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甜甜被两名大汉架住双手,动弹不得。浑身上下都是伤,尤其是脸部,触目惊心。她用愤恨的目光仇视着梁玉玲,眉目之间尽显冷冽。尽管被受欺负,拥有高傲性子的她绝不低头。
恰恰这份高傲是梁玉玲所没有的。
梁玉玲见她倔强又不愿屈服的样子,心中大有不快。不过,还是很佩服地竖了个拇指头来赞赏她那桀骜不驯的精神。
可她终究不愿放过她,忍不住又对着伤痕累累的俏脸扇了两巴掌,梁玉玲像是会功夫一般往施甜甜的肚子踹了一脚便低头怒视着她,“你上次打得我真疼啊,回去一看,我的肚子上还有淤青呢。”说完,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我和你不同,踹你的时候恨不得将亦堂留在你肚子里的子孙给踹掉,好恨啊,好恨你为什么能嫁给他?”
施甜甜嘴巴里流出了清清的口水,梁玉玲那一脚真的把她踹痛了。
两名大汉看到奄奄一息的施甜甜自觉地松开了双手,只见她踉踉跄跄几步后又倔强地站稳脚跟,不服输似的瞪着梁玉玲。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痛得令她呲了一下牙。梁玉玲的指甲稍微有点儿长,修得跟月牙似的,没想到用来抓人还挺厉害的。
好家伙,都在以多欺少。
施甜甜难忍肚子的痛弯了腰,右手捂住下腹,痛得汗流浃背。脸上的苍白使她看起来柔弱不堪,似乎风一刮过她就要随风而去。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断她两只手,让她在今日对她如此凶狠。
梁玉玲啊梁玉玲,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以万倍的代价还给你。
“你今日最好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施甜甜说完这句话,全身卯足了一股力挥着拳头冲梁玉玲打去,却在千钧一发之间被两名大汉给架住。
穷途末路,你送我一场炼狱,我还你一场万劫不复。
她双腿紧收借着大汉架住她手臂的力道凶狠地往梁玉玲身上踹去,也许是大意轻敌,也许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整个人被踹飞在地,纤嫩的手掌与地面摩擦,很快就破了皮。
施甜甜眼中的怒意是那么的明显,恨不得刚才那一踹能将她踹下楼。
肚子传来的痛意越来越厉害,让她忍不住弓着身子,经历告诉她,这不是痛经。
但——是什么让她这么痛?
裴亦堂根据老管家的手机提示带着警察驱车前往施甜甜所在之地,当他们赶到人迹罕至的荒城之时刚好看见梁玉玲正对着施甜甜施暴,一脚接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向她的肚子。
裴亦堂就像是一头抓了狂的狮子冲了上去,脑海里突然间就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画面,那个女孩会离他而去!
“住手!”
他冲上去推开梁玉玲向两名大汉挥拳,警察也随之而来,包围了整个楼层。
“甜甜!”裴亦堂接住了软绵绵的施甜甜,突然间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感从心间蔓延,他害怕得浑身颤抖,紧紧地抱住眼前伤痕累累的妻子。
然而,手上的湿意让他浑身僵硬,那触目的红犹如一把利剑扎进他的肺腑,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浑身都在发抖,破了相的脸上带着恐惧,抱起她的时候身子还踉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是赶来的老管家及时将他扶住。
他已经慌了神,抱着不省人事的施甜甜焦急地赶往医院。
梁玉玲是当红花旦更是梁氏企业的千金,比谁都注重面子,因为家世和才华,她一直以来都是非常的自信和骄傲的。可是这样的她——却做出了让人震惊的事情,这到底是对施甜甜有多恨才做得出绑架殴打这种违法的事。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都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此的疯狂如此的泯灭人性。
短短的几年时间,是谁将她变成了魔鬼?
当手铐铐在她手上,她还有点儿茫然,在看到裴亦堂抱着施甜甜离去的背影,突然间笑得比谁还大声。
这样的结果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么?不,并不是,她不想看到他因为别的女人而慌张得不能自己。
裴亦堂坐在手术室外边的凳子上颤抖不已,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很窝囊,感情的事被他弄得不清不楚。看到手术室的大门紧闭,他不敢想后果,他害怕自己的想法会成真。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桩事,是自己将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施甜甜她……不,她不可能有事的,绝对不可能。
手术持续到半夜,裴亦堂和爷爷以及老管家一直担忧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手术门上的灯变成绿色,他们才焦急地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
刚做完手术的医生听见裴亦堂的声音,连忙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便摇摇头叹了口气,“尊夫人的皮外伤已经处理好,内伤的话修养两三个月即可,只是腹中胎儿因为母体受到了撞击已经……”
医生欲言又止,话已点明,裴亦堂几人再傻也听得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你说什么,我孙媳妇的孩子没了!”裴非凡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指着医生,“你胡说些什么?”
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接受他的指责又像是不忍心将事实再次说明,纠结过后只能如实说来,“老总裁,医者仁心,作为医生我没有胡说。”
如同天打雷劈般,裴非凡悲戚地落下了晶莹的泪珠,像个受了伤的小孩一样挨在凳子上默默哭泣,“我可怜的孙媳妇……”
裴亦堂楞楞的显然没有接受到事实,他和她的孩子没了!
他甚至不知道施甜甜在什么时候怀上了他的孩子,失忆之后,忘记了前尘往事也忘记了她。
她是他的妻子,可他却忘了她。
他认为自己爱的人却是害死孩子的凶手,看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施甜甜,他喉间酸涩,像是堵着一扇墙,难受至极。
红着双眸弯着腰缓缓地抚摸她的头,许久才道:“孩子长什么样,像不像她?”
医生垂眸,难掩对生命逝去的悲伤之情说道:“胚胎太小,看不出来。”
“这样啊,我以为会和她一样是个倔强的小孩呢……”说着说着便又红了眼眶,裴亦堂觉得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溃了,随便和医生说了几句便让护士将施甜甜推回病房,自己则走进了厕所。
“啊啊啊!!!”裴亦堂第一次躲在厕所里抱头痛哭,早上还好好的人儿,下午就开始变了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摧残。
他现在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拆散他和玉玲,原来不止她的母亲是小三,还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玖的话犹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瞎了眼睛害了自己的孩子。
裴亦堂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痛哭一番后痛苦地回到施甜甜的身边,坐在旁边看着浑身是伤的她,竟是如此的柔弱如此的让人心疼。
他不敢面对醒过来的她,害怕她会问起事情的经过以及他那未曾出世的孩子。
裴非凡坐在外边,双手紧抓着手里的拐杖不放,眼里掠过无数情绪,不过眨眼即逝。经过老管家的描述,额角的青筋暴起,恢复了年轻时候的冷酷无情。
“让梁氏企业破产真是太便宜他们了,这点点皮毛不足以抵消我对他们的厌恶。”
老管家低声问道:“那打算怎么做?”
“以牙还牙,她怎么对我孙媳妇我们就怎么对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裴非凡突然问道:“那几个绑架孙媳妇的男人是谁,查到了吗?”
“都是梁小姐母亲娘家的兄弟。”
“好,很好。”裴非凡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狠戾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
罗非鱼无法想象施甜甜是怎样撑过那几个小时的,看到她毫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脸上身上还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心底间里扯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她是那么的怕疼……”
严玖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对她道:“凶手已经落网,老总裁不会善罢甘休的。”
罗非鱼颤抖地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如果可以,别太轻易放过他们。”
严玖低头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罗非鱼,又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裴亦堂,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施甜甜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三夜,裴亦堂也就呆呆坐了三天三夜。这熟悉的画面恰如他受伤住院的时候,她也是日夜不休地照顾着他。
照顾人好累,尤其是照顾昏迷不醒的人更是累不可及,不是累身体而是累身心,生怕一个恍惚她就会离你而去。
他抓着她的手抵在唇边轻轻地亲吻,一会儿自顾自地呢喃,一会儿像是讲什么笑话般将自己逗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咱们孩子已经没有了,那个时候,心里简直就是五味杂瓶。医生说我们还年轻,不怕的。可是呢,我怕的不是啥,是遗憾这个孩子还未来得及和这个世界说拜拜就离我们而去了。我好恨自己……”