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昌看到这场面腿都吓软了,硬着头皮走到孙光达跟前,低声劝道:“有什么事好商量,日本人惹乎不起,不能硬来,还是和解算了。”
孙光达瞪他一眼,怒道:“给我滚到一边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金世昌哪还敢多嘴,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野岛见金世昌劝说不了孙光达,就通过金大宝翻译说:“孙先生,这是一场误会,多请谅解。”
孙光达高声道:“你说的倒容易,我的二十个人不能就这么白死,得让你们的人偿命!”
那个田村小队长说:“我们也阵亡二十多人,其中被和你女儿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就击毙我们十五六个勇士,我们还没找你们算帐呢!”
赵春明脱口骂道:“放你妈个圈屁!你们人死了活该,谁叫你们先打我们的。”
金大宝替野岛翻译说:“孙先生,我们两边损失差不多,我看就相抵了吧。”
孙光达说:“不行!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向我们的人开枪,我的女儿也险些丧命,不能就这样算了。”
金大宝翻译说:“那你想要怎样?”
孙光达说:“很简单,就两样,其一,包赔我们每个死者五十块大洋,用于安葬和抚恤家属;其二,你们这个田村小队长是罪魁祸首,让他在我们的死者灵前剖腹谢罪。”
没等金大宝把孙光达的话翻译给野岛,野岛已经气得伊利哇啦乱叫。过了半天,野岛直接孙光达说:“第一个条件可以考虑,第二个条件办不到,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不能向中国人低头,更不能剖腹认罪!”
孙光达骂道:“狗屁皇军,纯他妈的鬼子强盗!我告诉你,你如果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跟你没有完,从此你就别想安宁,我们先炸了属于我的金矿,然后就烧了你的炮楼。”
野岛和孙光达打过多次交道,了解他的秉性,刚强不屈,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他。他怕搞僵引发严重后果,上头怪罪下来没法交代,就侧头和田村低语一阵,然后对孙光达说:“为了不伤和气,我们同意向死者每人赔偿五十块大洋,改日我亲自陪同田村队长去府上给死者致哀。”
孙光达还想坚持,付乃贵在身边劝道:“日本人能做到这样就行了,应该让步,见好就收。”
这时,一名护卫队员跑来告诉孙光达,说小姐被一个少年送回家了。孙光达听说女儿安然无恙,这才同意野岛答应的条件,带人撤回。
孙光达回到府上就问女仆:“小姐在哪?”女仆说小姐在太太屋里,便大步流星向孙太太屋里走去。
孙丽萍正和母亲说话,见孙光达进来,喊一声“爹”,就扑在孙光达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孙光达一手抱住孙丽萍的后背,一手抚摸她的秀发,疼爱地安慰说:“别哭,别哭,回来就好,没伤着哪吧?”
说话间,瞧见张玉郞立在一旁,便问道:“就是这位公子救了你吧?”
孙丽萍回身望着张玉郞,含泪说:“是的,要不是他救我脱险,您就见不到女儿啦。”
孙光达仔细看了看张玉郞,微笑说:“谢谢你救了我女儿,又送她安全回家。”
张玉郞头一次听到长辈人谢他,似乎有点受宠若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孙太太依在炕墙上说:“真是多亏了张公子,我女儿要是有个好歹,我也活不成了。”
孙光达接着说:“你是我们孙家的大恩人,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
张玉郞笑了笑,谦恭说:“二位千万不要这么说,小的帮助小姐是应该应份。”
孙光达注视张玉郞,疑惑道:“我派去二十多个人保护小女,只赵队长一人逃了回来,而你年纪轻轻,却在鬼子的夹击中能自身一人救小女脱险,刚才还听田村说你一个人就击毙了他们十五六个人,可见你身手不凡,必有过人之处。”
孙丽萍称赞说:“他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有胆有识。赵叔之所以能逃回来,也是他出手相助,故意把追击赵叔的鬼子引到自己这边,这才救了他一命。”
孙光达听了更加吃惊,不由多看了张玉郞几眼。
张玉郞听了孙丽萍的话,却红着脸道:“师妹可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师傅在东侧牵制鬼子,靠我一人之力也不能这样轻易救你安全脱险。”
孙光达瞅瞅孙丽萍:“张公子为何称你师妹?”
孙丽萍笑说:“是啊,师傅今天收我为徒,我们本来就是师兄妹嘛!”
孙光达问张玉郞:“不知张公子的师傅是何方高人,可否相告?”
张玉郞看一眼孙丽萍,微笑说:“家师姓刘。”
孙光达惊喜道:“你说的可是神镖侠,大号刘方明?”
孙丽萍神秘一笑:“当然了。开始我想要和他结拜亲兄妹,师傅说还是收我为徒做师兄妹好,所以我就正式拜师了。”
孙光达听了满心欢喜,高兴说:“这下好了,你有师傅和师兄保护你,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孙太太也满脸笑容,感叹说:“是啊,我女儿吉人有天相,以后有张公子跟她在一起,我心就踏实了。”
几人正说着,赵春明进屋道:“老爷,死者的尸体都抬回来了。”说完看见张玉郞,拱手道:“谢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我先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请公子见谅。”
张玉郞还礼道:“赵兄不必在意,小弟也有不当之处。”
孙光达说:“玉蝉说,张公子不光救了她,还救了你,要不是他把鬼子引过去,你难以逃生。”
赵春明睁大眼睛看着张玉郞,不敢相信他会救自己。
傍晚,人们在后四合院的屋前用苫布搭起了灵棚,将二十具尸体摆放在灵棚里面。
孙光达走到每具尸体跟前看了看,然后让人取来白布将每个尸体都蒙盖上。这时候,一溜马车拉着十几口棺材进院。付乃贵走到孙光达跟前,小声说:“北阳镇就一家棺材铺,做现成的棺材都拉来了才十三口,还差几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