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七不敢上前,脚步僵硬在原地。转头看了眼小树,从他的位置上恰好能够完整的看清程颜现状。
少年紧抿着嘴唇,脸色渐渐泛白,同她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后,不知什么东西向丧尸那处飞了了过去,只能隐隐看到那两样东西圆不溜秋的,一弹一跳,最后没入在丧尸群里。
陆十七觉得这会儿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被风吹迷了眼,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陆允又在说话了,不知说些什么,声音太小,导致陆十七听不清。她不像末世后人们不管是视力还是耳力,都随着自身的潜能而提升许多。她反而在退化。
说起退化,她便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在退化,不管是上一世也好,还是这一世也罢。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反复就是烙印进了灵魂里头,灵魂在哪,它便在哪。
陆十七埋怨过,痛苦过。但反正又是重来一世,渐渐到了后面,也就作罢了。
这会儿,她又开始嫌弃自己听不清男人在说些什么,看不清男人做些什么。
“你这柔弱不堪的身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话来回在陆十七耳边响起,她总觉得,陆允知道了些什么,但又装作不在意,和她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这段时间里,多出了一些每日特殊的项目。
天台上拥挤在一处的丧尸涌动后又停了下来,变回了刚才安静模样。
安静的空气中又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这回听起来比刚才还有深一些,似乎还能听得出其中凄惨的音调,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吹来一阵冷风,陆十七社瑟缩了一下身子,犹豫自己该不该上前阻止。
阻止了,那可是几次三番想要害自己,想要自己命的人,她还是做不到这么大度。
不阻止,又觉得太过残忍。虽然不知道陆允对程颜做了什么,但以她的了解,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上下两难的情况下,让陆十七渐渐浑浑噩噩起来。
总归自己都要死了,又何必去管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呢?
陆十七决定做一个缩头乌龟,她也一直是个这样的缩头乌龟,没有主见,害怕面对任何艰难的选择。
当凄惨的闷哼声终于结束的时候,陆十七眼皮沉重的闭了上去,脚步踉跄了两下,软软的倒在椅子上。
这该死的柔弱人设!
小树是最先发现不对劲,侧眼就能察觉陆十七的动作。在发现不对劲后,白着脸立即跑了过去。
当他想要触碰陆十七的身体时,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推开,一双如狼的眼狠狠瞪向他。
陆十七到底还是没有见着程颜最后的模样。
她以为程颜最后一定逃不过死的命运,但没想到的是,程颜还堪堪留着一口气,将半死不活地留在末世。
而那些丧尸在这期间一会儿亢奋一会儿安静等待,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最后竟然没被丧尸同化。
程颜最后是被白一帆他们带走了,带走的时候白一帆遭遇了此生以来最大的恐惧,就是末世刚刚爆发尸潮那会儿,也没有像这样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影响。
带走人的时候,他浑身发着抖,三人都不太敢去触碰,只最后白一帆做了好大的思想才将只剩一口气而不完整的人带走。
那的确已经是一个不完整的人。
地上残留着发白的骨头。那是丧尸啃完后所留下的。
而那骨头的主人,四肢不全的躺在地上。
没了双眼,失了双腿,脸上坑坑洼洼糊了一片。
唯有魏晴还算正常,只伤到了腿的神经,一段时间内无法正常行走外,一切都还好。
回到了基地以后,三人那段日子里只要一回想起天台上的模样,便无法正常进食,脸色苍白,连着做了好几晚类似的梦境。
丧尸没有剿灭成功,无疑是一件让人后怕的事,而从私人医院里面传出有人类的事也始终不见其影子。唯一一个见到人又正常出来的魏晴,自从那日起就不再说一句话。
最后一切都成了迷,而这处的私人医院也成了禁地,使人闻之色变。
因为这一次的行动,白一帆几人在过度消耗自身异能后,损伤到了体内的五脏六腑。因此不得不进行修养一段时间,但也恐怕很难再恢复到之前的能力。
实验室内,穿着白大褂的老者阴着脸,在得知整件事的最终结果后,双目阴狠。但如今他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攒着一股劲,准备来一次釜底抽薪。
一张铺着蓝布的狭窄床上躺着一个人,白炽灯直射在她的身上,从白得发光的脸直至一丝不挂的全身,身上只盖着一层厚毯。
似乎感知到白炽灯带来的光亮,略微有些不适应。闭着双眼的人难受得跳动了下眼皮,片刻后微微张开了一丝细缝,不适地又闭了闭眼,缓过了之后才慢慢睁开。
陆十七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只感觉周身有些发冷。
微微“嘶——”了口气,突然一只大手掀开身侧的后躺一角,碰了碰软滑的皮肤。
忒!
是哪个咸猪手在摸她?!
陆十七愤怒地转头,想看看是谁,只见陆允一张清俊的脸从上往下俯视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做着有些不太要脸的动作。
好吧,她决定原谅了。
“醒了?”
陆允双眼一眨不眨盯着躺着的人,嗓子低沉地开口。
正要点头的陆十七,突然右侧的手臂一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疼的感觉,陆十七骤然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陆允的脸,一股冰凉的液体被推进血管里,异常清晰。
毫无准备的陆十七,就这么被人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只能被迫承受。
她罕见的不哭不喊,只怔怔地与面前的人对视,直到快要结束,眼尾处滑下几滴不知是不是生理性的泪水。
陆允俯身,抽出针尖,一只手用棉签按压着针眼处,一只手轻柔地擦拭掉她眼尾上的眼泪。
棉签压了三五分钟,便被扔掉,针眼处的血珠子已经凝固,不再流出。
当一切结束后,陆十七被人缓缓地抱进了怀里,如易碎的物品。
身上的厚毯微微滑落,陆十七低头一看,一声惊呼声在医院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