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太太居然把代替三房管理的那些田产全部都还给了那丫头了?”
大夫人在老太太房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待顾芝容前脚一出老太太的院子,那人就把消息传递到了聚萍院。
大夫人的吃惊可想而知。
她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的谋划,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三房那丰厚的财产么!如今兜兜转转的,那些财产又回到了三房的手里头,那这么年来她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白忙乎了吗?
为了置三房那个丫头于死地,她不惜使上各种各样的手段,设下各式各样的圈套,甚至还让自己那身为大将军的胞兄帮忙。结果,让胞兄的军队损兵折将不说,还遭受裁军,甚至还把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张师爷给葬送了。而那个丫头呢,非但没死,反而活得更逍遥自在,生龙活虎的,如今还要更进一步,把三房的财产又抢了回去!
大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窝口半天回不过气来。
见大夫人面白唇青,蔡妈妈也有些慌了,忙扶她到炕上坐着,一边替她顺气一边劝道:“夫人可千万不能动气,不管怎么样,都要为腹中胎儿着想才是啊。”
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出生的公子哥儿,大夫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肚子上面,油然而生的母爱使得心里头的气也平顺了一些。
蔡妈妈于是又道:“夫人又忘了胡大夫的嘱咐了?说夫人这个年纪怀上孩子,甚是凶险,需得卧床静养,保持心情舒畅。可夫人几时将胡太医的话听进去了,依旧这般上下折腾,依奴婢看,这芳姐儿也大了,也该把这些府里头大大小小的琐事交由她代管才是,一则可以磨练磨练她,二则夫人您又可以安心养胎……”
大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想早日把这府里头的事情交给芳姐儿呢,只是你看看芳姐儿,这段时日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有,太后寿宴上献艺,好好的一个表现机会,她居然就这么破坏掉了,把一心要帮忙的岑贵妃气得差点吐血,托人带给我一封信,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再不管这档子事了。你说这芳姐儿,这不是存心气我的么?”
蔡妈妈忙道:“看夫人您,又动气了不是?其实失误谁都会有的,这怨不得芳姐儿。再说了,即便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我们远宁侯府的声誉也不是没有多大影响……”
说到这,蔡妈妈猛然意识到说错了,慌忙住了口。
大夫人的脸色已是很不好看。
蔡妈妈忙道:“瞧我这张嘴,说起话来不过脑子,专拣夫人堵心的话说,该打,该打。”
然后,她小心冀冀地看了一眼大夫人:“夫人,虽说三房那个丫头在太后的寿宴上夺了芳姐儿的风采,但是好歹太子的心还放在芳姐儿的身上不是?奴婢听说了,芳姐儿乘坐的那辆大马车,就是太子亲自吩咐太监去准备的,听说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比我们府里头老太太进宫常坐的那辆豪华马车还要奢华上好几分。你想啊,太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那是成大事者,怎么会把心思花到这些小事情上呢?所以,奴婢可以肯定,太子对芳姐儿这么好,一定是看上芳姐儿了。”
大夫人狐疑地看了看蔡妈妈。太子雇车送她们府里的两位姐儿回来的事情,大夫人当然听说了,只是……
大夫人不确定道:“蔡妈妈,你真的能够肯定,太子看上的真的是芳姐儿,而不是三房那个丫头?”
蔡妈妈忙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道:“夫人,瞧您都想到哪里去了?先前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这太子妃要在芳姐儿与沁姐儿这两位姐儿中间选,然后宫里来了教习姑姑,老太太只让芳姐儿与沁姐儿去学,又没叫三房那丫头跟着一块去,分明她就不在这太子妃候选之列。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夫人您怎么想到那一边去了呢?”
大夫人定定神,她觉得自己怀了孩子之后,这整个人也不那么自信了,多疑起来。或许真的如蔡妈妈所说的,是自己多心了吧?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进了院子。蔡妈妈忙出去看,然后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进得院子,先去了净房,换了衣衫。他是外出赴宴应酬,即便稍加梳洗仍带了一身的酒气。怕熏了大夫人,也没有进房,就在外面正厅坐着。
大夫人忙吩咐蔡妈妈去做醒酒汤。
蔡妈妈才要出去唤人,这才醒起,都差不多三更天了,下人们除了值守的,都皆已睡去。于是便自己亲自去了大厨房,弄了一碗醒酒汤端过来。
还没有进到屋子,远远的就听到大夫人提高声音道:“你每天就知道饮酒应酬,有没有真心实意为这个家想过,有没有真正替我们娘几个想过?”
大老爷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家不是你在管着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夫人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显然被激起了怒火:“什么叫做我满不满意的?我为咱们这一房做了多少事情,难道你就真的看不见?”
大老爷今日心情本来就不畅快,见大夫人如此撒泼,也气了:“你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有你哥哥做下的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这个家,你倒是扪心自问一句,是为了这个家么?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还差不多!”
大夫人没有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子愣住了。在往日,她也知道大老爷对自己做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自己,也不点破,如今却撕破这层漠不关心,竟与自己争执起来,到真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以前,她嫁他,即便是他的门第不及她,她看中的正是大老爷这种闷葫芦似的老实木讷,凡事都听她的。她从来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这个木头般的人也开始反抗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了。
“你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大夫人一贯的骄横性子又出来了,即便是嫁为人妇这么些年,一点也没有改变。
她“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掐了腰,指着大老爷的鼻子骂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大老爷忍气吞声了这么些年,早就忍无可忍,转念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与她争执,转身便走。
大夫人这回使起性子来,哪里肯放大老爷走,奔过来就去扯大老爷的衣袖。“哗啦”一声,左臂衣袖竟被她扯去半幅。
大老爷也气了,猛然甩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蔡妈妈听到里面“哗啦哗啦”似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刚迈脚下准备进去,就见到大老爷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