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叔叔送你回来的吗?”穆解韫问。
“嗯嗯。”穆甜甜冲他点头,随后转目对言浔继续嚷,“阿娘,叔叔真的超级厉害,他一个人和坏人打架,那些坏人都打不过他。叔叔把我抱走了,然后叔叔跟我说,要带我来见阿娘,叔叔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有一盒酥酥特别好吃,叫……”
一时想不起玫瑰酥的名字来,小穆驰挠挠头,“叫,叫什么来着?”
“那,那个叔叔人呢?”言浔问。
“他说他要回家了。”
穆解韫坐在一旁,闻言又问,“叔叔长什么样子?”
“叔叔长得很好看,”穆甜甜转头对着穆解韫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说,“他这里,和我们一样,有一道疤。”
“疤?!”闻言一惊,言浔立刻拉过穆驰问,“在哪里?哪里有疤?”
指着自己脸上相应的位置,穆甜甜回答,“这里,这里有。”
眸间震恐,言浔怔了一下,猛地弹身而起,“他!是他!一定是他!”
对面,穆解韫看着激动无比的小人儿,眼中桃花一落,顿现哀楚。
与之对视,言浔看出了他的落寞,登时收敛情绪,坐回到床边,佯装平静的问,“叔叔叫什么名字?”
“叔叔叫,叔叔叫……”想了半天,小穆驰眨了眨眼,“哦,忘了问。”
言浔:“……”
一瞬静默,气氛有些微妙。
搓膝顿了顿,穆解韫尴尬,起身道:“驰儿好不容易回来,我去外面给他买点儿好吃的来。”
“好呀!好呀!”小穆驰立刻说,“爹爹,我要吃酥酥。”
“什么酥?”穆解韫皱眉问。
“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穆甜甜嘟嘴,“就是红红的,脆脆的,像小花。”
“玫瑰酥。”言浔抢着回答。
话一出口,穆解韫半怔。
“对!就叫玫瑰酥。”小穆驰如梦初醒,立刻拍手嚷,“玫瑰酥!玫瑰酥!”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言浔立刻垂下头去扯袖子,不再开口。
穆解韫微顿,“……好,我去买。”
……
等到穆解韫提着玫瑰酥回来时,楚王殿下停在厢房门前,听见房内王妃与儿子的交谈。
“阿娘,你的手也受伤了,驰儿给你上药。”
短暂的停顿过后,“嗯?哪儿来的药膏呀?”
“是叔叔给我买的。”
“哦——是叔叔给驰儿买了药,然后帮驰儿擦的药,对不对?”
“嗯嗯。”
“那阿娘给你的祛疤膏呢?”
“哎呀!被叔叔给拿走了,他说要帮我保管的,忘了要。”
一声轻笑,“没事的,送给他了。我的好驰儿,你终于见到他了。”
“阿娘在说谁?”
“叔叔呀!”
“叔叔是阿娘要见的人吗?”
“对呀,叔叔对驰儿好不好呀?”
“嗯嗯,叔叔对驰儿好,特别好。”
“是嘛!”又是一声甜笑,“mua,我的好驰儿。”
门外人闻言,抿唇颔首,手中糕点盒轻落,高影颓然。
……
自从甜甜回来之后,言浔便抱着儿子一刻也不肯松手,吃饭要抱着,睡觉要抱着,喝水要抱着,就连下楼拿个东西也要抱着。
看来这次孩子丢的,真是丢出阴影来了。
眼下言浔正抱着小穆驰同周明在厢房中闲聊。
“黑衣人和杀手不是同一拨人。”怀中小穆驰睡得正香,言浔抱着孩子心安不已,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分析那日的暗杀行动了。
“怎么说?”周明坐在桌前问。
“黑衣人是从西尧派来的,”言浔说,“穆解韫已经同我说过了,应该是穆徊的人,目的是要抢走孩子,以此来威胁我们。”
点了点头,周明:“那杀手呢?”
“杀手……”微一沉吟,言浔道:“若我没猜错的话,是东楚人。”
“东楚?!”对面人闻言,惊愕不已。
眸间澄澈如练,言浔徐徐道:“东楚位于八方列国之东,临近海域,百姓大多以捕鱼为生。他们的兵器,在杀敌的同时还要兼具捕鱼的特性,所以刀身极细。又因为这种刀无法作砍,所以楚人习刀不做搏杀,专为偷袭。”
明眸轻抬,看向周明,“他们有一招叫屠鲲诀,单刀直入,杀人像杀鱼一样,专为偷袭之用,就是那日从背后刺我的那一刀。”
“哦,原来如此。”周明闻言,终是明了。
抿唇轻叹,言浔:“看来花辞颜的事,还是暴露了。”
“唉,”跟了叹了一声,周明说,“看来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了。”
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孩子,言浔面色凝重,点头,“嗯。”
……
无处同时,另一间厢房中。
穆解韫靠在窗前,垂头把弄着骨哨,漫不经心的问,“上次咱们的人救下他后,他还住在圻氓街吗?”
“是的,”何历历站在对面回答,“我听跟来的兄弟说,那日王妃去寻人,有个路过的姑娘告知,是后来又来了一群人,把他困在屋里问事,惊动了邻里,他才走的。现在已不知人在何处。”
手中动作一顿,穆解韫抬眸,“问事?”
何历历皱眉,“不知是何人所为。”
“嗯。”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穆解韫转身望向窗外,桃目微沉,“看他这样,应该还没离开愽州,传我令下去,在城中寻人,我要见他一面。”
“是,属下这就去办。”何历历领命,俯身行礼即去。
……
是夜。
穆解韫轻手轻脚的推门。
“花花花,你过来!”结果门还没等推开,穆甜甜的声音便抢先入耳。
门外身影一顿,下一瞬直接推门而入,穆解韫笑着问,“怎么还没睡呀?”
眼下言浔正在铺床,穆甜甜和小梨花坐在角落里玩儿。
“爹爹!”甜甜一见穆解韫便弃猫跑下床去。
“欸!鞋!”言浔没抓住人,只能在后面骂,“又不穿鞋乱跑!”
俯身弯腰,捞起人来,穆解韫托着儿子的屁股把人抱在怀中,轻轻拍了一下,假装训他,“又不穿鞋。”
怀中,穆甜甜趴在爹爹肩头:“嘻嘻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言浔转身继续铺床。
“哦,有点儿事耽搁了。”抱着儿子去到桌前坐下,穆解韫敷衍答。随后从怀中掏出骨哨,递给穆甜甜,道:“这个给你。”
“骨哨!”小穆驰指着骨哨嚷,“叫萌萌用的。”
“嗯。”笑着点头,穆解韫将骨哨交到儿子手上,说,“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我的?!”穆甜甜闻言,又惊又喜,紧忙问,“爹爹是把萌萌送给驰儿了吗?”
“是呀!”穆解韫爽快答。
一听这话,言浔登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看向穆解韫。
穆甜甜觉得不可思议,抓着骨哨,瞪大了眼睛,“萌萌!”
“不行!”言浔走上前去,看着穆解韫,“萌萌是你从小养大的,给他做什么?”
“哎呀!你就别管了,这是我送给驰儿的礼物。”穆解韫颔首,对儿子道:“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直接吹哨,萌萌就会去救你了。”
“真的吗?那我要试试。”小娃娃开心不已,举哨就要吹。
结果被言浔一把抢过,玉青容颜一敛愁绪,王妃娘娘沉声道:“都这么晚了,试什么试呀!这个先给阿娘,阿娘替你保管,睡觉!”
穆甜甜嘟嘴:“……”
穆解韫看着言浔,耸了耸肩也没辩驳,随后抱着甜甜起身,将儿子送回床上,说,“给我床被褥,我睡地上。”
“睡什么地上呀,上床,一起睡。”谁知下一瞬,言浔语出惊人。
“嗯?”穆解韫一愣。
什么?没听错吧,言浔让他去床上睡。
桃目流转,呆呆地看着人。不知为何,这一秒的穆解韫竟有点儿呆萌。
对面,言浔假装冷漠,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笑,“看什么看呀?上床一起睡觉吧!”
“我们?”穆解韫歪头问,“三个?”
“不!”穆甜甜摇头,指向一旁道:“是四个,还有花花花。”
角落里,小梨花:“喵~”
久久不能平静,穆解韫有些反应不过来,笑着抚了抚后颈。
粉唇轻挽,言浔走上前去,柔声低语,“一起睡觉吧,我们一起保护驰儿。”
身影未动,穆解韫看向言浔,“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音未落,直接俯身坐在床上脱靴。
言浔:“……”你是真不好意思呀!
“哦!和爹爹一起睡觉喽!”床上,小穆驰一见穆解韫脱靴,便开始手舞足蹈的欢声笑嚷。
上了床,穆解韫径自解衣。
言浔坐在里面给穆甜甜脱外袍。
随着小袍子褪去,脖颈间的玉佩再次显露。
穆解韫一顿,迅速移开目去,假装没看见。
然而,这一次言浔并未再像之前那般留恋抚玉,而是迅速取下玉佩,放在枕头下面,然后掀被,让甜甜躺进去。
穆解韫躺在外侧,穆甜甜抱着小梨花躺在中间,言浔坐在最里面帮儿子向上提了提被子,随后躺下。
这一次,她也并未再像之前那般转身背对着穆解韫,而是侧身躺下,贴上前去亲了甜甜一口,说,“乖宝宝,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