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期末考试不知道有没有全部结束,反正寒假要等技能比赛之后才会开始,校园里的学生还是来来往往,这次我没有在意到他们是否向我们投来了目光。一路和洛绍谦来到地下车库,环境又一下子变得温暖而让人觉得憋闷,洛绍谦发动汽车,我随手打开了车窗,可洛绍谦的动作却仅限于发动汽车,停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不走么?”我疑惑地问他。
“文彤。”洛绍谦特别认真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怎么了麽?有什么问题?”洛绍谦一下子又端起来的语气搞得我一头雾水。
洛绍谦左手摁了下车门处的按钮,车窗顺势关闭,然后扭动车钥匙熄火,扭头附身,一口亲了上来。
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啊,眼睛都没反应过来,直楞楞地瞪的老大,两只嘴巴好像没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我明显感觉到有那么一丝错位,他搂着我的肩膀和后脑勺,攻势越发猛烈,我却因为坐在副驾驶,身体却因为他的力道扭曲的厉害,也不知道啥膈着我的腰,痛到不行。疼痛让我无法尽情享受这个炙热而又绵长的亲吻,反客为主,发挥嘴巴舌头的主观能动性,稀里糊涂地席卷了一下,然后用力把洛绍谦推开。
“嗯?”他看着我,好像不太明白我刚才的操作。
我低头寻找了一下,“可能你这个水杯膈到我了……”我指指我俩中间的保温水杯,一脸我很无辜。
洛绍谦低头看了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扔到了后座,然后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卷土重来。
晚饭是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私厨,洛绍谦说他家本帮菜很好,价格也很是实惠。
“价格便宜也是请我来这儿的理由?”下车前我打趣地问洛绍谦,只是打趣,我对吃的其实没太多要求。
“主要是因为他家的红烧肉很正宗。”洛绍谦转过来握住我的手,“还有西湖牛肉羹。”他一本正经,根本不像是在回应我的玩笑话。
小饭馆的装修风格像是江南烟雨小镇,高高的门槛石和挂在显眼部位的蓑衣,很是别致。服务员把我们引导能容纳四个人的小包厢,点好菜后,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响起来了。
“我们是不是很少两个人单独吃过饭?”洛绍谦坐在我对面,帮我摆好碗筷。
“恩,几乎没有吧,都是和他们一起,或者带着涂涂。”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十多年来我们似乎一直在错过,也一直在规避这样直白的相处。
“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是祁东生病那次,你为了小份和大份的差价,半夜拉着我去退钱。”洛绍谦看着我,漫不经心地闲聊。
“这你都记得。”我低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纯粹是因为我不太习惯居然会有人记得一件这么小的关于我的事情,除了至亲的家人。说起祁东那次的凶险,那时的自己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医学生,慌乱而又不知所措,无论是对于祁东的疾病还是庞大的医学体系,都还知之甚少。转眼很多年过去了,本科实习,加上研究生时期以及现在工作的这些年头,大大小小轮转和涉及的专科和病种已经五花八门,虽不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多博闻强识,但相比那时的自己,已经经历和淡然了很多,无论是对专业,还是对生命。“那时的我是不是很蠢。”我抬头哑然一笑,这不是问洛绍谦,这是笑我自己。
“不是,那时的你独树一帜,有理想,也有信仰。”洛绍谦喝了口水,将杯子轻轻地放在桌上。“后来你也成为了我的理想和信仰。”
我虽然不太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但这种高度虚无缥缈又找不到佐证的“表白”,对此时此地的我很是受用。
“嘿嘿~嘿嘿~”当我傻不拉几抱着水杯咧嘴笑的时候,我看见对面的人,也笑了。
其实几乎所有以本帮菜著称的饭馆,红烧肉和西湖牛肉羹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钟爱的某些味道有时不过是一种情怀和氛围。想起第一次和洛绍谦在老厨针锋相对的场景,那块掉进汤里的肉,那随后我们之间经历的风雨和人生,看着眼前几乎一模一样的菜式,任谁,都会感慨万千。只是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之中是哪一个对过去更加念念不忘,是今天想要亲吻,还带我来回忆曾经的洛绍谦,还是如十年前那样,依旧那么喜欢对方的我。一池春水被不停搅弄,洛绍谦真是个坏人,不扣不扣。
饭菜很是和胃口,一边聊天,一边晚餐,一边看夜色更深露重,看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看行人匆匆的脚步,也看他们驻足后情绪的变化。我们聊过去,聊到他曾经翘课和兄弟去打游戏,因为局解考试半夜窝在解剖楼,聊到啃书时的枯燥和乏味,还着重提到遇到我时的惊喜和小悸动。
油……还小悸动……听一个30多岁的男人在谈他的青春,再想象那时候他严肃的脸色下还会藏着小九九,原来那时万千少女心中的冰面美男,其实也是个凡人。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我夹了最后一块红烧肉悬在半空中,突然灵光乍现。
洛绍谦眉头一紧,有些尴尬。
“咋?这么难回答?!”我身板一挺,装作不开心的样子。
“你上次在医院问我,也是这样突然起意地想知道?”洛绍谦问我。
洛绍谦提起的上次,应该是我骨折住院的那个夜晚,那不是临时起意,那应该算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次鼓足勇气,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他是喜欢我的?那是我误会的假象?年轻时候的自己要比现在敢爱敢恨地多。
“上次是蓄谋已久,今天是突发奇想,不过按你的性格,怕是很难让女孩子得到确切答案吧……”洛绍谦那样反问我,就像上次永不并不正面的回答问题,搞得我有些扎耳挠腮,这磨人的小妖精……
“你要是这么想得话,那就告诉你,反正那次病房里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答案是喜欢的。”洛绍谦急忙给自己找补,不知是否是因为读懂了我的心思。
“哼,现在如那时一样,不懂得心直口快,干脆利落。”我撅起嘴巴,把最后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鼓起腮帮子,一下子就埋怨了起来。
洛绍谦笑了,慢慢又发现了情绪的变化,开始各种哄着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