都不起来。
“陛下说他不想和你离婚,签完离婚协议之后,他说想去散心,去你们曾经也快要结束感情却又奇迹般复合的地方。他说,说不定去了那,奇迹还会出现。”
一边说着,阿生一边掉着眼泪。
当初简煜和夏浅浅在巴厘岛的种种,他没有参与,可是仅仅听到简煜的这句话,就足够让人伤心。
心像是被人一片片割下一般,好痛好痛。
“我不相信,不可能。阿生,你们肯定在骗我对不对?对不对?”夏浅浅苦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否认。
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相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
妈妈已经离开她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就离开她呢。
不!她不相信,她不会原谅的!
“皇妃,您去哪里!”
忽然,夏浅浅从地上挣扎起身,像疯了一般在墓园里跑着。
阿生追上前去,一把拽住她,“你冷静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想,可是事已成定局,请你接受并节哀吧!”
“不!我不节哀!我死都不会节哀的!”一遍又一遍地咆哮着,眼泪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
她哭着,不停地哭,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都哭得看不清东西了。
直到她哭得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皇妃!”阿生吼了一声,将人抱了起来。
他望着怀里的人,眼里充满了同情和怜惜,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既然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那么她就要学会去承受。
……
……
……
迷迷糊糊中,夏浅浅被一个声音惊醒。
“哎呀,别吵我,梦还没醒呢。”
忽然,夏浅浅惊醒过来,看着眼前豪华的欧式房间,她有些惊呆。
自己方才不是在墓园里哭么?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里她并不陌生,虽然没来过几次,但却对这里的摆设很熟悉。
这里是大皇宫的正宫!
她正想走两步,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当她伸出双手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
因为她的双手就像一层薄烟,居然能穿透沙发。
难道,她死了?到地下来陪简煜了?
她正想着,耳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
等她循声看去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
因为就在卧室里,此时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那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
是简煜!
而令她惊恐的是,简煜的身下,居然压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做梦么?
“啊,抓贼啊!”忽然,床上的‘自己’惊叫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抓贼啊,好帅的贼……”
令她更为惊讶的是,简煜竟然霸王枪上攻,把那个‘自己’给吃得一干二净了。
香艳的画面,一地散落了的衣服……
她正要伸手去抓这个画面,眼前就像放电影一般,快进了一些。
这部分的画面破碎,很快凝结成了下一个画面。
画面来到民政局门口。画面里的自己被人绑架,从黑车里带了出来。
民政局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画面,让她看不清楚是谁。
直到那个男人转身,连带着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也转了过来。
那人——竟然是简煜!
“额……瘸子?”画面里的‘自己’明显露出一脸的惊讶。
原来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
简煜酷酷的,只冷冷道:“我赶时间,阿成,推我进去。”
画面再次变换。
夏浅浅就像个观众般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她现在才知道,她所看到的,并不是什么电影,而是她和他的过去。
那段消失五年的记忆,此刻就像电影一般在她眼前回放。
她和简煜相爱的点点滴滴,每一幕在此刻看来,都充满了欢笑的泪水。
渐渐的,她闭上眼睛,仿佛不看这些画面,都能回想起和他的点点滴滴。
“今天和你领证的人是我。”
“你的老公是我,记住了。”
“以后在我面前,不准提其他男人。”
……
他们的见面是这样的,他霸道地无法无天,而她,只能怂兮兮地唯命是从。
……
简煜说,他想去那个他们爱情快要结束却又奇迹般复合的地方。
夏浅浅的思绪拼命地寻找,记忆深处里,那一段画面拼命地涌了上来。
“你不是最想去巴厘岛么?听说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在那里举办一场婚礼。现在,我成全你。”记忆力,简煜和她是这样说的,语气有些残忍。
经过上济岛的误会后,他完全把明浩视为假想敌,对她也是粗暴无礼。
他囚禁她,不让她与外界接触,甚至连电话都不让她打出去。
“你当我开玩笑?”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他可是你的兄弟,你竟然这样害他?”
“你好好吃饭,我可以考虑帮他洗脱罪名。”
“你无耻!”
“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出去吃饭,二,让明浩立刻去吃牢饭!”
“看样子,你是没办法出去吃饭了,既然这样,那就只好牺牲明浩了。”
……
“明先生,你这算什么?”
“我和明医生只是见了个面,吃了个饭,其他什么也没做。”
“你当我傻么?你们什么都没做对么?好,我自有方法验证!”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夫妻之间你觉得还能做什么?”
“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说好么?明天再给你好好解释。”
,“很抱歉,我此刻很有兴趣,你不觉得我们太久没有做了么?你不渴望?”
“但是现在我不想!”
“由不得你不想,这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
争吵,慢慢将完美的画面打碎,里面的人脸也开始变得扭曲。
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的啊,可是她瞒着他,被他强行进入。
痛,钻心的疼痛。
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而她,却想永远这样,不想醒来。
即使在梦里和他纠纠缠缠,可她的意识仍暗示自己,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
简煜的死讯传遍全国,举国哀悼,而此时此刻,夏浅浅正重度昏迷着,无法参加他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最伤心的,莫过明浩。
只是和其他人表露出的伤心难过不同,他却一直都是傻笑的。
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笑。
“阿浩,回去吧。”顾明俊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哥,这事肯定是恐怖分子干的,好端端的,飞机怎么会失联?飞机明明是从帝都飞到巴厘岛,怎么可能飞到印度洋去?”明浩激动地说着,起身抓着顾明俊的双手。
顾明俊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深,只不断地拍着他的背安慰。
“这件事,中情局的人一定会调查个水落石出,你现在在这里死守着也没用。他想见的人,终究不是你。”
“对,他想见的人不是我……”忽然,明浩像是被点醒般,站起身推开顾明俊,“我去找她,我要把她带过来。阿煜最想见的人是她。”
“阿浩,你去哪里!”
“明俊,就由着他去吧。”乔欣站在顾明俊身后安慰。
外面的世界因为简煜的离世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天空阴鹜雾的,漫天飘着沙子,像是有一场即将袭来的沙尘暴。
明浩一路跑到医院,风尘仆仆地来到夏浅浅的病房。
站在病房外,他看到她正打着吊瓶,仍旧是昏迷不醒。
医生曾经告诉他,她全身机能都健全,身体也很健康,肚子里的宝宝也很健康,但奇怪的是,她一直抗拒醒来,造成现在这样,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至于她会不会醒来,连医生都没办法下定论。
明浩推门走了进来,眼神晦暗。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静静地搬了个椅子坐到夏浅浅身边,守着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忽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我不查清楚再办事,也许你和阿煜就不会闹离婚,阿煜也就不会伤心离开遭遇不幸。该死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
一巴掌又一巴掌,狠狠地摔在脸上,明浩失声痛哭着。
如果当初不是他多管闲事,对涂萧然下了那么重的手,也许涂萧然就不会打击报复……
明浩不知道在夏浅浅面前忏悔了多少遍,可是夏浅浅仍旧一动不动。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两名士兵把一个落魄的女人给推了进来。
女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忽然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绝望,也很张狂,可是笑里,却听不到一丝真正的开心。
“你笑什么?”听到涂萧然发疯地笑,明浩皱起了眉头,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你把他们夫妻害得还不够惨么?”
“我笑他们都是蠢猪!没想到,我随便扯个谎就能搞得天下大乱?我和简煜压根就没尚过床,可是他呢,蠢到连上和没上都分不清楚,还让我吃药避孕,你说可不可笑。不过,最可笑的还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吧?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拥有全世界的宠爱,居然还这么作。她会沦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
说到最后,涂萧然不忘‘呸’了夏浅浅方向一口。
她恨这个女人,要不是遇见她,这辈子,也许她就一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可好歹还是个完整的女人,生活勉强能过得体面,像个人样。
可是现在呢,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疯狂地笑着,看着夏浅浅变成植物人,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却没想到,心里一点都不痛快,反而有种压抑着崩溃的冲动。
她嫉妒简煜对浅浅的好,哪怕一次,就算是假的,能让他心里有她的一点位置也足够。
即使她被他全面封杀,她怀着报复的心混到MT酒吧想接近他,最后她成功了,可最终却没忍心算计他。
往事埋在心里,变成了最痛苦的回忆。等到她以为大仇得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继续笑着,嘻嘻哈哈,疯疯癫癫。
明浩却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对于方才她说的话,狰狞着面孔确认,“你再说一遍,你和阿煜到底有没有做过!”
“他喝成烂泥,我们怎么做?反正他已经死了,夏浅浅也瘫了,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明浩,你有种就再废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涂萧然咬紧牙关,狠狠瞪着明浩。
明浩的手缓缓从她脖颈上挪开,“你为什么要撒这种弥天大谎,害人又害己!你,罪有应得!”
“我是罪有应得,你不是已经代替老天惩罚我了么?呵呵,明浩,你有种的话,就让我去死。”她再也不想过着被囚禁的生活了,不想待在监狱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既然简煜已经死了,夏浅浅也废了,那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前半生,她在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后半生,她在为了仇恨作弄自己。回想这一生,挺无聊没劲的。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继续去牢里待着吧,浅浅要是一天不醒,你就要多受一天良心的谴责。”
明浩恶狠狠地说着,示意人把涂萧然拉走。
涂萧然看着昏迷的夏浅浅,笑得很绝望。她的笑声阴鹜,回荡在整个医院的走廊里。
“浅浅,你听到了么?都是误会。阿煜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啊。他怎么可能背叛你,五年他都等了,又怎么会轻易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
明浩抓着夏浅浅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揉搓着,他要给她温度,要唤醒她。
因为他知道,简煜还在等她。
明浩坐在夏浅浅的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直到他使不出一点力气,趴在旁边睡着了。
黎明前最后一片黑暗,黑地伸手不见五指。
病床上,夏浅浅的手指却意外地动了动,她这么一动,立刻惊醒了趴着的人。
明浩猛地坐起身来,拉开了病房里的灯。
他没看错,的确是夏浅浅的手指动了。
她动了!
“医生,医生,你们快来!”
……
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夏浅浅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张面孔,不再是简煜,不再是那双深邃柔情的眼睛,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一星期,她发现自己做了无数个梦,那些梦真实地就像是刚刚不久前发生过一般。
她想起了和他过去的点点滴滴,却是在这种时候。
一切,有些讽刺,讽刺地让人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她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
医生再次瞧了瞧,确认道:“的确是醒过来了,再留院观察两天,确定没问题了就可以出院了。”
陌生的声音充斥着耳边,直到明浩的脸闯入视线中,抚上她的额头,“浅浅,感觉怎么样?”
夏浅浅慢慢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却没开口说话。
“病人刚醒过来,你先让她适应一会儿。”旁边是医生的叮嘱。
夏浅浅却没有理会,而是看了看四周。
森白的墙。
鼻尖有浓浓的药水味,是她很讨厌的味道,闻到这种味道,便有一种死亡的气息般。
“要是你觉得身体好些了,就去看看他吧,他在等你。”
明浩蹲了下来,对她轻声说道。
她把脸转了过来,看了眼自己手上插着的吊针,忽然伸手去拔。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护士一看吓了一跳。
“今天几号了?”半晌后,夏浅浅终于开口,“他走了几天了?”
“七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在等你。如果你不去,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他了……”
听到这话,夏浅浅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穿上拖鞋和病号服狂奔了出去。
明浩立即反应,追了出去。
医生和护士顿时都焦急地在后面追,可追到一半又没办法。
经历了这么多事,夏浅浅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也算是奇迹。
……
追悼会的现场,一袭白色的身影惹来了所有人的关注。
全部一袭黑衣的人纷纷哀悼,都瞬间让出了一条路,目视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她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她穿着病号服,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
当她走近水晶棺材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悲戚声。
“浅浅!”李薇薇看到夏浅浅,想要冲过去,却被郑家琪一把拽了回来。
所有人都给足了夏浅浅空间,哀乐也戛然而止。
她走向水晶棺材,看着里面的衣服,却不见尸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绝对不信他死了!
哀悼会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几个亲近的人守着。
夏大果穿着一身孝服,被带了过来。
就算孩子小,可是此时也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到夏浅浅的时候,很意外的,却没有哭,而是走到她面前,肉呼呼的小手抚摸上她的双颊。
“夏天不哭,不哭。”
“可是心好痛怎么办?”看着儿子,这个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她未来的顶梁柱,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孩子般抱住他。
“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说着,夏大果跪了下来,趴在夏浅浅的胸口,抱着她,帮她一遍又一遍地吹着气。
这一幕,看得旁人心酸,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一大一小,顿时相拥而泣。
“夏天,粑粑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他不是不要我们了,而是暂时走散了。相信我,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嗯。”
长夜,母子两人久跪在装有衣冠的水晶棺材前。
直到头七守完,第二天准备下葬。
然而当阿生带着办白事的人走近灵堂的时候,夏浅浅却抱着孩子起身。
“谁也不准把这东西拿去下葬!”
她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算两人生前闹离婚,可是人都死了,不该这么绝情吧?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阿生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来,“皇妃,陛下已经去了,就让他安息吧。”
“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我绝对不会承认他已经死了。就算葬礼办了,也不准随便拿几件衣服下葬!”
全场的人唏嘘不已。
阿生倒吸一口凉气,正打算再劝说的时候,夏浅浅目光坚定地看着外面,“准备船,我要出海,你们不是在找飞机失事的黑匣子么?既然黑匣子没找到,那就不能断言!”
“可是印度洋那么大,飞机栽进里面,人肯定是没活路的。黑匣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找到的。还希望皇妃你三思,尽早让陛下入土为安吧。”阿生拼命地恳求。
夏浅浅却怎么都劝不动,“带我去找,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两天找不到就三天、四天……无数天,既然他可以等我五年,我又为什么不可以找他五年?”
她的这番话,让阿生不再反驳了。即便是铁骨男儿,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也都变得柔软起来了。
……
由于怀孕的关系,船刚走不多久,夏浅浅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捂着胸口跑到甲板上,半个身子探到海面上狂吐。
阿生追了出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拉她的手悬在半空,还是被船员抢先一步。
船员紧紧地拉住夏浅浅的手臂,医生很快提着药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帮她做各项急救措施。
“皇妃,咱们到深海还得两小时,您确定能看扛得住么?”阿生担心地问道。
夏浅浅捂住咽喉,看着眼前波浪翻滚的大海,连话都说不出来。
海上的日头很强,旁边有人打伞,她的脸被晒地通红。
因为有身孕不敢随便吃药,所以医生只在她的人中以及肚脐周围涂了些风油精。
被风油精刺激的,她这才缓过来。
“船开慢些就好,我能坚持!”
原本两个小时抵达深海,因为船速减慢的关系,愣是走了三个多小时。
深海中央,大船停了下来,接着,雷达和各种探测仪下进了海里。
旁边的中搜救大船也没闲着,阿生坐了小皮艇过去同船长打招呼。
深蓝色的海洋,浩瀚无边。望着这样的四周,夏浅浅觉得一阵眩晕。
找回尸体的可能性几乎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