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漫长而慵懒的时光在蛋糕与咖啡间慢慢流逝而过,希梦在四点半的时候,准时打算收拾包包走人。看见安米提还在,她收敛了些,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挺空闲的?”
安米提侧头,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他最近还是有些忙的,尤其是和阿利达秘密联系上后,他就不得不在兼顾联邦内部关系的同时,密切注意阿利达和诺克斯的动向了。
希梦拎了拎最近因为自己知道怎么在地球花钱后而变得越来越重的包,觉得不能在安米提面前动用手镯的力量,只能将自己负重的拎包挂在右肩上。“因为,你最近一直都在店里呀。”希梦随口说道。
安米提一惊:“是吗?”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呢。他只是将事情都排在了上午和晚上,争取一整个下午都在首饰店里陪希梦而已。
希梦郑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是个诚实可靠没有说谎的好孩纸。可能是因为点头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希梦右肩上的单肩包无奈地从上面滑了下来。
安米提见状,忙伸手去帮希梦扶起来,两个人的指尖在无意中正好碰到,希梦闪电般缩回了不少。“抱歉。”安米提道歉,心中却有些失落。
“没事。”希梦笑笑,想要冲淡这里的尴尬。她自己往上提了提感觉又重了不少的包,向安米提道谢道:“谢谢。”
“不客气。”安米提收回手,看见希梦似乎有些吃力的拎着包,自告奋勇道:“还是我帮你拿吧,这么重的包你吃不消的。”
希梦摆手婉拒,却还是在安米提的坚持下把包给了他。安米提接过,问道:“这里面都装了什么?”他很难想到希梦一个女孩子的单肩包会这么重。
“呃……”希梦有些尴尬,“也没装什么……”她试着含含糊糊将安米提糊弄过去。
安米提看她窘迫的样子。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拎着包带着希梦出去了。冬日的夕阳挥洒着仅剩不多的余热,安米提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下,看着希梦认真的将店门锁上,突然觉得,也许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希梦锁上门,将钥匙揣进自己兜里,安米提向她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看到希梦停下来似乎想拒绝,安米提又说道:“这么重的包你拎不动。”
希梦慢慢在心底腹谤了一句:那还不是因为有你在。不能把东西放镯子里的缘故。希梦很后悔为什么买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趁安米提不在的时候,把东西都放进镯子里。
安米提却对希梦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看到她同意自己送她回去,在心里高兴了好一阵子,嘴角都是合不拢的笑。
希梦好奇地对他看了一路,在等地铁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向安米提委婉的问道:“你最近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嗯?”安米提不明白为什么希梦会这么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老是在笑……”希梦说的时候,突然想起记忆力似乎有谁也是经常这么面带微笑的。本以为已经没有感觉、已经决定不想再想起有关他的事的心脏,在突然之间狠抽了一下。
凯利……
几乎已经被埋葬的记忆似乎在一瞬间想要全部复活,凯利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能透过几千亿万个光年的距离远远的传来。
他说:“我的事,就是我老婆的事。”
他说:“今年的情人节。只有我们一起过。”
他说……
可是,在情人节的前一天,他劈腿了。他与卡娜相拥的画面。一时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希梦的脑海里。地铁从一端呼啸而来,希梦站在门口,却没有任何反应。
“嘉娴?”安米提不明白希梦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只能自己又向她靠近了些,以免她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到。
“嘉娴?”他再次唤道。低着头,他似乎能看到逆光下。希梦眼角有什么闪闪的。
希梦终于听到了安米提的呼喊,她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抬头对安米提一笑:“在!”她回答的很爽利,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正在安米提犹豫要不要问她的时候,希梦看着地铁即将关门,忙拉起一旁的安米提在关门前冲了进去。
看见自己和安米提都安然无恙的上来了,她长长的送了口气,向安米提说道:“还好我们赶上了。”
“嗯……”安米提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地铁上的提示灯后,一抹惊异和窃喜在眼中闪过。他很喜欢这辆地铁呢。
因为不是客流高峰期,地铁上的人并不多。安米提见一边正好有两个座位,忙带着希梦走过去坐了下来。
想起希梦刚刚的失落,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怎么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希梦一惊,然后故作惊讶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表情和那天在飞船里给自己电击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安米提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希梦也没有为难他,转过头来假装看起了一旁的小广告。安米提坐在旁边,看着她瘦弱了不少的侧脸,看着她眼角淡淡的悲伤,说道:“你可以相信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他不希望希梦永远都这么将自己拒之千里。
希梦的眼神透露出一时的呆滞,随即她带着爽朗的笑容对安米提大大咧咧的说道:“老板,等你发工资呢,怎么会不相信你!”
安米提尴尬的笑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把后面的话说下去了。他很希望希梦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却不知道希梦已经决定不再让任何人走进自己心里。
她是个怕痛的人,没有勇气再接受第三次的伤痛,哪怕那伤痛一开始绚烂如花。
寂静在两个人间蔓延,希梦偶然抬头看看自己离家还有几站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她似乎坐错地铁了……
她看向安米提,看到对方正无辜的望着自己。她尴尬的解释道:“我们似乎坐错地铁了……”他们要坐的是一号线,这是二号线。希梦急着上车,忘记去看看是向哪边行驶的地铁了。
安米提看了眼希梦刚刚看的东西后,表示默认的点点头。其实,这件事他上车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没跟希梦说。他只是想和希梦在一起多呆一会儿而已。
不过,既然希梦已经发现了坐错车,他们就只能下车换地铁坐了。即使如此,安米提还是很高兴。拜尔说,他最近的样子,像是脑袋被门夹过了。
安米提听了,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很多事,他甘之如饴。刚刚进车时的被希梦拉过的手腕处,似乎还能感受到她不是很有力却很温柔的触感,他很喜欢那种感觉。他突然很庆幸,当时听从了自己父皇的建议,没有一个人傻乎乎地去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女人订婚。
夕阳早早的落了山,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迷漫在天边,几乎想要把整个天空都占满了。格若菲一个人走在城堡外种满了紫色鸢尾的花园里,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很喜欢这些花朵。
她说,它们的名字和她一样。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继位,还不知道所要面临的困难。他只是想要和她一起好好的生活下去,一起书写他们温馨的人生,却最终还是无奈的败给了现实。
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扶起小径旁一朵低垂的鸢尾,格若菲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他的眼神哀痛、诚挚而愧疚,仿佛,那个接受道歉的人就在眼前,却又难以接触。
如果,自己当初再坚持一下,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每一天,格若菲都在这样的自责中渡过。所以,他才会反对妻子伊林对儿子安米提婚事的安排。所以,他才会尽全力为安米提安排不订婚的事。
很多事,都是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是有多么的痛彻心扉。
安米提和希梦走出地铁站的时候,火烧云已经退去了大半,天空有些烟压压的感觉,像是要下雨了。希梦看了眼天,觉得地球真奇怪,刚刚还好好的天,怎么一下子就让她能在空气中闻出水的气味。
“好像要下雨了呢。”她对安米提说道。
安米提点点头,却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下雨而已,一个防护罩就解决了。可是,学习能力比较强的希梦,意识到地球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而她先入为主的将安米提视作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
正说着话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希梦从包里舍不得的拿出今天新买的精品伞,和安米提撑了起来。
淡蓝的伞布在他们的头顶撑开一片不一样的天空,安米提把伞向希梦的方向倾了些后,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当希梦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倾盆的大雨了。偶然间,阿利达海岛别墅的事又在脑海里浮现,希梦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对还在等自己的安米提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安米提笑笑:“不客气。”说完的时候,他看见希梦把手中的伞给自己递了过来。
“伞。”希梦说得很简短,“借你。”
“谢谢……”安米提道谢,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说借这个字。
和希梦说了几句,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后,安米提不舍的撑着伞一个人消失在茫茫大雨中。他一直都很高兴,觉得希梦似乎有些信任他了。他不知道,伞与散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