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与垂眸,看着正在为自己整理衣角的康桧习,说,“以后没朕的允许,不能让她随便进来,听懂了吗?”
手中动作一顿,康桧习立刻抬头,奉笑说,“懂了,懂了,奴才明白。”
那日简绵青一直立在外殿,等着林将与把早膳用完。
可直到林将与要走了,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眼看着长影就要擦肩,简绵青立刻俯身说,“臣妾恭送皇上。”
结果就只得到了一个简单的“嗯。”
抬眸望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简绵青渐渐收了笑,眸间顿现哀怨。
“唉,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一旁扶人的侍女开口,小声埋怨,“说是来宫中留宿,结果一不宠幸主子,二不同主子说话。连正殿都不住,偏偏要睡在侧殿里,也不知道还来做什么。”
侍女说的不错,从简绵青入住茞蒻宫起,林将与来过两次。第一次那日,简绵青精心打扮,穿着最漂亮的舞裙,候在殿中等待宠幸。可谁曾想,那日林将与连正殿的门都未曾踏入,直接去了侧殿休息,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就走了。
这次也是一样。
其实不仅是简绵青,对待所有新进封的良人,林将与都是如此。
面对一群千娇百媚的美人,竟还能无动于衷,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禁泄了口气,微微侧目,简绵青说,“听说他以前做相国的时候,喜欢过那个前朝废帝。”
“嗯,这个奴婢也略有耳闻。”侍女说,“那个言氏妖女,听说现在就被关在隔壁的灵钦宫呢。”
“什么妖女不妖女的,不就是个小姑娘嘛。在宫里待久了就知道,人比妖可怕。”简绵青语调平平,过后转目看向侍女,微一挑眉,道:“改日去会会她。”
出了茞蒻宫,林将与莫名其妙要绕远,让龙辇沿着灵钦宫的宫道朝和曦宫走。
一墙之隔,院外人声行步,院内却是一片死寂。
重晚晴端了早饭入殿,见言浔躺在床上还未起,床头的攒盒里码着整整齐齐的玫瑰酥,她一个都没吃。
是夜,紫宸宫中。
周明把自己昨日从重晚晴那儿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给了林将与。那人听后无言,立在殿前,也不知过了多久,于夜色中闻得一声长叹。
……
是日,灵钦宫。
外面天冷的厉害,羽昭殿的窗子有些透风,眼下言浔正在和重晚晴一起,给窗户糊新纸。
倏忽,听见殿外有脚步声响起,窸窸窣窣。
“好像是有人来了。”言浔说。
正巧可以透过漏缝的窗子向外张望,可一看见来人,重晚晴神色骤慌,禁不住脱口而出一句,“哎呀,怎么是她。”
“谁呀?”言浔站在后面问。
“嗯……”转过身去,重晚晴惊慌失措的眨眼睛,“是,是……”
半天说不出来。
“到底是谁……”言浔再问时,殿门已经被人推开。
小人儿住了口,转身朝外殿走去,重晚晴也放下东西急忙跟了出去。
来至外殿,放眼望去,只见一众宫人侍女立在殿中。
为首的女子身披雪色狐裘,坠玉攒金。与之对立,反观言浔,衣衫单薄,素色俜伶,到显得有些落魄。
二人隔着大殿对视,女子身段婀娜,容颜楚楚动人,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此刻正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自己。
言浔觉得那眼神相当熟悉,初到玲珑宫时她就见过一模一样的。
“西尧人。”言浔开口,万分笃定。
对面女子闻言,笑了笑说,“不错。”
“她就是简绵青。”身后重晚晴小声提醒。
原本言浔还很淡定,可一听到对面站着的是简绵青时,小人儿瞬间炸了毛,登时提步,一心只想着冲上前去把她胖凑一顿。
“欸,主子。”好在重晚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人。
言浔这才停下动作,不过眸间已然淬了火光。
与此同时,御书房。
眼下林将与正在同一众臣子处理政务,忽然抬头,便看见周明站在殿外上窜下跳的冲自己挥手示意。
龙椅上,林将与面色一顿,口中所言之词顷刻顿住。
臣子们疑惑,一并转目,顺着林将与的目光望向殿外,结果看见的就只有周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咳咳……”林将与紧忙颔首,咳了两声。
殿中人又一起回过头来。
“嗯……”顿了顿,林将与说,“议了这么久的事,朕有些累。众位卿家也去偏殿休息一下吧,半个时辰后继续。”
众人闻言得令,一并俯身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随后周明走上前来,覆在林将与耳边,小声说,“皇上,侍卫来报,说那个新来的简良人不久前进了灵钦宫。”
“什么?!”林将与闻言,眸色一凛。二话不说,当即起身朝殿外跑去。
感觉面前有疾风驶过,周明怔了一下,迟钝的转目望向殿外,看见的就只有林将与飞奔离去的背影。
“欸!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呀?等等奴才呀!”殿外,康桧习吓了一跳,带着内官追上前去。
“皇上!”周明醒过神来,也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
灵钦宫。
言浔压着火向前走了两步,“你是怎么进来的?”
简绵青不答话,只笑了笑,随后转身,径自坐在了主位上,垂着眸子说,“灵钦宫什么规矩,来了客人,怎么也不进杯茶水。”
重晚晴一听,正要去倒茶,却被言浔给拦下了。小人儿睨着人,冷冷道:“这是冷宫,没茶。”
闻言,拢了拢狐裘,简绵青转目看着周遭,“还真别说,是挺冷的。”
翻了个白眼,言浔:“有事说,没事滚。”
自打见了简绵青,小人儿真变成了母夜叉,脾气爆的不得了。
简绵青被骂,却也不恼,不紧不慢的说,“既然来了,自然是有事要说的。”
她的声音绵轻极柔,嗲的厉害。言浔听着就气不打一出来,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用这种语调和林将与说话时的模样,气的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