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新婚”头一天。
云床之上响动窸窣,龙袍嫁衣散落满床,眼下红头盖正趴在床头看热闹。
彼时,只见床上一对相依交叠的身影,二人皆是衣衫尽褪,身上只盖了层薄被。
林将与睡得沉,如今小梨花不在,怀中却趴着另一只猫。
怀里这只野的很,一大清早不睡觉,爬来爬去乱舔人。
脖颈微湿,下意识的抬高下颚,林将与揉着眼睛“嗯?”了一声。
喉结处一阵酥痒。
“哎呀!别闹。”睡眼惺忪,林将与轻拍小猫的背。
“……”小猫不回答,只顾着撒野。微微一笑,又向上爬了爬。
耳垂一热,瞬间有了反应。林将与睁眼,轻咬下唇,低声骂,“该死。”
“怎么啦?”作案喵趴在颈窝间偷笑,竟然还厚着脸皮问怎么了。
侧过头去看人,没好气的瞪了言浔一眼,林将与反问,“你说怎么了?”
“不怪我,你每天早上都这样。”小人儿一脸无辜的说。
“胡说。”林将与当场反驳,“就是叫你给惹得。”
尽量憋住不笑,眨了眨眼,言浔假模假样的说,“那我不惹你就是了。”
说话间就要起身。
“惹完人还想跑!”被林将与一把抓住,扣了回去,“你挑起来的,就得帮我解决。”
“我不要!”小人儿立刻耍赖皮作凶。
“不行!”长影直接翻身压下。
“哎呀,你干嘛?”床上好一阵推搡,小人儿在嚷,“林将与!你顶着我了。”
压着人,林将与勾唇一笑,“顶的就是你。”
与此同时,康桧习带着宫人们从外殿进来,准备伺候皇上起床更衣。
结果还没等到内殿门前,就听见……
脚步一顿,康桧习嘴角抽了抽,一脸的尴尬。
身后宫人也……很尴尬的垂下头去。
“嗯……”手中净鞭一挥,康桧习转身道:“罢了,皇上还没醒,咱们还是先出去,再等会儿吧。”
结果今日的朝会推迟了好久,因为皇上起迟了。
……
夏入中旬。
天气更热了。
如今宫中的冰块供应不及,扇子成了大热的宝贝,几乎人手一把,摇起来恨不能个个都变成铁扇公主。
大家也都不怎么敢出门了,因为怕熟。
今日行沐,林将与闲来无事在殿中小憩。
言浔捧了一盒冰块从外殿进来,只见长影阖目躺在青藤榻上,怀中蜷着一朵小梨花。
喵主子睡得正香,它主子却是眉头紧缩。
轻手轻脚的上前,言浔原本不想惊动林将与,谁曾想那人耳朵一动就醒了,睁开眼,一脸倦容,哑声问,“回来了?”
身形一顿,言浔点点头,随后脱鞋,又捧着冰块盒上了榻。
小人儿放下冰块,就开始解外裳,挽袖,脱袜,撩裤腿。抄起团扇来,两腿一叉,相当豪放的坐在榻里。
看着人,一脸嫌弃的翻白眼,林将与吐槽,“收敛点儿行不行?你好歹也是个姑娘,脱成这样,被人看了去,成何体统。”
“嘁。”同样报以白眼,言浔一边绑头发,一边回怼,“除了你,还有谁能看?”
话一出口,林将与忍不住垂睫轻笑。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小人儿推着冰块盒去到卿卿身旁,问,“热了吧?”
因为喵主子在睡觉,林将与不敢动,只能歪头看向小人儿,说,“还好。”
将冰块放在二人中间,言浔拿着团扇轻轻的扇冰块,将凉风送到林将与那边去,随口道:“我看你最近几日都是愁眉苦脸的,怎么了?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林将与答,“就是今年大旱,雨水不太好,北边又没河,庄稼长势也不是太好。最近有不少北边郡县的太守千里传信来帝京,上奏禀报,反应说怕入了秋,百姓们没收成,会过不了这个冬。我正发愁这事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言浔摇着扇子点点头。
凉风拂面,倍感舒爽,唤醒了林将与怀中打盹的猫。小梨花一呼噜毛睁开眼,看见冰块,登时双眼一亮,立刻扑上去舔。
“哎呀,小梨花!”言浔一见,忙不迭摔了团扇去推猫,口中嚷,“这是我拿来给卿卿解暑的,每次都被你给舔光了。”
小梨花气呼呼:“喵!”
“喵也没用,就是不给你舔!”小人儿眼睛一瞪,就开始装凶。
她总是能莫名其妙和小梨花对话,还吵架。
林将与在一旁看着笑,抬手从冰丝枕下抽出折扇,抬手一打,径自扇起风来,懒洋洋的开口,“让它舔吧,它也热。”
闻言,推猫的动作变轻,言浔顿了顿,方才作罢。
小梨花如愿以偿的抱上了冰疙瘩。
转身回去,没了冰块盒,二人的距离拉进,言浔爬到林将与身旁坐下,帮他扇风,问,“没有法子吗?”
“是呀!我都愁了好几天了。”捏了捏鼻梁,林将与无力的叹了口气。
撇撇嘴,仰头望着殿顶,言浔也跟着叹,“唉,我记得往年雨水多的时候,北边的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幸福,最是安逸不过。现在可倒好,他们要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折扇一收,林将与闭上眼,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嗯?”手中动作一顿,言浔蹙眉问,“什么意思?”
“福的是南地。”
言浔:“南地?!”
“不错。”林将与说,“往年雨水多的时候,南地怀安河洪灾频繁,整治艰难。朝廷又拨银又拨粮,劳民伤财,一想到那儿就头疼。”
林将与一说到这儿,言浔便回忆起了之前,卿卿为自己下南地、染瘟疫,险些送命的事。
摇扇的动作变慢,小人儿的心情也跟着荡了下去。
“现在可到好,”耳畔,林将与的声音还在继续,“风水轮流转了。如今你再看看南地,那儿的百姓可是滋润的不得了呢。”
“哦,原来如此。”言浔歪着头若有所思,轻声念,“南地。”
……
过了几日,是夜。
紫宸宫,永安殿。
冰块扇子准备就绪,林将与落座,正准备批奏折,身旁的小内官突然也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来,送到他面前说,“皇帝陛下,请过目。”
凝眸看向奏折,只见折面上空无一字,林将与皱眉,“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