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道,就为了那个宅子,我跑了整整一天,寻遍了整个愽州……”
“阿澈姑娘。”
彼时,言浔正在驿站的一楼大厅中诉苦,门外忽然有一阵男声响起。
厅内众人闻言,一并寻声望去。
只见门外,一个头戴帷帽的男子静立。
是云珩。
一见云珩,小人儿登时弹身而起,欣喜若狂,笑着跑了出去,“卿卿,你怎么来了?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呀?”
因为言浔的嚷声引来了一众目光,云珩下意识颔首,他因着脸上的疤痕,很是自卑,尽管有帷帽挡着,也还是拉着言浔去角落里说话。
“我是怎么找来的,就不用姑娘费心了。”站定身后,云珩一脸冷漠,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问,“我来就是想问问姑娘,这是什么?!”
孟谞然和姜定安紧随其后跟上前来,凝眸一瞧,见云珩手中的,正是一张地契。
“地契呀。”言浔理所当然的说,过后颔首轻笑,“哈哈,宅子是小了点儿,不过没关系,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可以再去给你买一个大的来。”
“不必了!”云珩终于忍不住发火,正色道:“阿澈姑娘,我知道我和你的故人长得很像,但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我不是他。所以,无功不受禄,请你把东西收回去。”
说罢,将地契拍在言浔手中,转身便走。
“欸!卿卿!”言浔瞬间慌了,拿着地契急忙追上前去,拉着人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住的好一些,千民巷实在太破了。”
“再破那也是我的家!”云珩义正辞严,沉面转身道:“阿澈姑娘,我不管你有多少钱,那些都与我无关。你我素不相识,白日里你平白无故送我那么多东西,我已是心中有愧。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也请你不要再侮辱我了,咱们后会有……无期。”
“欸!欸!卿……”
拦不住人,只能看着云珩远走,望着那抹背影,言浔一脸的委屈,低声唤,“卿卿。”
“原来你跑出去一整天,饭都捞不着吃,就是为了他呀!”姜定安恍然大悟。
“软软,你这又是何必呢?”孟谞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那个人已经死了,千真万确!他不是……”
“别说了!我不听!我不听!”言浔立刻捂住耳朵,暴躁的开口打断,提步便走。
一把拉住人,孟谞然紧张道:“又要去哪儿?”
被扯着手臂,言浔停在原地,转身撅嘴,说,“我去问问宅子还能不能退,花了我不少钱呢。”
姜定安闻言,不禁失声而笑。
孟谞然:“……”
……
翌日。
言浔终于消停了,不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云珩的生活恢复如常,正午读过书后,在院中闲走。
砰砰砰!
“嗯?”微一皱眉,“该不会是她又来了吧。”
提步前去开门。
万幸,不是言浔。
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尾活鱼,面上带笑,很是和善,开口问,“你就是云珩,云公子吧?”
云珩点头,“我是。”
“这个给你。”男子将活鱼送上。
云珩看着鱼,“这……”
“是个姑娘给你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给,”男子不由分说将鱼送到云珩手中,“拿着吧。记住啊!鲈鱼清蒸最好。”
话音未落,人便已经笑着转身离去。
云珩提着鱼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多,多谢呀。”
收鱼关门。
不多时,砰砰!
云珩前去开门。
这次是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你就是云珩,云公子吧?”
熟悉的开场白。
叹了口气,云珩:“我是。”
“这个给你。”
定睛一看,竟是一套文房四宝。
“是个姑娘给你买的,让我给你送过来。给,拿着吧。”
“这个,我不能……”
同样,还不等云珩开口拒绝,那人便抢先一步转身离去。
砰砰!
第三次,开门。
“你就是云珩,云公子吧?这个给……”
云珩怒极,直接冷声打断,“好了!不用说了!”
……
驿站。
云珩第二次怒气冲冲的赶来。
“阿澈姑娘在哪儿?我要见她。”
彼时姜定安正和一群青衣卫坐在楼下吃饭,看见云珩后,众人茫然。
“她都跑出去一整天了,也不要人跟,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有气撒不出,被噎住。
云珩:“……”
入夜前。
言浔轻手轻脚的爬上了云珩家的墙头,准备偷看一下“卿卿”。
结果刚冒出一双眼睛,就看见云珩站在院子里,一脸不友好的瞪着自己,“我等你一整天了。”
言浔:“……”
院门被打开。
言浔垂着头,扭扭捏捏的走了进去,像个犯错的孩子。
云珩累了,已经不想再生气了,叹了口气,扬手道:“进去坐吧。”
闻言一惊,言浔狂喜,忍不住颔首偷笑,乖巧的点头说,“好呀。”
二人一道走入房中。
明眸流转,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房室,家具床铺很是简单,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基本也都是形单影只,一览无余。
看样子,生活很是艰苦。
云珩挪了挪掉漆的板凳,对言浔道:“请坐。”
小人儿走上前去落座,目光却仍是四处乱窜,最后定格在床上,“我送你的被褥怎么没铺呀?”
叹了口气,云珩不答,转身去到柜前,取了一大包东西出来,放在书桌前,“你送我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儿,现在我全都还给你。”
“你收都收了,就不能再还给我了。”言浔立刻推开包裹嚷,又趴在桌上说,“再说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要回来的道理呀?我不要!”
“可是你分明答应过我的,说不会再送我东西了,是你言而无信在先。”云珩据理力争。
“我没送!”小人儿蛮不讲理。想耍横,奈何一到关键时刻又怂了,垂头低声语,“不是我送的,是他们送的。”
“他们都说是你买的,买来送给我的,这和你送的有什么区别吗?”云珩质问,沉了口气又言,“我已经说过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你这是在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