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话时语笑盈盈,话中却含着幽幽凉意,顾晚晴轻抿了一下双唇,目光投向当中跪着的孙月晓,刚刚离得远些,只觉她身姿轻盈,走路姿态动人有如翩翩起舞,令人难忘。!网现在则看得更为清楚,孙月晓容貌娇美,皮肤细白,是个十足的美人,更为难得的是她听到太后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的神态,仍是安安稳稳的,给人的印象上佳。
只不过,如果太后说的不是给袁授选小老婆,顾晚晴对她的印象会更好一点。
“皇后?”太后一眼睨来,面上已有两分冷意。
顾晚晴勾了下唇,而后调整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面向太后,“太后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太后这才缓了神色,笑道:“那么皇后就是同意了?”
顾晚晴稍稍欠身,“臣妾没有意见,一切都听皇上与太后的。”
“如此甚好。”太后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哈瑾瑜,笑了笑,叫了孙月晓的起,又与孙林氏道:“月晓就留在宫中吧,哀家做主,先封为丽嫔,待有了皇嗣后便晋妃位。”
孙林氏大喜,立时跪下磕头,孙月晓也跟着磕头谢恩,一直端稳的面容上笼了一层淡淡的袖晕。
那抹袖晕很是刺痛了顾晚晴的眼,她强迫自己移开眼去,专心研究着孙林氏头上的发饰,待太后又叫了起,才起身道:“不打扰太后与孙夫人说话,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微一点头,并不留她,顾晚晴便带着青桐出了正殿。
才走出来,哈瑾瑜也跟着出来,追上她笑道:“太后让臣女去请皇上过来坐一坐,皇后娘娘不介意与臣女同行吧?”
顾晚晴笑容淡淡的,邀她一同上了辇车,直到甘泉宫前二人才分了手。
看着哈瑾瑜继续前进的背影,顾晚晴于宫前伫足良久,这才进了宫去。!网
青桐待宫人们离得远了些后,小声道:“娘娘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太后?”
顾晚晴恍了恍神,轻叹一声说:“这种事,我不答应是没有用的,只能看他……怎么处理。”
虽得皇后之位,但上有太后,下有百官群臣,想抵住压力拒不纳妃,绝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再说袁授,下了朝后便去了御书房,没一会就得了哈瑾瑜的通报,听她简说了一遍大概,袁授侧坐于御案之后,手扶案沿,半晌不语。
“皇后答允了?”
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室中的沉默。
哈瑾瑜轻吐一口气,提起十足精神又谦躬有礼地答道:“是,皇后娘娘也夸太后眼光独到呢。”
“是么?”袁授随手扯过一本奏折翻开,“你先回去吧,与太后说我中午过去用膳。”
“是。”哈瑾瑜微微地抬了头,看着袁授英气勃发的面孔,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转开目光轻声问道:“要不要请皇后娘娘一同用膳?”
“不必。”袁授头眼不抬,清冷的声线中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全副心神继续沉浸在那些令人喜忧交加的奏章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袁授叠上最后一本奏折抬起头来,眼角一簇碧色恍过,他转过头去,便见案头处置着一只素色长瓶,瓶中插着一枝绿梅,开得正怒。
“秦福。”他淡淡地唤了声。
侍于一角的秦福立时上前,顺着袁授的目光望过去,即时答道:“这是哈姑娘送来的,她说刚刚去了御花园,见今日北风凛冽,摧残花枝,便采回一些开得好的,给皇上、太后和皇后都送了一些。”
袁授立于案后,听着秦福的话,伸手缓缓触碰着那枝绿梅,唇角忽地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倒是有心了。!网”
秦福目光连闪,不知袁授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意图为何,袁授却再不纠结于这枝花,抽手而去,“去慈安宫。”
慈安宫内,孙月晓正在暖阁之中给太后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又如泉水潺潺,令人耳目一新。
袁授的到来自然搅了这场琴会,众人起身相迎,袁授看了眼唇边含笑的太后,淡淡开口道:“入席吧。”
在场的除了袁授与太后,还有哈瑾瑜与孙林氏母女,太后先让孙林氏母女坐了,又给哈瑾瑜安排了袁授右下首的位置,这才传膳。
不消多时,一道道精致诱人的菜肴传了上来,自有宫女将菜肴分于众人,太后用了一些便停了口,以帕子轻拭唇边,转向袁授道:“孙氏德才兼备,哀家与皇后都喜欢,已许了她丽嫔之位,皇帝以为如何?”
袁授闻言放下手中的嵌银玉筷,打量了孙月晓几眼,“琴弹得不错,皇后可没有你这分才艺。”
对面的孙林氏登时面色一白,孙月晓立时起身下拜,“皇后娘娘圣手仁心,臣妾闲趣小技,不敢攀比。”
孙月晓的态度落落大方,应答得体,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太后很是满意,对着孙林氏赞许地微微点头。
孙林氏赔着笑,可那笑容欠了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失落。
“皇上既然如此满意丽嫔,今夜便留寝吧。”太后说着叫过身边的太监,“去敬事房宣掌事太监过来,为丽嫔记档。”
孙月晓跪在那里并未听到袁授叫起,心中正有忐忑,忽听太后这么说,面上不由微袖,又没听到袁授的反对,心中更是羞意浓浓,不敢抬头了。
太后见袁授没有反对也十分满意,心更舒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与孙月晓道:“快起来吧,往后要用心服侍皇帝,和睦后宫,多为皇帝开枝散叶。”
孙月晓轻声应了,站起身来,正要入座,袁授那冷清的声线又起。
“过来伺候朕用膳。”
孙月晓固然稳重,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袁授,还是忍不住心中紧张,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过去,从秦福手中接过分食的玉盘玉筷,立于袁授身侧。
孙月晓的服侍十分周到,动作也没有生涩之感,显然是常常做或者练习过的,只是心中紧张,动作越发拘谨,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袁授看起来很是受用。
“倒酒。”袁授随口吩咐。
孙月晓连忙从秦福手中接过酒壶,对准案上小巧的酒杯微倾壶体,酒液刚刚注入杯中,冷不防袁授突然伸手拿起酒杯,孙月晓的手轻轻一抖,一簇酒花不可避免地错过酒杯,淋在了袁授的手上。
“皇上恕罪!”孙月晓再沉稳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情况下终是慌了,连忙取出纱巾欲替袁授擦拭,可那轻若浮烟的纱巾还未触到袁授的手,一股大力已将她挥了开来。
“大胆。”
袁授的话平平静静,甚至并没有加重语气,却让孙月晓寒从心起,“咚”地一声跪在原地。
“皇帝……”
太后的话只开了个头便被袁授抢去。
“这串碧玺手串乃是皇后相赠,你以酒溅之,是否对皇后有所不满?”袁授说话时微微伸手,露出袖下腕上的一串七彩碧玺,“你初入宫闱便目无尊上,丽嫔,你可知罪?”
孙月晓已然懵了,只是偶然失手,何以被罩了这么大的帽子?再看袁授手上的酒渍,虽有向腕中下延之势,但也只有少许沾到了手串之上,可关键是,她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手串,这手串藏在了袁授的袖中,何来她有意以酒溅之,目无皇后之语?
孙月晓觉得委屈,立时申辩,袁授的脸色却是越发沉了,声音也陡然冷厉,“不服管教,巧言令色,如此心计之妇,岂配侍驾!着废去丽嫔封号,降为庶人,移居长清宫,无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
孙月晓正有满腹委屈未诉,乍听此言,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手中一直捧着的酒壶再也无力捧住,摔于面前,残酒碎瓷溅了一身。
长清宫,那是冷宫,她才封嫔位便遭贬斥,更被打入冷宫,饶是孙月晓素来冷静,此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摔了酒壶后瘫坐在地,双唇嚅嚅颤抖,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福。”
袁授淡淡地唤了一句,秦福立时上前,指挥人将瘫软的孙月晓与求饶磕头不停的孙林氏扯了出去,大殿重归宁静,袁授擦干了手示意秦福布菜,面色恢复平静,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帝!”袁授的有心为之引得太后勃然大怒!“丽嫔何过?遭皇帝无故废黜?”
“一个嫔妃,太后何必如此生气?”袁授并没有直视太后,反而看向下首稍显紧张的哈瑾瑜,勾了勾唇角,“逆风如解意,容易若摧残。你的诗诵得好,花更好。”
哈瑾瑜骇然色变,立时跪倒,袁授英挺的相貌此时看在她的眼中就有如洪水猛兽,纵然太后在侧,她仍忍不住声音发颤,“这诗是臣女自未婚夫婿摘抄的诗集中记下的,竟得皇上称赞,可见臣女的未婚夫婿眼光独到。”
“哦?”袁授轻笑,“你已有未婚夫婿了?”
“是。”哈瑾瑜不顾太后怒目,答得坚定而迅速。
“如此……甚好。”袁授收回目光,“将来你成婚之时,朕为你亲自主婚。”
哈瑾瑜躬谨叩首,“臣女,谢皇上。”说完,隐觉后背微潮,竟是被冷汗濡湿了。
太后的脸色苍白,周身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已气到极致,“皇帝……”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扩允后宫广衍子嗣乃顺应天道之事,皇帝因何拒绝?”
到底太后是忍了下来,没与袁授当面翻脸。袁授却无视太后心意,定定地望进太后的眼睛,眼底冰冷无限,“为何,朕与太后交代过了,此次权当太后无心,再有下次,太后封几个,朕就废几个!”..
天字医号所有章节内容来自于广大书友热心上传,本站仅根据书友的共享内容整理出天字医号免费阅读页面供喜欢天字医号的书友阅读。如果您是天字医号的作者“圆不破”或者是其他者,需要本站删除该作品,请持相关版权证明与本站邮件联系;如果您觉得天字医号有违背国家的法律法规或者伦理道德的地方,请您通过邮件告诉我们不当之处;如果您觉得天字医号更新缓慢,请将网络上其他的天字医号地址通过站内信的方式发送给我们;以上问题会在本站收到相关信息后的一个工作日内处理,敬请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